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因为刚好遇见你”
“留下十年的期许”
“如果再相遇”
“我想我会记得你”
越过宽阔的街道,将火锅店抛在身后,连带着的还有那热辣的香味以及喧闹的气氛,都一同关在了门里。两人沿着路边的台阶走下,共同站在护栏旁遥望着对岸的街景
临近初夏,白天结束的很晚,落日的余晖殷红如血,江边的草坪郁郁葱葱,青葙在其中开着粉白相间的花,横生的枝蔓在轻轻摇曳着,翩跹而舞
街道四下无人,拂面而过的微风吹得树影晃动,身穿白裙的女孩微微抬起头,纤细的身躯落满霞光,可她的眸子却又那么的安静,像是个轻纱薄雾般的幻梦
温柔的女孩子是很适合白色的,搭配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美感,是褪掉了外壳的嫩笋,是草原上凝结的霜露,是纷纷扬扬洒下的无暇雪花,也是清澈而纯净的白月光
“挺好看的”
洛临辰没由来地说道
林若依转过头来看他,眸子有些疑惑,应该是不明白洛临辰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
“我是说今晚的夕阳”洛临辰解释道,“挺好看的”
林若依仍是静静地望着他,几秒过后,忽然一下子笑出声来,这下轮到洛临辰疑惑了,他不解地望着女孩,开口问道,“怎么了?”
“洛临辰,你记不记得,去年你转学过来的那天,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句”
林若依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眸子却有些迷离,仿佛她的思绪也跟着一起回到了去年的春天,那时阳光正好,风过林梢,故事从同桌开始
洛临辰闻言一怔,静默了片刻后,他缓声说道,“那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啊”
“我当然记得啊,不止是那天,迄今为止的每一天我都记得”林若依兀自点了点头,语气含笑地说道,“记性好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这样么”洛临辰轻声说道,他眼中的情绪逐渐变得复杂起来,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犹豫了一下,最后没有继续说下去
气氛突然沉默下来,只剩下一旁的树叶在沙沙作响,远处的夕阳从广阔的天幕落入楼栋的缝隙之间,被切割成了不均匀的两块
“时间过得好快啊”林若依喃喃自语道,“感觉一下子就结束了呢”
洛临辰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开口应答
“洛临辰,你知道么,其实许久以前,我就在私底下偷偷地想过,想我们能考上同一所大学,生活在同一个世界,追求着共同的目标,两个人相互扶持着前进”
“等到了那时候,我们就不用再担心影响到学业而畏手畏脚,我们可以自由地去做很多很多事情,比如吃饭,看电影,还有出去旅游,如果是两个人一起的话,那肯定很有趣吧”
“就算偶尔有了矛盾,也不会出问题,因为我相信你会迁就我的,就像这一年来的每一次一样,你会原谅我的任性,包容我的幼稚,你会不计后果地对我好,胜过对你自己”
“但我还是想多了”林若依说到这苦笑一声,“这次你好像不愿意再迁就我了”
“对不起”洛临辰低声说道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看见你这副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是我太自私了,如果不是我的话,洛临辰你应该不会拖到现在才做决定吧”
“我不会阻止你奔向属于你的未来,那是你应得的,我也不想你因为我而错过了自己的人生,那样我会内疚一辈子的……所以,请你放心地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永远支持你的”
说完这些话,林若依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了许多,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可洛临辰却感觉心情更加沉重了
他知道,林若依的性格一直都是那样善良体贴,她总是在为别人着想,却常常忽略了自己的感受,她习惯性地维持着坚强的外表,将所有脆弱的情绪深藏在心底,从来不让她身边的人担心
他很想帮女孩分担那些悲伤,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成了悲伤的源头
“林若依,我……”洛临辰低下头,双手握拳,声音不自觉地轻微颤抖起来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能力给你想要的,是我……”
洛临辰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林若依伸出手指放在了他的嘴唇上,让那些愧疚的话语戛然而止
洛临辰抬眸,目光与林若依交汇,他看着女孩对他摇了摇头,然后认真地凝视着他,那双澄净的眸子是一如既往的柔软,像是刚烤好的
林若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相反,我很感激你,谢谢你愿意走进我的世界,谢谢你让我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谢谢你让我体会到被人珍视的感觉有多么美好”
林若依放下手,继续说道,“不用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算我们并不在彼此身边了,还是可以通过短信或者电话保持联系啊”
“而且说不定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呢,到时候你可不许忘了我是谁,不然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嗯”洛临辰点头,郑重地说道,“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林若依伸出白净如玉的小指到他面前,娇声说道,“我们拉勾”
看着眼前这一幕,洛临辰蓦地恍惚了起来,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曾有那么一个女孩,对他做出同样的动作,要他许下不能违反的诺言
“我们拉勾”洛临辰不由自主地伸出小指,小心翼翼地与她缠绕在一起,语气分外认真
一切做完后,林若依又将两只手放在洛临辰脸颊两侧,她捏住男孩嘴角的肌肤向上提起,似是想要让他那张绷紧的苦瓜脸放松下来
“洛临辰,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林若依仰起脸看他,嘴角弧度上扬,眉眼弯弯地说道,“你能不能多对我笑笑?”
