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丞相才刚叫梁布泉给拎起来,领头的那个笑面人就已经是把手给搭在了龟丞相的肩膀子上头,梁布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在肩膀被人搭上的那一刻,龟丞相的整个身体都像是触电一样猛地一颤。
“您也来啦,杨老爷?”
这王八蛋原来姓杨?
现在这地方局势不明,梁布泉虽然仗着自己手里头还留着那柄鹰嘴匕首,可是贸然地跟这几个笑面人动手,难保不会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不论如何,静观其变必然都是当下的最优解。
所以纵使是这群家伙已经和他们有了肢体上的接触,梁布泉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排斥或者抗拒,反倒是歪着脖子,把脑袋从龟丞相的遮挡处露了出来,笑道:“原来各位是旧相识?”
也不管这龟丞相在他的手里头是如何地抖似筛糠,梁布泉的一双手依旧像是铁钳一样,仅仅捏着龟丞相的后领子不撒开:“这不巧了吗,初来乍到,还请各位朋友替我们带个路?”
“带什么路,要走你跟着他们一起走……再不然你把枪还给我!”
就听见耳边是哗啦啦地流水声不绝,一股子腥臊恶臭当即就像是幽灵似的从四面八方用了过来,梁布泉也全赛是没闻见,反倒是偏过了脸,又盯着龟丞相笑:“咋了杨爷,您这是见着老朋友了,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激动地心情了?咋还尿了呢?”
“把枪还给我!”
恼羞成怒的龟丞相指着那群笑面人就破口大骂,“我日你们奶奶个爪子,老子在阳间能杀得了你们一次,来这么个地方一样能弄死你们,你们这群他娘的不打不识相的贱皮子……”
骂到兴起,他还真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可以破石开山的本事,在梁布泉的手里头玩了命地挣扎,“你撒开我,老子他娘的一枪一个全给你们崩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龟丞相挣扎的当口,一群长毛鬼又不知打什么地方追了过来,看样子那目标还是奔着他们两个来的,这还不算完,跟先前的那几只长毛鬼不同,这次追上来的家伙手里头还拎着棒子,是一手持棒,一手拿着石头块子,一边叫唤,一边往他们这边扔石头,几个人四围的大树沾着石头子就立马会被砸出一片又一片的木屑,一些个长得不够粗壮的小树,更是直接叫长毛鬼扔过来的石头给砸成了两截。
亏了这群家伙的准头不怎么着,要是这些石头打在他们身上,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可是龟丞相却全当是没看见一样,这会还是扯这个脖子冲着这几个笑面人开骂:“索命是吧,老子这辈子杀过的人多了,老子怕索命就他娘的不当土匪!来啊,有能耐你们就弄死老子,老子做了鬼以后还他娘的找你们,到时候老子不单要挑你们的筋,扒你们的皮,老子还他娘的要抽了你们的骨头吃你们的肉!来呀,有能耐你们全他娘的弄死我!来!”
梁布泉耸了耸肩,手指头一松,竟然真的听话地撒开了手,牵制住龟丞相的这股子力量消失了以后,老头子踉踉跄跄地向前抢了两步,差点没摔了个狗吃屎,这边刚要回头再骂,结果梁布泉反倒是把枪给扔到了地上。
龟丞相瞧着枪,又看了看梁布泉:“你什么意思?”
梁布泉挑着眉毛,看不明白表情,冷声道:“反正你也不听我说的话,我看你是不想从这地方走出去,那行,上赶子不是买卖,我拦着你也没有用……你不是要拼命吗?喏,枪还你了!”
龟丞相想也不想,一把就从地上把枪给捡了起来,熟练地上膛拉栓,回头就指向了那笑面人头领的脑袋瓜子:“安公子,现在生杀大权在老子手上,你变了鬼了不起?滚,要不然老子我一枪……”
“恩公先别急啊,我们可不是来索你命的……”
那个姓安的笑面人熟稔地捏了捏龟丞相的肩膀,随后不疾不徐地抬起手,拨开了龟丞相的枪杆子。
后者被这人突如其来的一句“恩公”也给说得一愣,即便是自己的准头已经叫人给撩开了,仍是没反应过来,可是这时候姓安的笑面人领着身后的几个同类已经是缓缓地回过了脑袋,“让我们先把眼前的威胁给除掉怎么样,除掉了他们,我们再好好谢谢恩公的大恩大德!”
