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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老子帮你顺顺筋

寻金铁卷 香煎带鱼 3877 2024-02-27 20:32

  山崎忠义真就这么完好无损地离开了张洪山的军账,仨人坐在军账里头面面相觑,直等到山崎忠义离开很久以后,还是杜老四先开了口。

  “张老弟,一开始你不是拍着胸脯说,打死都不跟日本小鼻子合作的吗?”

  杜老四这人向来不喜欢把自己的情感藏着掖着,既然张洪山已经从他口中的“张爷”变成了“张老弟”,其内心的鄙夷与不屑,几乎已经摆在了台面上头。这汉子大大咧咧地仰躺在椅背上头,那一条右腿勾着椅子的把手,用眼角斜睨着张洪山,“老弟啊,咱虽说是个粗人,但咋说也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么个道理,你是不是不方便出手啊……没事,只要您一句话,老子现在就出去把那小鼻子的脑袋拧下来送给你。”

  张洪山却活似没听见杜老四说了什么一般,两手抱拳拄着自己的脑门,那一脸的表情全都深深地埋在了阴影当中,不说话,也不做出任何反应。

  你不给反应,那老子就当成默认了。

  杜老四一脚把椅子给踢到了边上,摸出响子就要朝着军账外头走。

  梁布泉伸手才拦了一下,就叫杜老四一把给甩了个趔趄。直等到这个时候,张洪山才缓缓地抬起了脑袋,用一双狼一般的眸子瞪着杜老四,狠叨叨地吐出了两个字:“站住!”

  杜老四常年在山林里头跟群土匪打交道,自然不是吓大的。瞧见张洪山狠叨叨地瞪着自己,他倒也是来劲了,一双牛眼紧接着就回瞪了过去:“咋的,你让我站住,老子就得站住?你当老子是……”

  他话还未等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子弹在杜老四的脚边,腾的一声是炸起了一大团的灰尘,张洪山手里拎着个响子,又狠叨叨地补了一句:“老子这不是你们的土匪窝,情义是情义,规矩是规矩,不服从军令的,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老子照样崩了你的脑袋!”

  这一枪反倒也激起了杜老四心里的火气,嚷嚷着就也要从腰上拔枪。这日本鬼子还没等打跑呢,他们自己先窝里斗了,这怎么可以?梁布泉立马就整个人扑到杜老四的身上想要夺枪,可你一个蹚岭子抬宝的挖金客咋能跟土匪比得过力气呢,几番争执下来,眼瞅着杜老四就要把响子举起来,梁布泉又赶紧冲着张洪山嚷嚷:“大哥,你也是,都是自家兄弟,你咋能说开枪就开枪!这事咱们各退一步,坐下来好好谈不行吗?”

  “梁老弟啊,你这人就是太烂好人了……”

  张洪山说着话推开了身后的凳子,一个侧身就闪到了俩人的跟前,一手拉开梁布泉,一手是化拳为掌,抬手就拖住了杜老四的枪柄,借着后者中心不稳的架势,跨步向前反剪住杜老四两腿的去路,旋即撒开了抓着梁布泉的那只手,猛地一记肘击直切杜老四的梗嗓咽喉。

  张洪山这一手“勒马受缰”来的又快又狠,杜老四大惊之下也只能撒开梁布泉护住自己的脖子以求自保,然而他两腿的后路背切,此时即便是防住了张洪山的那记肘击,也是再难维持住自身的平衡,“咣当”一声,就叫张洪山给打了个趔趄。

  “我日你个娘的!”

  七荤八素地给摔在地上,也算是彻底给杜老四摔出了真火。这汉子暗骂了一声,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跟张洪山拼命。只可惜那张洪山的动作更快,得势不饶人,抻着杜老四倒下去的当口,有反手扣住了他拿枪那手的腕子,三下五除二地卸掉了杜老四手里的枪,继而整个人都捏着他的那条胳膊转了个大圈,杜老四的胳膊叫他给拧得是抽筋扒皮一样的剧痛,嘴上又是娘,又是祖宗,不干不净地骂个没完,还想腾出另一只手来去解开张洪山的桎梏,而张洪山的一只军靴已是夹风带雨地踩上了他的面门。

  就感觉自己的面庞猛地一凉,杜老四甚至已经闭起了眼睛,准备好自己的脑袋叫张洪山给踩得稀碎了。可万万没想到,那一阵罡风过后就没了下文,自己受制的一条右手也瞬间一轻,好像是叫张洪山给松了开来。

  睁眼的时候,张洪山已经是拧着腕子又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好,安安静静地又给自己点上了一颗烟,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你的响子先放我这。”

  张洪山缓缓地吐了口烟箭,将杜老四的那支枪信手拍在了桌子上头,“什么时候学会了规矩,什么时候自己来我这取枪。”

  好干净的功夫……

  杜老四是打心眼里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那张洪山的一招一式果断干脆,毫不拖泥带水,这是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给磨出来的本事,他一个野狐禅的土匪响马,平时打架斗殴全是仗着一股子冲劲和蛮力,对付些个寻常人,倒是能凭借着自己的一身胆气不落下风,可是遇上了张洪山这路货色,恐怕只有个挨揍的份。

  他心里头虽然是知道俩人之间拳脚上的差距,可嘴上却还是不愿意认怂:“那杆响子老子不要了,你要是喜欢,你自己留着吧!梁老弟,你这大哥是他娘的汉奸叛徒,咱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子先走了,这军长爷嫌他臭!”