洛临辰闻言对她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带着冰雪融化的暖意,满足了她的要求,而林若依看到后也脸上笑意更盛,像是小女孩得到了心爱的玩具
“这样就对了嘛”林若依说着从裙兜里掏出两颗糖果来,一颗是草莓味的,另一颗是橙子味的
“洛临辰,你要吃哪个?”她问道
“橙子味的吧”洛临辰答道
于是林若依把那颗橙子味的递给他,两人拆开包装将糖放入嘴里,然后就这么靠着江边的护栏,一边吹着晚风,一边望着脚下波光粼粼的江水
甜味在口中弥漫,视线中遥远的夕阳在一点一点地坠落,可林若依眸子里的光却愈发闪耀,像是升空的烟火
喜欢这种事情真的很难说得清,它可以是某一个明媚瞬间的怦然心动,也可以是无数的时间和事堆加在一起的日久生情
或许在别人眼里,洛临辰是个很冷淡的人,好像跟谁都说不上话,但只有林若依知道,洛临辰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会对她在书本上画的涂鸦说很好看,他会在危险来临时挡在她的身前,他会在她喊疼的时候,唱着歌哄她
他会给她买奶茶表示感谢,他会画画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他会在放学后陪她回家,帮她背上沉重的书包,免去一天学习后的劳累
他会冒着大雨赶到她的身边,带她去医院并细心地照顾,他会穿着玩偶熊服装恰逢其时地出现在她面前,带她去看烟火晚会并祝她新年快乐
他会在她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就像是勇敢的骑士,爬上高塔拯救他的公主
她也曾是娇弱怯懦的女孩啊,把真实的自己封闭在小屋子里,从不敢与人坦诚相待,怕打碎了那些因距离而产生的美好滤镜
可有那么一天,她听见了某个人,在她的屋子外面敲门
于是她的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么?
