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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取虫

寻金铁卷 香煎带鱼 3474 2024-02-27 20:32

  说来也怪,这梁布泉在捏碎了自己摆在阵中的一颗白牙之后,跪在地上的众人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窝子上没来由地一阵绞痛,那感觉就像是被谁给活生生地刺了一刀。

  众人疼得撕心裂肺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哀嚎,可是换做梁布泉这头,却施施然地抱起膀子,依靠着那尊大石头笑了起来。

  在他的眼中,正有无数只红头苍蝇从人们的七窍当中窸窸窣窣地爬进爬出,脑子里刺耳的哀嚎声则变得更为震人心魄,聒噪而又痛苦。

  “这虫子,还想接着你们的身体从蛄窑村里跑出去……他娘的芹菜馅饺子,他娘的狗屁湖水。”

  梁布泉说着话,又从地上捡起了新一颗白牙,任是众人疼得涕泗横流,他则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人墙的正中心,徒手刨起了地来。

  那周京洋强忍着浑身上下的剧痛,含着眼泪嘶声道:“梁……姓梁的,你干什么?”

  眼下梁布泉的所有举动都在人群的注视之下,是因为他摆下的那一排排牙齿,才叫众人像是被压了座山一样半跪在地上难动分毫,也是因为他捏碎了自己的一颗白牙,才致使所有人都变得这么痛苦。

  即便是早年旅居国外的周京洋,也不得不将这几件事联系到一起,也不得不在心里暗自萌发了一个自己从前向来都嗤之以鼻的词汇厌胜术。

  早年周家还没有这般家业的时候,他就曾经在长辈的闲谈当中听过这所谓“厌胜”的奇诡之事。传闻那做木匠的子弟,向来都会用什么鲁班术厌胜法来给自己留条后路。古来这有钱有势的人,常常仗着自己的权势财力欺压老百姓,做好了活挑毛捡刺不结算工钱的大有人在,可再怎么说,这些个人却都不敢随随便便得罪木匠。尤其是那种做了多年木工活的老木匠,人家随随便便在你院子里埋个针线包裹,随随便便在你房梁上钉下一寸钉子,就足够这户人家走上几十年霉运。

  他听闻那湘西一带的草鬼婆,甚至南洋一带的降头痋术,也都是从这压胜法里演变过来的。

  现如今这林子里所有的人恐怕都和梁布泉接下了仇怨,这姓梁的虽说施法的时候用的都是自己的牙齿,但是举手投足是在和那传说当中的厌胜太像了……他这是想利用那几颗白森森的牙齿,把我们所有人都给害死?

  他难道就是想用这种方法,来给自己报仇不成?

  就在周京洋自忖的当口,梁布泉已经挖好了一个足矣放下一颗拳头的小坑,他笑嘻嘻地将那颗牙齿给丢到了坑里,却也不着急迈途填坑,而是扬起脸来,瞧着那疼得满脸泪水鼻涕的周京洋:“哟不简单啊周二少爷,还知道厌胜呢?”

  他笑呵呵地抓起了一把泥,悠哉悠哉地把泥巴一点一点地洒进土里头,“不过你这说法不够准成,啥叫厌胜啊,那俩字虽然是这么写,但是咱读起来得叫压胜。我知道您老肯定比我有文化,但是这术门里的东西啊,你们常人听过得多,可明白的实在太少。厌什么厌啊,讨厌谁啊去?以压而得胜,这压胜的名字啊,可是这么来的。”

  梁布泉每在坑里多添一点土,那周京洋的脑袋就疼上一倍,几句话间梁布泉已经在地上填了三抔土,周京洋早就疼得是爬都爬不起来了,不单如此,他那耳膜里头也是涨得难受,心脏跳得有多重,那耳鼓叫嚣得就有多厉害。

  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悠悠地喊了句:“杀了我!”

  这种百虫嗜心的感觉,当真是要比千刀万剐还让人难受,周京洋一心想着梁布泉要拿折磨他们来出气,心里自然想的是干脆死了痛快一了百了。

  “我们对不起你……说啥都没用了……”

  他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因为剧痛而不受控制地痉挛,这周京洋抽动着嘴角,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总算把身子躺平,看着那阳光之下的梁布泉,又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别……折磨我们了……杀了我……杀了我你痛快,我也痛快!”

