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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援军

寻金铁卷 香煎带鱼 3389 2024-02-27 20:32

  金得海是被风声给吵醒的。

  先前挨了梁布泉一闷棍,他睡得倒是瓷实。朦朦胧胧之间,就梦见自己摇身一变,成了个富可敌国的大财主。整个观音山的金矿,都归他一个人说了算,家里头的小妾姨太太足能满满登登地装下一个圆,手里头的账房管家更是数不胜数。

  在梦里头杜老四是他的打手,冯三爷都是他的狗腿子,出入嘉荫县得有扛板掌旗在前头开路,就是县太爷见了他都得低三下四地叫上一声“金老爷”。

  他正梦见自己在嘉荫县出了名的玄榭亭台上挑姨太太呢,梁布泉穿得破衣烂衫,跟个乞丐似的不知打哪点头哈腰地钻了进来。即便是在梦里头,他看见梁布泉的模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作势就要命人把他给轰走。

  谁料那梁布泉突然之间就像是抽了风一样,歪歪个脑袋,叉着两条腿,以一种极为奇怪的姿势,像是个受了惊的蜘蛛一样跑到他面前,对着他的耳朵“嗷唠”就是一声尖啸。

  他吓得是一个猛子就从地上翻起了来,抬头望望天,满脑袋浅红色的云,仿佛下一秒就要压上他的头顶。鹅毛般的大雪已然把他埋起来了一般,凄厉的北风就像是怨鬼哭坟一样,直刮得人后脖颈子钻凉气。

  知道这个时候,他才觉着自己的半边脸生疼,张了张嘴,那腮帮子里头还空落落的,再等他把手指头伸进嘴里那么一摸,心里头不禁就是一翻个:“他娘的,我的牙呢?梁布泉你个小王八犊子,你他娘的敢把爷爷的金牙给打下来是不是?老子这是在哪呢?他娘的,十月天下雪,这老天爷也跟着作祸!不用你梁布泉嘚瑟,等老子抓着了你,不要了你的一口烂牙,老子都他娘的不姓金!”

  金得海红着一双眼睛,作势就要从地上爬起来。怎奈何他这不懂还好,两腿撑着半臂来厚的雪地,腰上一较劲,心里头又是一翻个。

  怎么呢?

  这下得冒了烟的狼嚎雪,早就把几个人的简易窝棚不知给刮到哪国去了,金得海就在这风雪里头做着他的春秋大梦,要不是方才那北风刮得急,他说不准今晚就得冻死在这呼啸的暴风雪里头。他那下半身,早就给冻僵了,这时候甭说是从地上爬起来,就是想要挪动两下腿,那都是比登天还难。

  但胡子毕竟是胡子,这帮家伙要是发起狠来,就是自己的亲爹亲妈都能一枪给崩咯。这金得海咬着后槽牙,从自己的衣襟里头哆哆嗦嗦地摸出了一把匕首,先拿手把自己的脸和胳膊给搓热了,从袖管子那扯下一块布条分别绑死在两条腿上,咬牙切齿地照着自己的大腿就挨个攮了一刀。

  天是冷的,但人血可是热的。

  这会你让他迎着风雪把腿脚给捂热了,那显然不现实,金得海这两刀,就寻思着能让自己流出来的血,给他冻木了的双腿唤醒出一点知觉。

  白刀子进,还是白刀子出。

  金得海这时候的两条腿就像是刚从冷库里拿出来的猪肉/棒子一样,刀扎进去不见血,连疼都不觉得疼。金得海是瞪着两个大眼睛,好像盼着个十代单传的孩子出世一样,等着自己的伤口流血,耳畔“乒乒乓乓”的枪炮声连绵不绝,也仿佛全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等着盼着足有半晌,他那白花花的伤口上,才算挤出了几滴血粒子。许是醒转过来之后,身上的血液流通得畅快了,那两条腿这才隐隐约约地有了点知觉,这功夫又是疼又是痒,就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在上头又爬又咬一样。

  如果还留在这里不动弹的话,叫风雪给冻死只是早晚的事。

  金得海想起了自己方才做过的那场美梦,终究是咬着后槽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只可惜这两条腿就像是新长出来的一样,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走两步就要摔一跤,没多大功夫,前门牙也被摔掉了一颗,红的血和白的雪叫他沾了一脸。

  他满耳朵除了刮得不着边际的风声,就是四处绽开的枪炮声。群狼夹击冲帐篷的时候,他还躺在地上晕着呢,自然是推敲不出来时下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只以为是九里庄的人趁着雪夜过来劫碃子。

  就在这金得海连滚带爬地往前头走的时候,耳朵眼里影影绰绰地钻进了一缕极为模糊的马蹄声。这时候他也顾不得骑马经过的人是谁了,落进人的手里终归是好过在这风雪里头活活冻死,他耳朵贼,深一脚浅一脚地追着马蹄声走,一边走还一边叫唤:“救命!好汉救救我!这有活人!”

