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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就用那根绳吧

寻金铁卷 香煎带鱼 3590 2024-02-27 20:32

  话分两头。

  就说这贾镜也不知是叫谁在后头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地撞进了屋,赶等她一回身,屋门早已叫人一把给带上。后者慌里慌张地在里头又推了几下,果不其然这屋门已然是叫人从外面给插了上去。

  堂堂一个奉天府的大帅,偏偏好死不死地住在这么一栋破屋里头养病,这房门好死不死地还摸着又粘又滑还隐隐约约地带着股死人身上的臭味。

  小姑娘家都好干净,一脸嫌弃地想要在各处找点什么干净的物什来擦擦手。却只可惜屋宇里头是一点光亮都没有,她只能摸索着从挎包里头掏出了那袋子银针,在银针带上擦了擦手。

  小屋从外面看上去不大,可是进了屋门以后,这里头却是内有乾坤。

  贾镜扶着潮湿粘滑的墙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没几步,手掌就立刻摸了个空。心里头料想,这地界没准在建房子的时候,就是个“凸”字形,他们从外头看过去的时候,只是看见了小屋的前脸,而这房子的内堂和卧室,说不准能有多大呢。

  甭看这小姑娘在外头斗鬼杀神一派女中豪杰的架势,可再如何英勇,她毕竟也是个女流之辈。那个年月的女人最在意的是啥玩意?自然就是自己的名节。

  都说是旧社会的男人不怕死,旧社会的女人不爱钱。

  其实这话咱们得掰开了说。

  梁布泉跟杜老四怕不怕死?

  他们当然肯定是怕死的,但是旧社会逼得人不得不拼命。他们为啥舍了一身的性命,也要跟通破,也想护住那二十八道仙梁不落到外国人手里头?因为大清国一日不亡,外国人一天不撤出华夏,他们就一天也都别想过上安生日子。今儿个他们不拼命,明个枪子没准就要打碎他们的脑袋瓜子。

  贾镜爱不爱钱?

  人活一世,什么面子里子,最重要的还是金子。男人爱钱,凭啥女人就不爱钱呢?可是这光景寻常人就是连活命都是个问题,哪有那个闲心思想着傍大款,花大钱呢?

  当一个人的欲望无法得到满足的时候,属于他自己的一丝一毫的东西,都会变得弥足珍贵起来。

  这小屋里又是关着灯,又是一股子臭味。这独闯凶屋的小妮子,就难免不往庞大帅吹灯拔蜡,意图接着屋里的黑暗行不轨之事的地方想。

  有人说了,这成全了庞大帅,做个军阀的姨太太,不总比跟着梁布泉走南闯北来的轻松?

  若是这么想,您可就有所不知了。

  谁说当了军阀的姨太太,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了?

  咱且不论这奉天府正闹着兵变,即便今儿个庞万生还是奉天府的大当家的,可他这军阀的位置能坐稳多久,有多少个敌对势力正在暗处盯着他的项上人头,这谁都说不准。况且各路军阀有兵有钱,想要攀附他们的漂亮女人,没有成百,也有上千。今儿个玩过的女人,没准明个就赏给手下的副官做老婆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在那么个混乱的年月,你想成为军阀大帅的贴身衣服,那得有多厉害的手腕,多高明的脑子才能成得了事呢?

  更何况,大帅府里的女人,各个都是在交际场上厮混许久的老江湖。她贾镜一来不会跟人说漂亮话,二来又不会唱小曲讨人的欢心。纵使今儿个是叫庞大帅给祸害了,恐怕也是个伺候不周,一枪崩了脑袋的结果,或者干脆叫那庞万生当个物件赏给手底下表现得好的士官。未来的日子,恐怕也就是独守空房,辗转在一个又一个士官的手里头,成为男人掌中的玩物。

  想到这,贾镜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什么屋里头的黑暗,还有似乎潜伏在暗处的妖精恶鬼,跟自己可能将要面对的悲惨命运相比,一下子都变得分外可爱了起来。

  万幸的是离开苏州之前,他还从师父马德武那学得了一手功夫。银针还在,腕子上的量天尺还在。如若那庞万生真照着她心里所想,想要趁着黑暗做些龌龊之事,她大不了还能和这家伙拼命。

  心里头胡思乱想着,贾镜已然是走到了屋子的正中央。隐隐约约间,他就听见黑暗里头,似乎有个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哎”

  本就草木皆兵的贾镜,立刻“妈呀”一声叫了出来。可转念一想,刚才的那声轻叫似乎有违了她江南女子温婉淑德的形象,禁不住是小脸一红,垂下了脑袋默不作声。

  “妹子,你别怕,我们不能把你怎么着……”

  黑暗里头传来了一阵极为沙哑的老女人的声音,“老爷跟夫人病的厉害,俩人见不了光,所以这屋子里头咱们才没点灯。”

  在屋子里头呆了这么好半天,贾镜的眼睛也总算适应了周遭的黑暗。她隐隐约约地见着,正对面的地方横着张围着轻纱蚊帐的大床,床上隐隐约约地躺着一大摊人影,那人影每过半刻就要不安地扭动一下,压迫得那张大床也跟着吱吱呀呀地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哀嚎。

  夫人也在这?