  时值正午,这时候太阳总算是慢悠悠地爬到了林子顶上。整片密林当中是树大遮天,也就是正午时候,这里能有十来分钟的时间能叫阳光给照得明亮。然而这群早在开阔的草坪上走来的众人,明明昨个一早还见过阳光的模样,这会再被阳光一照,却再一次发出了更加刺耳和尖利的悲鸣。

  那刚刚躺平的周京洋尤甚,好容易见了阳光,这暖融融的光芒照在身上却仿佛是烈火灼身一般地叫他剧痛难当,他的眼珠子和口腔又疼又痒,就像是刚叫开水烫过的新肉一般,痛苦得无以复加,又因着自己的脑袋瓜子打从一开始就疼得要命,自己就连想要翻个身都没有办法,心里头对梁布泉的愧逐渐就变成了恨和怨,扯着嗓子把梁布泉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就听着耳朵边上“咄咄咄”的一阵脚步声,那梁布泉总算是把刚才的土坑给填好踩实,这才又慢悠悠地蹲到了周京洋的脑袋边,跟个猴子似的伸长了脖子,笑呵呵地看着他:“不好受吧?”

  周京洋是杀人的心都有了,那拳头给握得青筋直冒,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骂了句:“王八蛋!”

  “啧,你这嘴咋还不干不净的呢!”

  梁布泉说着话,微微把头朝着边上一偏,那阳光再次没了遮挡,不偏不倚地照上了周京洋的眼睛,后者疼得又是撕心裂肺地一通怪叫:“你给我挡着点,这光……这光……都是你害得!你杀了我,有能耐你杀了我!”

  “我杀了你干啥?咱俩无冤无仇的……”

  他就听见梁布泉说话间就把自己那沾满了泥巴的手,给按在了自己的眼眶子上面,周京洋的心里头一紧,心说这小子不会是想把我的眼珠子给抠出来吧?扣了我的眼珠子,然后再扒了我的舌头?他好狠的心啊,我就是死,我也不能让这么个变态得手!

  赶等他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刚要把脑袋朝着边上偏开一点的时候,却又叫这梁布泉用另外一只手给粗暴地扳正了过来,一边扶正了他的脑袋,这男人又一遍似笑非笑地说:“别乱动,老子在救你的命呢!”

  说着话,周京洋就感觉自己正被他给按着的左眼眶微微一轻,就像是有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下子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抽走了一样,来自他左眼的瘙痒和剧痛,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才刚要张开眼睛,就又被梁布泉给蒙住了眼:“还有一只眼睛,别他娘的乱动,老子差点给你杵瞎了!”

  紧跟着同样的一按,一提又一拉,来自他右眼的不适感也悄然之间消失无踪,再等他缓缓地张开了眼睛,就见着梁布泉的手里头,正提着两条半尺来长几乎完全透明的线虫。

  “就是这玩意吃了你们的脑子……”

  梁布泉把手里的虫子朝着周京洋晃了晃,在阳光的照射下,两条虫子痛苦地挣扎扭曲,转眼就互相拧成了个麻花状,梁布泉见此连忙将两只虫子给高高地提了起来,嘴巴一张下巴一扬,“咕噜”一声,就给这两条虫子吞进了肚子里头,吃完了两条虫子,梁布泉还不忘意犹未尽地抹了一把嘴,“他娘的,差点让这俩玩意化了,还好老子反应快!”

  要知道,这两只虫子可是刚从周京洋的眼珠子里头拽出来的,现在亲眼看见梁布泉给这俩虫子吞进了肚里,那换算一下,不就等于是梁布泉吃了他周京洋的眼珠子吗?

  后者一想到这里,胃里立刻就是一阵的翻江倒海,捂着嘴巴就是要吐,可是那梁布泉却反手一把捉住了他的领子,胳膊一较劲“蹭”的一下子,又给他提了起来:“你先别急着吐,刚才叫我吞了的,那叫食脑虫,是这主母万千子嗣当中的一种。这鬼虫子接着那脏水和饺子进了你们的身体里,一日成型,在一日就要产卵,不出三天,你们的血管里头,肠子里头,甚至是毛发里头就都会被这虫子给全部取代。老子先前已经用了厌胜法控制住了这些个崽子,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正午时候阳气充足,这些个阴邪之物本来就会无比痛苦,再加上这食脑虫最讨厌的就是阳光,所以现如今被这阳光照到,它们肯定要想方设法地找个避荫的地方躲起来,中了虫毒痋术的人太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可得好好帮帮我!”

  “帮你?”

  瞧着刚刚吃完虫子的梁布泉,这周京洋的腿肚子都在滚筋,“你要我咋帮你?帮你吃了这些个虫子?”

  “嗨!老子好容易把虫子给你们拽出来,你们还他娘的想要再把虫子给吃回去?跟你们说了八百遍,老子吃了它们的虫母,现在老子就是它们的娘,你们跟我能比吗?”

  梁布泉说着话,又朝着贾镜努了努嘴,“你不是喜欢那个小妮子吗?帮帮我,把她脑子里的虫子给拽出来,咱们现在时间有限,能救回来一个,就是一个。”

  周京洋痛苦地眯起了眼睛:“那要是救不回来呢?”

  “救不回来……”

  梁布泉的脸上又是勾起了一抹阴笑,“救不回来,那你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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