话音一落,一伙笑面人对着那群长毛鬼就张开了大嘴咆哮了一声,这群家伙好像天生就是那群长毛鬼的克星,听见了笑面人的咆哮,方才还疯疯癫癫地涌向他们的长毛鬼,立刻惊慌失措地止住了步伐,一颗石头不偏不倚地正中姓安的笑面人的额头,巨大的惯性甚至直接把他的脖子轰断,那颗微笑的人头就这么仅凭着一张人皮挂在了那笑面人的背后。
龟丞相吓得妈呀一声,扔下枪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笑面人却嘴唇翕动,接着温柔道:“恩公不要怕,我们会好好保护恩公安全的。”
说着话,他有那两只手把自己的脑袋给扶回了原位,令人牙酸骨苏的噼啪声响过后,安姓笑面人扭了扭脖子,又缓缓地把身子给矮了下去,这分明就是冲刺前的准备。
领头的长毛鬼突然冲着自己的手下怪叫了一声,其余的怪物立刻会意般地点了点头,随即三步一回头地四散而去,瞧那模样还大有一副恋恋不舍的架势。
梁布泉把眉毛一挑:“没想到啊杨爷,您在这个地方竟然也这么受欢迎?”
龟丞相在说话的时候实际上已经爬到了梁布泉的且近,一手搂着后者的小腿,一手指着那个安姓笑面人,声音都打起了摆子:“你你你……你看见了没有,这家伙真的不是人,他脑袋掉了还能自己给安上,他真他娘的不是人啊……”
“别什么又是人又是鬼的,人家都管你叫恩公了,还帮咱赶走了那么大一堆麻烦,你咋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呢?”
“我感恩?你让我怎么感恩他们,给他们跪下来磕几个?还是……还是他娘的我把命还给他们?”
龟丞相作势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可能因为先前的画面冲击力实在太强,他那两条腿现在就不像是自己的一样,折腾了半天就像是落在了地上的鱼,只能在原地干蛄蛹,是一丁点都站不起来,就在这时候,他的面前递过来了一只手。
正是那姓安的笑面人的一只手。
“恩公,别怕,我们不是鬼……”
眼见龟丞相死活都不愿意去握他的手,笑面人一脸尴尬地又把手给缩了回去,还在自己的胸前擦了擦,“我们要相信科学,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没有鬼,那你是什么!”
龟丞相带着哭腔道,“我看你是他娘的读书把脑子都给读傻了!你不是鬼,叫人给开了瓢了还能自己把脑袋给按回去?我还是那句话,老子当上土匪的的那一天就想到自己会不得好死了!有能耐你们现在就弄死我,我他娘的做了鬼,咱们再杀个不死不休!”
“您看,您还是原来的那样,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从来都不听别人说话,不听别人解释。”
虽说这笑面人的语气里头掺杂着一股浓浓的无奈,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都没有减退,“我们真的不是来寻仇的,我们不是鬼,没跟您说瞎话……”
恐怕是担心又迎来龟丞相的第二次否定,笑面人连忙又接着补充道,“如果非要归类的话,你可以把我们称作是……神仙?神仙这个词用的不对,我们的父亲才是真正的神仙……说起我们的话……神使才更贴切一点吧?”
“神使?”
龟丞相仍然带着那副哭腔冷笑了一声,“我看你们是他娘的狗屎!”
“神使的意思是神的使者,我亲爱的恩人。这怎么和你解释呢……”
笑面人说话间瞥见了地上的那杆响子,随手就拎在了自己的手里头。
龟丞相见状又是一通怪叫地躲到了梁布泉的后头,扯着嗓子不似人声地喊道:“你放下枪,有本事咱么你真刀真枪地打一架,你能把我活活打死,我死而无憾,要不然我他娘的也得变成一个厉鬼,厉鬼可比你们这群……”
笑面人也没搭理他,反手就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门:“你刚才是想用这个东西打死我吧?”
话音一落,他就“嘡”的一声叩响了扳机,就见那枪口子朝外冒着阵阵的青烟,笑面人那个已经被打成了烂西瓜的脑袋瓜子,转瞬之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复原如初:“您瞧,我是神仙,是神的使者,我们死不了的。”
他说着话,又郑重起始地把枪递到了龟丞相的手里,“能拥有这样长生不死的身体,还是多亏了您啊!”
龟丞相狐疑地眯起了眼睛:“亏了我?”
“是啊,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您因您的善举,才能来到这片土地,才可以见到我么你伟大的父亲。”
笑面人的眉宇未动,可是声音里面却充斥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炙热,“今天我们到这里来,从来都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感恩。恩人,这份长生不死,位列仙班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把他转送给您!”
“我?”
梁布泉听得出来,这个龟丞相的心意已经隐隐地有了一丝松动,“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