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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丘问道 第220章 帝丘案结

盛京小仵作 懒猫布丁 4006 2024-02-27 21:23

  定安郡主愤愤难平,脸庞狰狞眼神泛凶光,“陆安然以下犯上,我不过小小惩戒于她,谁知道她怀恨在心,买通县署内线,放邪物伤我。皇伯父,她既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是公然藐视皇家威仪,此等奸诈阴险小辈,断不能放过她。”

  “你想朕怎么处置她?”皇帝的话在嗓子眼滚动,沉得像夏日雷雨天时积压在天空的黑云。

  定安郡主盛怒之下,又自恃皇帝宠爱无法无天惯了,没有发现皇帝不悦,反而扯起嘴角露出阴狠的笑容,说道:“我要她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兴王一抬头,看到皇帝越来越沉郁的脸色,眼皮子猛跳一下,“燕儿,不可放肆。”说完,对着皇帝抱拳道:“皇上,燕儿说话不得体,但她遭人陷害心绪不稳,因而言辞激烈,燕儿是您侄女,您怎么也要替她出头啊。”

  皇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道:“殿前失仪,是朕太纵容你们了。”

  定安郡主才察觉不对,“皇伯父……”

  “陆安然买通县署陷害你?买通的是何人?又如何以下犯上?”皇帝目光冷锐,像是一把箭射向定安郡主,“你告诉朕,杨杜两家的女儿又是怎样在死了之后与人合谋害你?”

  定安郡主心里咯噔,强辩道:“皇伯父您是不是听信杨启昌和杜德年的话,您不相信燕儿。”

  “混账!”皇帝龙目一瞪,面色铁青,显示不悦至极。

  定安郡主从未被如此呵斥过,一下子有些傻眼。

  皇帝厉声道:“杜曼和杨雪儿,是你让尧安扔进野兽堆里,以致丧命。”

  “不是,是她们无知,自己闯进去……”

  “满口谎言!”皇帝愤怒地把一沓奏折砸过去。

  奏折硬角戳在定安郡主脸上,缝合好没有痊愈的伤口又裂开,鲜血沿着伤口留下来,配合着狼狈扭曲的脸庞,活像半夜讨命的狰狞女鬼。

  “事到如今嘴里还是没有一句真话,朕不知道平日仗着朕的恩宠,在外面如何无法无天,不把王法看在眼里。”

  定安郡主尖叫道:“皇伯父,他们都是骗你的,我可是你亲侄女啊!”

  皇帝手指着她,恨铁不成钢道:“不思己过,反而妄图构陷他人,兴王,你就是这么教女的?”

  “皇兄,燕儿都叫人害成这样了,您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呢。”外人在场,兴王被皇帝指着鼻子教训,脸上有些挂不住。

  柳相知交握双手站在宫殿边边上,安静得好像不存在。

  “是不是要朕把你这些年做过的丑事一件件拎出来?”皇帝失了耐心,朝事还没解决,哪有空去和兴王父女掰扯,加之他对定安郡主失望至极,更觉碍眼,口气森冷道:“你变得如今面目可憎,朕也有责任,即日起,子桑燕去法华寺代发修行好好反省己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法华寺一步。”

  “皇兄,不可啊!”

  “皇伯父!”

  父女两人同时叫道。

  皇帝右手龙袍一甩,坐下来冷冷地望过去,“或者明天兴王府准备办丧事。”

  冰凉的口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令定安郡主身体一软,瘫坐地上,她怎么也想不到,为何一夜之间,就变天了。

  难道皇伯父对她的宠爱,随着她的脸同时消失了吗?

  柳相知默默看着兴王父女大闹一场,又灰溜溜地离开临华殿,而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从刚才开始就冷沉着一张脸。

  他心里不由得为兴王父女的不识大体摇头,时机不巧是一个原因,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定安郡主这些年所作所为,已然让皇帝失望。

  “仗势欺人。”皇帝重重拍了龙椅一下,“这便是仗势欺人!”

  柳相知从暗处走出来,垂首道:“皇上息怒。”

  “去年兴王还替定安出面,打算让朕赐婚南宫止。朕若真应允了,嫁出去岂不败坏整个皇家的名声。”

  “定安郡主年岁到了,兴王着急也是应该的,而且南宫少辅确实人中龙凤,不可多得。”

  “哼,就他有眼光。”

  柳相知劝道:“郡主还小,少不更事,好好教导,定然能认识到自身错误加以改正。”

  皇帝斜睨一眼:“你刚才还说嫁娶年纪,怎么又少不更事了?”

  “呃……”臣就是随便劝劝,不然怎么说。

  “朕怜爱定安……”皇帝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龙椅,眼底幽暗不明道:“因着她几分骄纵像极了她,但她何曾恶毒过。”

  柳相知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更不敢随便揣测这个‘她’指代的是谁。

  皇帝已经从自己情绪中走出来,道:“朕让你留到现在,有件事要你去做。”

  柳相知心中有数道:“莫非皇上想让臣亲自去一趟赤城?”