  杜老四转身就要推门离开,心里头也惦记着梁布泉能屁颠屁颠地跟过去。可谁料,还不等梁布泉开口劝他呢,张洪山倒是先说话了:“梁兄,这杜老四……究竟是你的兄弟,还是你的大哥啊?”

  “啊?”

  梁布泉和杜老四都是让他给问得一愣,梁布泉挠着脑袋对那张洪山苦笑道,“啥意思?啥大哥兄弟的?我咋没听明白呢?”

  “杜老四要是你兄弟的话,干啥你什么事都得先听他的?反过来,他要是你大哥的话,今儿个找我借兵,也应该是他出面,跟你没啥太大关系吧?”

  张洪山似笑非笑地盯着驻足在门口的杜老四,接着道,“上山蹚岭子,那是挖金客的活计,他一个臭他娘的土匪,竟然也能当起你的引路人来?老弟啊,这段时日看起来你也混得不怎么着啊!”

  “大哥……你这话说的。我们俩平时就是以兄弟相称,没有啥谁听谁的,谁领导谁的说法。”

  梁布泉瞥了杜老四一眼,还是苦笑,“再一个,你刚才不也是跟那日本人这么说的吗?咱不讲究啥手下长官这种说法,没啥尊卑贵贱的规矩……”

  杜老四也接茬道:“可不是咋的,我按岁数比梁老弟大,有些时候需要我拿主意,那我肯定得帮着梁老弟……”

  “没和你说话的时候,你给老子好好把嘴闭上!还需要老子再给你顺顺筋吗?”

  张洪山的眼神又是一凛,把一双拳头握得是“噼啪”直响,杜老四也不知是咋的,竟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索性这张洪山也没在他的身上多做纠缠,转而又把目光落回到了梁布泉身上,接着柔声道,“那话是我跟日本人说的不假,但是这里头有个道理,你得自己寻思明白。出门在外,一个人闯荡江湖,那必然是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兹要是你跟别人合伙做点啥事,该分清楚的,就一定得分清楚咯。咱的确不愿意讲究那些个尊卑贵贱的说法,但是一伙人里没有主心骨不行。好比我手下的这股兵马,平时称兄道弟没啥毛病,但是和别人打起仗来,老子让他们白天行军,他们偏要在白天睡觉,那这仗,老子还打的赢吗?”

  梁布泉也不是傻子,张洪山的意思他听得明白。杜老四也好,还是那个当了叛徒的马士图也罢,都是梁布泉平时对他们疏于管教,放任自由,才导致这帮人想一出是一出,压根也没拿他的话放在心里,才会惹出各种各样的罗乱事。

  他也当真并不是没那个胆子管理他们,只是平素关系向来不错,分出个尊卑贵贱来,他心里实在是不那么舒服。

  似乎是看出来了梁布泉心里头的顾虑,张洪山又缓缓道:“你们一伙人聚到一起做事,不单只是为了在一起好玩才这么做的吧?如果你想在这乱世里头有所作为,就好好寻思一下哥哥跟你说的话。咱退一万步来说,那杜老四在绺子里的时候,敢这么无法无天地行事,一点规矩都不守吗?”

  这句话一方面是说给梁布泉,另外一方面,也的的确确是在敲打杜老四,就见后者的脸上是一阵骚红,吭哧了半天,也总算是不说话了。

  “咱军营里面没有别的要求,就这么一条规矩。你要是觉得老子这领头的干得不好,可以跟老子打一架,老子在任何一方面输给你了,老子愿意把手底下这些兵马原封不动地让给你,否则,在我这待一天,就他娘的给我老老实实地把尾巴夹起来!”

  张洪山说着话,狠叨叨地拿手指头点着桌子,“今儿个看在我弟弟的面子上,老子已经很留手了。不信的话你们出去问问,哪个他娘的当兵的敢把汉奸两个字扣在老子的头上,老子不一枪崩了他的脑袋!娘个巴子的,老子杀过多少鬼子,扒了多少汉奸狗日的皮,你们知道吗?今儿个放那日本鬼子走,是他娘的为了咱华夏神州的宝贝!老子怎么做事,要有什么样的安排,用得着跟个狗屁不通的二傻子回报吗?杜老四,今儿个我张洪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再有一次,你敢不听指挥擅自行动,老子绝对拧了你的头祭我军中大旗!听没听见!”

  杜老四叫张洪山给吼得又是一阵哆嗦,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这杜老四确实是个粗犷蛮横的主,但也没至于到了不要命的程度。张洪山举手投足所散发出来的杀伐决断的气场,恐怕就连他最早跟着的大哥冯三爷,都是望尘莫及,跟这种人叫号,恐怕除了被打服,那就只剩下脑袋开花这一条路可走了。

  见着杜老四没有回音,张洪山又抬高了调门重新闻了一遍:“老子问你话呢,听没听见!”

  “啊……”

  打家劫舍的土匪,今儿个反倒成了个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地嗫嚅了一句,“听见了,张爷。”

  张洪山直到了这时候,才总算又恢复了先前和善的模样:“至于蟠龙胆的事,你们别着急,今儿天也晚了,你们睡一觉,我明天再跟赵干爹一起和你们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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