  贾镜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

  那床上的黑影每一个翻身,每一次叹息,都无比顺畅自然,浑如一体。可指引她的声音,为啥要说床上躺着的是两个人呢?论行为,论外观,蚊帐后头的那个黑影,似乎只在体积上大的像是由两人一正一反俯卧的架势,更何况在她进屋以前,那个薛士官明确地告诉过他们,中枪的只有庞万生一个人,咋进了屋以后,需要看病的就变成了两个呢?

  那扇大床让人看起来也是分外诡异。

  这小屋的内堂不小,大床分明是横在了小屋的尽头处,举着贾镜少说也有个两三丈的距离。可是落到她的眼里,就仿佛是近在咫尺一般。透过轻纱蚊帐,她能清晰地看到那团黑影的头肩躯干,甚至还能闻见蚊帐后头,那脂粉混杂着尸臭怪味。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是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横着一具尸体。你们明明相距甚远,单凭肉眼是根本看不清尸身的性别长相,可是脑子却告诉你,其实那具尸体近在咫尺,尸身的眉宇样貌,衣着配饰,甚至长了几根头发,画着什么样子的死人妆,都在你的脑子里展示的一清二楚。

  巨大的鬼祟与恐惧,压得贾镜喘不过来气。

  她想要扭头跑出去,可两条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重得根本迈不开步子。

  端坐在大床旁边的老太太就又开口说话了:“妹子别怕……咱们就是叫你进来瞧病的,不碰你,也不害你……”

  贾镜咽了口唾沫,右手已经搭到了量天尺上头。

  老太太朝着贾镜微微地抬了下手,指着她身边又幽幽道:“你甚至都不用走过来瞧病,咱也没法让你走过来,毕竟……老爷得了这么重的病,你过来反倒危险。在你旁边放着个凳子,你先坐,坐下来咱慢慢谈。”

  贾镜下意识地朝着旁边瞥了一眼。

  您还真别说,在距离她两三步之遥的地方,还真的横着一张八仙椅。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八仙椅旁边,把手搭在椅背上,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这椅子是干净的,不像门板和墙面那样潮湿。

  “妹子,你找找看,那椅子上头,是不是摆着根绒线啊?”

  老太太又发话了。

  说来也怪,这老太太和那张大床分明是处在一条直线上的,可贾镜就连蚊帐上头祥云仙鹤的纹饰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却偏偏看不见这老太太的模样,就仿佛这老太太已经是和漫无边际的黑暗融为了一体似的。

  贾镜跟着梁布泉也总算去过不少老岭荒山,活树迷宫,山一样的大蛇跟长着人脸的长虫她都见过不少。可偏偏会对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张大床,和平平常常的一个老女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

  她心里头似乎有个声音不停地叮嘱说:“千万别再这里头动手,惹毛了这几个家伙,没有你的好下场。”

  既来之,则安之。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在凳子上随手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了一根绒线,可是并没照着老太太的话坐下。

  “绒线我摸着了,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你先坐到凳子上,老爷和妇人的病,一时半晌跟你说不明白,站着怪累的,你先坐下。”

  老太太的语气倒是和善,可是她说话的声音越是和善,就越是叫贾镜浑身发毛。

  “军座……呃……我是说庞老爷和夫人说不了话吗?”

  贾镜还是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周遭的黑暗有如实质一般,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担心如果坐下,就再也没机会站起来了,“咱们瞧病,讲究的是个望闻问切。老爷和夫人见不了光,这我理解,没法子看看二位的面色,至少也让我听听俩人说话的声音吧……不然单单听您一个人说话,怕是会误诊,再延误了二位尊驾的病情。”

  老太太干笑了两声:“您是行家……只是这面相也……实在不方便。”

  贾镜接口:“那两个人的脉数,我该……”

  “不是给了你一条绒绳吗?”

  老太太还是笑,“给您添麻烦了,就拿这根绒绳,给老爷夫人把脉吧!”

  悬丝诊脉?

  这老太太把我当成孙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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