  “不错,你去查清楚一万人马是怎么失踪的,还有赵书行信函中的鬼城又是什么东西。”

  柳相知明白这个事确实非他不可,手抱拳提到额前,弓腰行礼道:“臣遵旨。”

  “此去路远,爱卿一路小心。”皇帝道:“朕赐你‘御赐金牌’可便宜行事,另外让卫征带一百人随你同行。”

  柳相知明日一早天亮前就要出发,从皇宫离开回府收拾细软,快到宫门口时,看到兴王府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兴王跳上马背,而定安郡主不知朝着马车里面吼了一句什么,转身就跑。

  很快马车帘子掀开,走出一个体态柔美的妇人,柳相知看不清面貌,但从服饰仪态可辨认出来兴王妃江氏。

  王妃朝后方招手,一群王府侍卫很快追上定安郡主,将她带上马车,王妃也跟着钻进去,马车随之离开。

  没多久,宫门口重新恢复平静,像是从来就没有刚才的吵闹。

  柳相知瞧着,心里觉得兴王妃比兴王会审时度势,更从容有度。

  皇帝的圣旨已经传到帝丘,太子负责此案,南宫止和于方镜协查,名册上明明白白记着名字的官员直接抄家抓人,其他相干官员先软禁在家,等案情明朗再行发配。

  这一夜,南方不少县城百姓都听到护卫军出动的声音,多少府邸被抄家,家眷排成长队哭哭啼啼走过长街,场面壮观又凄凉。

  一夜变天,人心惶惶。

  直到周家案披露天下,举朝震惊。

  心惊于这一场惊天巨谋,也难以想象人心险恶到如此境地。

  同时,在有心人扭转舆论之下,王都百姓纷纷走到三元宫叩拜,都说东岳真人在帝丘坐镇,亡魂受召引前去诉说冤屈,这样一桩惊世大案才能浮出水面。

  传着传着,连云起都差点信了。

  “云大聪明,你前后白忙活一场,功劳全给人捞去了噻。”鹿陶陶用牙齿磕着糖炒栗子,嘴里大肆嘲笑道。

  云起眼睛都没有睁,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马旦竖着大拇指道:“云世子才是真聪明人,不做出头鸟,闷声发大财。”

  “呸。”鹿陶陶往地上吐栗子壳,“财呢财呢财呢?”

  寻清前日已经离开,马旦不需要时时刻刻在小孩面前维持高人风范,一下子原形毕露,剔着牙坐到旁边石凳上,架着二郎腿道:“财在四方,只缺一双慧眼。”

  云起掀开一边眼皮,懒洋洋道:“马旦,你还没走?”

  马旦戳到牙肉,一下子酸疼的嘶了一声,回头讨好道:“世子爷,您看您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

  鹿陶陶哈哈笑道:“他赖上你了。”

  “小姑娘话别说那么难听嘛,所谓三百六十行,我们这一行也大有可为,说不定我今后用处多着呢。”

  “喊你装神弄鬼啊?”

  “这回周家那案子,要没有我里应外合,说不定还多费功夫不是。”

  鹿陶陶把最后一粒栗子肉扔进嘴里嚼吧嚼吧,不客气道:“你还跟个小孩儿抢功劳,啧啧。”

  马旦咧嘴笑道:“那我也是掩护打得好,否则周管家早怀疑上了。”

  “云起,我发现这人还真是人才。”

  马旦喜道:“你终于发现了。”

  鹿陶陶皱了皱鼻子,“脸皮比鼻涕还厚。”

  嘿,你这形容的,忒恶心人。

  六月二十三,历时七七四十九天,中间经过野兽袭击的帝丘道场圆满结束。

  东岳真人从神坛走下来,对着天地洒仙泉甘霖,口中祝语念完,恭请三清归位。

  稷下宫的学子再一次站在道场,只是有些位置成空,相当惹人注意。

  四十九天不长不短,但先有夜叉吃人,后狩猎出事,又遇周家案反转,眼看着护卫军来来去去,学子们哪还能真的静下心来悟道。

  总算大功告成,不知为何,众学子心里齐齐出了一口长气,比任何时刻都怀念王都。

  撤了道场后,东岳真人和其余三元宫道长们落脚县署,准备妥当于三日后出发。还是由祁尚率领护卫军一路护送,南宫止暂不能离开,还要将案子审理清楚再说。

  到了六月二十六日,浩浩荡荡的队伍集结在县署前,正如当日从王都出发,只是不同的是,稷下宫学子们从意气风发新奇憧憬到如今恨不得马上逃离这块是非之地。

  云起拍着从孟学礼手里诓来的骏马,正遇上钱校尉,后者给他翻了个不屑的白眼。

  云起摸了摸下巴,自己给他脸了?

  钱校尉这段时间都在道场守着,回头一听县城里居然颠倒个天翻地覆,心惊的同时更加看不起云起,好歹是个查案的衙门,尽不干实事,瞧见没,看来皇上都看出他无能,案子直接交给南宫少辅。

  云起不知钱校尉心里想法,就算知道,云大公子也不过一笑了之。

  东岳真人的马车一动,后面所有人跟着动起来。

  今日天晴,烈阳。

  出城门之际,陆安然往后一看,阳光照在‘帝丘’两字上,金光耀眼,似粉碎一切阴霾,重还帝丘县城朗朗青天。

  第四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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