像是夏天的冰可乐,像是冬天的热可可,像是静谧夜晚洒满路面的皎洁月光,像是雨过天晴铺满天幕的绚丽彩虹
当他开心的时候,你会不自觉地跟着他笑,当他难过的时候,你会想要给他一个拥抱去抚平那些伤痛,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通道将彼此相连,从此他的喜怒哀乐就成为了你生活的一部分
柴米油盐,诗和远方,那些从未考虑过的事情,只是因为有了他的加入,便开始让她殷切地期盼起来
他们在十七岁的春天相识,经历过炽热的盛夏,清爽的金秋,原以为熬过那个寒冬,来年的暖春便能如愿长相厮守,但这一切终究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幻想
花开花落,起起跌跌,原来命运的仁慈,只给了他们属于彼此一季的春天
“春天就要结束了呢”
洛临辰的声音轻微如风,目光沿着江水流动的方向看向未知的远方
“没关系,明年还会再有的”
林若依看向他,眼瞳里的微光明亮的像是星星
洛临辰心中一动,他侧过头来,直视着女孩说道,“林若依,我有个礼物想要送给你”
他伸手从上衣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再慢慢地打开,躺在其中的是一条银质的四叶草项链,象征着名誉财富爱情以及健康
人们常说,一个人如果能拥有这四样,那她就是最幸福的人
“可能对你而言,这并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但我真的认真地挑选了很久,代表着我对你的祝福”
四叶草的叶片被霞光染成亮丽的金色,林若依伸手捂住嘴唇,眸子也惊讶地睁大,其中隐隐闪烁着泪光
“这真是送给我的么?”林若依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
“当然是送给你的啊”洛临辰轻笑着说道,“这里面有一半的钱都来自于这次发的奖学金,所以你拿着也理所当然”
林若依闻言一愣,她下意识地问道,“洛临辰,你这段时间找我补课,以及参加微电影活动,就是为了得到奖学金买这个么?”
洛临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林若依不禁哽咽了起来,从小到大,她不是没有收过这类型的礼物,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她会像这样觉得感动,整颗心都变得暖融融的,仿佛快要化掉了
原来他这段时间的改变,努力,都是为了自己么?
林若依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盒子中的四叶草项链,视线逐渐模糊,心中的情感却越发强烈,几乎要不受抑制的喷涌而出
“洛临辰,你能亲手帮我戴上么?”
洛临辰点了点头,将项链戴在女孩纤细的脖颈上,两人的距离一下子靠的很近,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女孩发间传来的茉莉清香
戴好以后,他顺势低下头说道,“好看,很适合你”
项链上的钻石在暮色里闪着耀眼的光芒,映照在女孩白皙的俏脸上,使她看起来更加美丽动人,像是童话故事中雍容华贵的公主
林若依抬起头看他,没有缘由地问了一句,“洛临辰,橙子味的糖果甜么?”
“甜啊,怎……”
洛临辰的话语又一次戛然而止了,可这次堵住他嘴唇的却不是女孩的手指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沉溺在云朵的温柔乡之中了
女孩的嘴唇柔软湿润,带着水蜜桃般的娇嫩,飘忽的体香裹挟着草莓的甜味扑面而来,铺天盖地似地将他笼罩,同时袭来的还有无数的片段光影
他跟林若依并肩走在铺满青石的放学路上,女孩脑后的马尾随着轻盈的脚步一蹦一跳的
他跟林若依共撑着一把伞走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暧昧的小心思在烟雨朦胧中逐渐生根发芽
他跟林若依相拥在落日沉溺的江边公园,彼此的心意都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亲手写下那个他们曾经渴望过的结局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江边恰好飘来了一阵轻柔的风,林若依后退两步,伸手将被吹乱的发丝挽到耳后,她的脸上红晕显现,眸子却亮晶晶的,光彩照人
“怎么样,草莓味的是不是更甜?”
女孩的笑容明媚温柔,在她背后,大片大片粉白相间的青葙花随风摇曳,灿丽的晚霞似水般尽数撒下,如同剪影的城市灯光星罗棋布,如梦似幻
洛临辰说不出话了,他只能呆呆地点了点头,像是个听话的木偶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看在我很喜欢这个礼物的份上,这是对洛临辰的奖励,你可不要以为我是个轻浮的女孩子哦”
洛临辰仍是只能呆呆地点头,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温软中,难以自拔
林若依看见他这样笑得更开心了,可下一瞬她又收敛起笑容,耸了耸鼻尖,装作随意地说道,“在外面待的够久了,我们快回去吧,我还没吃饱呢”
说完她先一步踩着台阶向上走去,洛临辰转头看她,他看着女孩素雅的裙摆宛若浪花般翻涌起来,纤细的小腿弧线优美,每一步带着跳舞般的优雅,身姿轻盈而灵动,像是林间涉水过河的白鹿
青葙的花瓣被风吹得纷飞,有一片落在头顶,洛临辰伸手取下,不自觉地开始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