  只听那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楚,浩浩荡荡的雪幕当中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一排人影,马蹄声也逐渐从杳不可闻,变得杂乱无章。

  金得海被打肿了脸,一只眼睛就像梁布泉一样看不清东西,这会见着真有人来了,心里头却又禁不住紧张了起来,他把那只握着青子的手被在身后,拿另外一只手挡在眉毛上头,猫腰眯眼,细细地打量来人,那声音里是说不尽的请求:“好汉,好汉救我!我就他娘的是个行脚赶路的普通人,在山上遇见了风雪,多亏了你……”

  “说啥呢!你是老金吧?”

  就听那领头的一勒马缰,枣红色的骏马一声长嘶止住了脚,马上人披着件狼皮大氅,带着个狗皮毡帽,翻身就从马上跳了下来,“来人啊,赶紧给金爷拿件夹袄……算了,你咋给冻成个这样!把他抬到马上,送回绺子里!”

  金得海皱着眉头定睛一看,来人不正是插千的张老五吗!这真叫个“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虽然这狼口岗子算不上他乡,但是眼睛这一睁一闭之间,自己从个前呼后拥的水香头头,一下子变成了个将要被冻死的灾民难民。这会看见张老五,简直是比看见亲爹了都要亲。

  饶是金得海这种连自己都能狠下心来捅上两刀的狠角色,这时候也免不了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嚎伤了:“哎呀我的老五啊!你就是我再造的父母,重生的爹娘!我的老五啊……啊不,五爷!五爹!你咋来了呢!”

  “啥玩意又是爹又是爷的,你咋的了,让人给打傻了还是冻傻了?”

  张老五咧着嘴,拿余光瞟着金得海,那叫一个一脸的嫌弃,“这不嘛,我在绺子里正准备合灯睡觉呢,这天也不知道咋的了,无端端地下上了大烟炮!你们几个在这熬夜守碃子,我担心再给你们冻出个好歹的,就领着人过来看看。”

  这不提让人打了这件事,金得海还想不起来。听见张老五提起了话头,金得海直把后槽牙咬得咯嘣直响:“娘了个巴子的,梁布泉那个狗揍的!说要和我单练,结果他娘的玩不起,那个铜杆子偷袭我!等他娘的回绺子的,回绺子我扒了他的皮!哎对了,这么大的风雪,你找着老四了吗?姓梁的是不是跟老四在一块呢?没在一块的话……兴许是给冻死了吧!”

  “要我说你这人就没良心,要他娘的不是梁老弟,我还不知道上哪找你呢!”

  张老五又是翻了金得海一眼,“离碃子西南大概四五里,风向偏北,这他娘的白毛风刮得又这么大,没准给你吹到了西北边。梁老弟吩咐我务必要加派人手来这搜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要是死了,你们放哨的那群崽子又得说是他梁布泉害死的你,这口大锅还没等甩开呢,又得背上另外一口大锅。”

  “啥玩意?你见着他了?”

  金得海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他让你来救我的?不是……他……他他娘的知道我在这有危险,为啥不带着我一起走?娘个巴子的,这就是碰见了你们,他在这装好人!你们要是不来啊,我他娘的还是个死!”

  “你快拉倒吧!也就是咱俩认识了这些年,我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错个主,你看他愿不愿意搭理你!不是我老五说话不好听,你就他娘的是个白眼狼,你知道吗?”

  张老五也懒得再和金得海废话,翻身跨上骏马,反手掏出马鞭子,对着金得海身下的马屁股,挥手就是一下子,“老马认识道,我已经派了人手回绺子接应了。你回了绺子,可他娘的别在那满嘴跑火车,今天要是没有梁兄弟,杜老四跟那剩下来的几个崽子,都得在这岗子上喂狼!”

  张老五又是一勒马缰,转身就又钻进了风雪里头,期间还不忘招呼了身边的几个崽子,“来两个人跟住金爷,回去看好他的嘴,别让他瞎放炮!梁兄弟回去要是听见了,咱们绺子也得跟着他丢人现眼!明白没?”

  “行!五爷,你就擎好吧!”

  下头的两个崽子冲着张老五一抱拳,一夹马屁股,奔着绺子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张老五望着炮火连天的狼口岗子,咬着后槽牙从腰上掏出了两杆盒子炮:“日他娘的,这帮狼崽子,欺负咱们梁爷四爷没有人手,差点让他们设在岗子上。咱胡子也是人群堆里头的狼,让他们见识见识,啥叫佛顶珠的人不能惹!崽子们,跟五爷我回去帮忙!掀了那群狼崽子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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