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身陷牢笼
如果说死亡的定义就是人失去意识,那么昏迷又该如何形容?短暂的失去意识也会让人感觉陷于无边的黑暗之中,唯一的区别只是之后是否还会醒来
那么客观来说,长眠过后意识的清醒,到底算是未亡的复苏,还是已逝的重生?
耳旁已经不再有大雨落地的嘈杂声音,取而代之的是钢铁转动的沉闷响声。冰冷的感觉逐渐从大脑蔓延到了全身,让思绪还未完全清晰的洛临辰逐渐苏醒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久以前的梦,但是现在,梦醒了,他回到了现实
醒来后洛临辰没有下意识地立马睁开眼睛,而是静下心来感受着周围,他的心跳逐渐平稳起来,放松的躯体也缓缓绷紧,做好了随时反应的准备
身体的感官在这一刻分外灵敏,洛临辰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正坐在一个椅子上,背部和臀部传来的触碰感冰冷且坚硬,相比之下学校教室里的椅子是那么的令人怀念
洛临辰尝试轻轻地挪动四肢,但只能进行小幅度的动作,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双手被某种坚韧的东西禁锢在了椅子的扶手两侧,双腿的脚踝处也被同样的锁住,可以说洛临辰的身体完全这个椅子困住了
就像他预想的那样,对方并不打算给予他自由,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乱动或者大呼小叫了,这不过是无谓的消耗体力,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弄清身旁的状况
耳边那钢铁运转的噪音逐渐清晰,嘈杂的像是身处某个工业机械厂的车间里面,洛临辰轻轻抽动鼻翼,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铁锈味以及灰尘的迷蒙气息
在心底默数了十秒后,洛临辰睁开了眼睛,深色的眸子像是星辰般闪着微光,周围的环境在这一刻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正处在一个阴暗的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是头顶的白炽灯,微弱的灯光像是电焊的弧光般忽明忽暗地闪着,不经意间营造出些许恐怖的氛围,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鬼怪突然从阴影中爬出
洛临辰仔细观察着。房间并不大,约莫一个普通厢房的空间,借助灯光的照明,他也看清了四周的墙壁,岁月侵蚀后上面已经布满了斑驳的锈迹,除此之外还有些星星点点的暗红斑点,像是白纸上的落梅一样引人注意
他的正前方是一扇紧闭的房门,材质看起来比较老旧,旋转的拉手也像要坏掉了一般,不过更有趣的是,房门的这面上有着一道暗红的长条痕迹,看起来不像是意外染上的颜料,更像是已经干涸的血迹,仿佛是有人被利器直接切开了身体,于是体内的血液水花四溅般落在了门上
好吧,这听起来可能不那么有趣
洛临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血迹,房间内的一切都太过惊悚,几乎明示了有什么恐怖的事情曾在这里发生过,而接下来说不定也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如果说这个阴暗的房间是囚禁他的牢笼,那身下的椅子则是控制他的锁链,血迹则意味着可能降下的铡刀。场景越是诡异洛临辰就越是镇定,对方设计这样一个境地,到底想表明什么?
让他身临其境地体验囚徒临刑前的死地么?这是什么折磨人的恶趣味?
所处的环境已然清晰,洛临辰微低下头,开始在脑海内思考起来
这是在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如果还在江城的话,那这里应该是城南外的远郊了,因为这种老旧工厂只有老城区才会有,但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呢?因为偏僻不容易被人发现?还是说这里就是对方行动的据点?
洛临辰开始努力回想之前的记忆,昏迷后刚苏醒的他只觉得脑海里闪过几个片段
思绪最后停留的是一个寂静的雨夜,他因为没有带伞和林若依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在路口转弯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身穿白衣,头戴黑羊面具的奇怪人士
那个白衣人就是将他抓到这的始作俑者
夏台底域的叛乱者?非法组织的领导者?
洛临辰继续回忆着先前的细节,想要找到什么疏忽的位置,但可惜的是画面只停留到这,那个诡异的黑羊面具像是病毒般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无法专心思考与之有关的事情
不管对方身份究竟为何,既然将自己带到了这里,必然是有所企图,但他现在还安然活着,除了被困住以外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说明对方并不想要他的命,起码现在并不想
那么他们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呢?夏台事件发生时他还是联盟的执法者,如今以往的仇家找上了门,显然不是喝杯茶叙个旧就能轻易一笔带过的
思绪及此,洛临辰又想起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林若依呢?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人坐在椅子上,洛临辰不确定林若依现在是否和他是相同的处境,但他更倾向于不是
按照洛临辰的判断,林若依应该是被对方藏到了别的位置,既然自己现在安然无恙,那么林若依应该也是安全的,毕竟对方耗费心力将他们两人一同带到这,必然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们
感性上洛临辰很想立马确认林若依的位置,可理性又让他冷静下来,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到,别说找到女孩,他甚至无法从困住自己的椅子上离开
那他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稳固心神保存体力,这样才能应对接下来的突发状况
洛临辰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入肺,让他脑海里嘈杂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门锁转动的声响,洛临辰警觉地看了过去,那扇紧闭的房门也随之打开,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望无尽的黑暗,跟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样,带给人畏惧感,房间里的微弱光源根本无法照亮这片黑暗
洛临辰微微皱起了眉头,常理来说门开了就应该出去,可他现在被困在椅子上该怎么出去,难不成椅子自己会动么?
