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完我的话,皇帝陛下只是沉默着,用那双闪烁着精光的淡蓝色眼睛平静地看着我的脸,仿佛要把我彻底看透一般。
似乎给我打气一般,我感觉到轻语微微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让我得以从紧张的心情之中回过神来,而此时我才意识自己的掌心已经出现了汗水。
转头冲轻语露出一个微笑,感觉身体一下变得轻松了不少,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吐出来,转过头跟这位帝国的皇帝对视着。
“唉”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我看到皇帝陛下闭着眼睛朝椅子靠去,随后似是无奈般挥了挥手,用有些疲惫的语气说道
“轻语你先出去吧,我跟他单独谈谈。”
“父…”
轻语脸色一变,想要上前说些什么,但被我伸手拦住了。
我冲她轻轻摇了摇头,使了个眼神示意自己没关系的。
这终归是自己必须要面对的,无论是为了轻语,亦或者自己。
轻语看到我这么做露出了有些担心的表情,但并未说些什么,只是用手在我的手臂上拍了拍,然后便走了出去。
在关门的声音回响在空气中的一瞬间,我感觉房间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了许多,就连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似乎都黯淡了许多。
皇帝的沉默让我喘气的幅度都不禁大了许多,站在原地静静等着这位准岳父发话。
半晌,冷静的让我觉得有些可怕的中性男声在房间中响起
“你…见过羽神了?”
听到“羽神”两个字的一瞬间,我感觉心里咯噔一下,有些震惊的看向这位帝国的皇帝陛下,犹豫了一下后,我缓缓点了点头。
“嗯,已经见过了。”
“这样啊…”皇帝抬起头,“把你知道的说给我听听吧。”
看着皇帝那令人琢磨不透的表情,我虽然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把跟羽神接触的所有事情,包括抱大腿还有魔气灾难的事情都如实地说了一遍。
这个事情我本来并未打算跟任何人讲,包括轻语,因为这只会让她们担心,世界末日什么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我却并没有选择向这位这位月矢帝隐瞒,至于原因么…
首先就是我心中隐隐觉得这位皇帝陛下估计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而通过观察我叙述过程中其丝毫没有任何波动的表情就知道果然如此。
甚至我隐隐觉得他知道的比自己还要多一些。
其次,就是表现自己的诚意了,因为追根揭底,自己跟这个皇帝其实是同一战线上的,无论是对轻语的感情,亦或者想要解决末日问题心。
虽然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家人罢了…
所以,能够得到皇帝支持的话,无论是跟轻语的关系,还是后续能够活着完成羽神的任务,都能得到很大保证。
其实,还有一点是我比较在意的。
就是在先前跟羽神的谈话中,有提到过类似“跟皇帝的约定”这种话语,不知为何,我感觉这是对自己相当重要的信息。
就是不知道这位准岳父有没有说的打算。
或许等到把“准”字去掉的那一天就有了吧…
脑袋中胡思乱想着,但嘴中依然很顺畅地将羽神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或许这就是经常发呆的好处吧。
叙述完之后,我停下脑海中的思绪,开始等待着皇帝的回话。
但白月苍却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了,眼神有些深沉地看向窗外的天空,我也顺着看了过去,
但并未看到有什么东西,只有在明亮阳光照射下蔚蓝的天空。
白月苍平静的话语在房间中响起,由于其声音不大,还是背对着我,所以我只能凝神静气竖着耳朵去听。
而接下来我得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任何回答,有的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父亲平静而又坚定的话语。
“自从轻语她母亲去世之后,我就对着月亮发誓,从此以后,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但是…”
“我没有做到……”
“作为一个皇帝,我没能完成我对银月许下的誓言,而作为一个父亲,我没有保护住自己唯一的女儿…”
我沉默着,并未发表任何自己的看法,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位父亲的叙述。
“而在轻语昏迷不醒的那段日子里,我又对银月许下了一个誓言…”
我怔怔地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中年男人,其平静而又坚定的话语在耳边萦绕着,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我此生只干两件事,让我的女儿不再受到伤害,以及,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付出代价……”
……
直至多年以后,我仍会经常回想起当初的那个最不可能看见月亮的正午,阳光均匀地洒在那位月矢帝银白色的短发上,似是银月映照一般…
……
这位月矢帝并未再发表其他的看法,说完这些后便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看着他背对着我深沉的背影,我转过身慢慢地朝门口走去,在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短暂的寂静过后…
“我也一样。”
然后不等回应,我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便看到轻语一脸担心地迎了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父皇他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为难你?”
看着她小脸上担心又有些急迫的表情,我心里偷偷一乐,然后故意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然后学着刚才皇帝的模样
“唉”
轻语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愣了一下后,用双手将我的手握在中间,然后语气温柔地安慰道
“没事儿的,父亲他肯定只是一时间不太能接受而已,毕竟是唯一的闺女,等过段时间我再陪你跟他好好聊一聊…”
一边享受着手掌被轻语软软的小手包裹着的感觉,一边在脸上故意摆出消沉地表情
“唉,你不知道,你父亲让我们明天就结婚,还让我好好对你,说早日让他抱上孙子…”
然后我就看到轻语小脸上的表情从愣神转变为震惊,随后一抹红霞飞上脸颊,似乎是有点儿害羞,但随即发现了什么,变得有些疑惑不解,最后意识到不对反应过来后则是脸蛋变得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羞。
“墨然,你!我!你…”
正当我刚想嘲笑她堂堂公主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的时候,突然感觉被握住的那只手突然一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腰间就传来一股剧痛
“啊,卧槽!疼疼疼!”
正当我心中高呼本人堂堂剑王竟然还会被人偷袭的时候,冒险者对危险敏锐的感知告诉我,在腰间那只玉手揪着我的肉旋转一周前必须赶紧认错。
否则的话恐怕一会儿就要再次回到那个光污染的房间了。
但好在轻语也没有让我原地去世的打算,感觉差不多后便松开了手,随后气鼓鼓地说道
“不跟你个臭直男胡闹了,走,跟我去把你之前的事情好好说一说,再跟我胡闹别怪我不客气嗷。”
“遵命,老婆大人!”
“滚啊,谁是你老婆。”
“嘿嘿”
……
嘭!
等到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一旁在墙角因为存在感太低被无视的月影突然听到屋子里面传来一声巨响,貌似是那张最里面的桌子受到了某个暴怒中年父亲的攻击。
“唉。”
无声地叹了口气,月影靠在墙角,看着窗外的天空。
早就建议过您换一扇隔音的门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