洛临辰不得而知,只是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像是阴云笼罩。此时底部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动,洛临辰也因此颠簸了一下,但更让人的惊讶的是,以门上那些血迹为基准,洛临辰能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在缓缓升高
就像拍卖场里展出那些昂贵的商品般,洛临辰觉得脚下的地板向上凸起了一些,仿佛是某种提前设置好的机关
锁链转动的机械声响起,下一秒洛临辰感觉到自己开始向前移动起来。身下的椅子,不,准确说是椅子下的地块,宛若安装了滑轮一般,被不知名的开关唤醒,正带着他向门外的黑暗驶去
来到门外,洛临辰不由得回头向房间内看了一眼,那白炽灯还在明暗交替地闪烁着,照亮了地板上暗红色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染血的轮胎行驶过一样,又像是狡诈的恶鬼强行将人拖入了地狱,触目惊心的样子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洛临辰又转回头来目视前方,黑暗中他看的并不是很清楚,眼眸望向那深邃的漆黑也只能看见无尽的未知,这一幕看起来像是某些恐怖电影中的古怪片段
虽然洛临辰并不害怕这种诡异的气氛,他更疑惑的是对方这样做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他觉得这一切像是邪祟宗教里的某种禁忌仪式
轮椅在阴影中缓缓行驶着,似乎是有着看不见的幽灵在背后伸手推着,带着洛临辰向着黑暗的深处移动
冷冽的阴风在脸旁吹过,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血腥味,让人生出生理上的不适感。身下的椅子时不时发出嘎吱作响的声音,阴暗的通道放大了响声的传递,在四周回转游荡着,每响一次人的心脏也不自觉的跟着跳动一下
这是在工厂内部,目前所发生的一切不禁让人联想到了自动流水线上的运输带,而椅子上坐着的人就是等待厂家加工的商品,听起来好像有点荒谬,但又那么的现实
洛临辰神色平静地任由椅子带着自己前进,在黑暗剥夺了他的视觉后,其他的感官也因此放大,尤其是嗅觉和听觉
也许马上就能清楚对方的意图了,想到这洛临辰逐渐静下心来,再度闭上眼睛让身体适应黑暗,以免等下被突如其来的强光闪到
洛临辰在心底默念着数字计数着时间,在前进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椅子忽然停下了,似乎是到了通道的尽头
洛临辰睁开眼睛,发现他正处于另一个的房间的门口,看样子与他刚才待的有所区别,最醒目的是门的上方还有着一个显示屏,玻璃所制的屏幕早已变得支离破碎,只留下了里面用血红颜色写下的两个字
“圈外”
洛临辰在心底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圈外,区域之外的意思,是在说跳出白羊圈地的黑羊吗?难道说来了这里就会背离社会成为黑羊一样的离群者,还是说会背离了人类成为另一种残暴无情的生物?
在洛临辰探究含义的时候,面前再度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响,房门随之打开,刚才的那些血腥味淡了许多,取之而代的是清冷的气流,还带着些许雨后空气间的湿润气息
这算是一个有用的信息,如果说先前那场雨没有一直下的话,那他来到这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
开门不仅意味着出去,也意味着进去。身下的滚轮滑动起来,带着洛临辰向着房间里面走去
不同于最开始那个房间的狭小,洛临辰能感觉到现在这个房间宽阔且通风,在黑暗中行驶了大约一分钟后,滑轮突然停滞了下来,接着椅子随着地板向下沉去,还发出了齿轮啮合般的沉闷声响
看来已经到终点了,洛临辰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环境,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感知到了其他活人的气息,数个心跳声在他的耳旁响起,虽然很微弱,但依旧清晰
即使房间内一片漆黑深不可见,但洛临辰还是循着那些心跳声看了过去,以此确定着对方的方位,他在每个心跳上都停留了五秒左右
洛临辰仔细观察着,那些心跳并非在他面前一字排开,而像是圆弧般依次分布,他能确定有另外五个不同的心跳,也就是说算上自己的话,在现场的一共有六个人
六个人个心跳在黑暗中此起彼伏的跳动着,宛若某场剧目开始之前的预热
洛临辰突然转头,看向了坐在他身旁的一位,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一直牢牢落在自己身上,像是毒蛇锁定了心仪的猎物,让他下意识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虽然现在的洛临辰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天赋,但在洛家后天锻炼形成的身体本能还没有丢,认真起来的洛临辰同样有着过人的感知力,他对于危险的察觉依旧敏锐
接着门口处传来开关被按下的清脆响声,随之而来的是电流跃动的霹雳声响,像是唤醒了某个沉睡已久的东西一样,头顶处突然亮起了明亮的白光,像是瀑布一样洒下,笼罩了在场的每个迷途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