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你又惊艳了谁的年少
“下面,让我们有请微电影的两位主演上台讲话,他们是来自高三五班的林若依同学,以及洛临辰同学,请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
该来的还是来了,耳旁的掌声吵的洛临辰头皮发麻,不断有看热闹的叫嚣声响起,还有人在伸手推着他的肩膀,此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海洋里的一座孤舟,被汹涌的海浪四处拍打着
他平生从未应对过这种场景,繁杂的心绪像是野草般发了疯地生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愣愣地站起身来,如同被操控的木偶
可他刚站起来,却看见前面的林若依也站了起来,女孩转过身,裙摆迎风飞扬,嘴角带着温软的弧度,看向他嫣然一笑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隔着人群在半空中相望,最后眸光触碰到了一起,像是明亮的阳光照进了漆黑的井底,于是清泉流淌,万物生辉
刹那间万籁俱寂,周遭嘈杂的声音一下子远去,洛临辰的心绪也平静下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彼此。他看见女孩的脸庞白皙洁净,阳光落在那浅浅梨涡上,晕染开绚丽的光彩
清晰的视野里,林若依正向他这边缓步走来,而途中的人群也识趣地让开了一条通道,像是故事中的骑士凯旋而归,国民们夹道欢迎,而公主站在红地毯的尽头,将要为他戴上冠冕
公主来到骑士身前站定,林若依仰起脸望向洛临辰,澄净的眸子里带着望穿秋水般的艳丽,看着男孩发愣的模样,她不禁笑意更盛,大方地伸出了手
洛临辰被她的举动搞得一怔,下意识地在裤腿上摩挲了下掌心,却又犹犹豫豫地不敢伸出去,林若依看出了他的踌躇,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一把牵住了他的手腕
女孩刚才那一眼风情万种,里面带着幼稚羞怯期待,以及显而易见的欣喜,洛临辰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便被林若依拉着向前走去,两人的步伐亦步亦趋,像是一个人和她的影子
这美好的一幕像极了屏幕上微电影的结尾,女主角拉着男主角朝着夕阳下的远方走去,霞光烂漫,潮鸣四起,一切缓缓归于平静
不止是洛临辰,在场所有人都被林若依这大胆的举动给惊讶到了,也是这时,女孩的形象不再仅仅是那几张论坛里流传的照片,她变得了生动了起来,像是一束明媚的光,漂亮得让人怦然心动
于是周遭顿时响起了起哄的欢呼声,围观的群众们拍着手看着两人离去,气氛变得暧昧起来,有什么说不清的情绪在阳光底下发酵,空气仿佛都清甜了几分,像是可口的麦芽糖
“老周啊,你们班这几个学生,是不是有些玩过头了啊?”
座位第一排某个位置,教导主任看向周老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话语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执教多年,周老师自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刚想回答,一旁的郑校长突然开了口,“呵呵,年轻人嘛,爱玩很正常,这么特殊的日子,就让孩子们尽情闹腾吧”
郑校长都发话了,教导主任也不好再多说,只能沉默地移开了目光,周老师则是看向洛临辰,眼神中有着些许复杂的意味,最后轻叹一声,暗自摇了摇头
几个老师之间的短暂谈话并没有谁注意到,而洛临辰和林若依也到达了台上,沈昊南和唐易柔亲切地将话筒递过去,过程中沈昊南还小声说了一句,“怎么样,喜欢哥们给你的惊喜么,有没有感动的想哭?”
呵呵,我只想给你几拳把你打哭,洛临辰在心底冷笑一声
“你给我等着,过会儿有你好果子吃的”洛临辰压低声音,没好气地回道
沈昊南闻言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然后和唐易柔一起往旁边退开,将舞台留给了两位主演
洛临辰看向前,台下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让他密集恐惧症都犯了起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向他看来,他感觉自己像是什么当众受刑的犯人,从头到脚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赶鸭子上架,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洛临辰着实没有什么在人群面前讲话的经验,就算是以往还在洛家的时候,他也根本不需要说什么,只需冷着脸往那一站,效果就有了
更别说来到江阳中学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充当着背景板的小透明,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暗自舔砥伤口,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像这样,成为人群视线的集中点
大脑一片空白,洛临辰上身不自觉绷紧,他机械地抬起话筒,冷声说道,“大家好,我是微电影的主演,洛临辰”
洛临辰说完后停顿了下来,而人群也安静地望着他,以为他是在酝酿着什么,可结果出乎意料,洛临辰直接放下了话筒,好像那句自我介绍就是他讲话的全部
现场静默了几秒,气氛莫名有些诡异,这时林若依笑着开口说道,“看来我们的猫头鹰先生还没有放松警惕啊,在各位取得他的信任之前,恐怕很难套出什么情报了”
台下响起阵阵笑声,显然是被林若依的说法给逗乐了,打完圆场后,女孩继续说道,“既然猫头鹰先生有任务在身不方便说话,那就由我来介绍吧”
“大家好,我是微电影的主演,林若依。相信在刚才的影片里,大家已经……”
与洛临辰的紧张不同,林若依明显放的更开,像是要把洛临辰欠的那份一起说了,女孩的声音温和自然,像是山间溪流般悦耳动听,随着话筒传出去老远,引得台下的观众们连连叫好
洛临辰仍旧是静静地站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守护明星的保镖,要是再戴个墨镜,说不定真有那范儿
过程之中,洛临辰微微转过头去,视线中女孩的侧脸温婉动人,眉眼间尽是柔美的笑意,仿佛能沁出阳光一般,明媚的让他挪不开目光
幸好,你还在我的身边,洛临辰这样想道
于是洛临辰也温柔的笑了笑,深色的眸子里满是女孩的身影,像是被皎洁月光盈满湖面的清澈湖泊
林若依说完后,两人也退到了后面,还与另一边的柳政宁和杨梦玲打了个招呼,四目相对之间,眼睛里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花开叶落,冬去春来,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像我们那美好的青春一样,不经意间便已经落到了尾声,但真正属于我们的人生篇章,才刚刚开始”
“舞台已然落幕,但青春永不散场,请同学们戴好成人帽,全体起立”
所有节目结束,接下来的表演属于全体,台下的同学们戴好红色的成人帽,相继站起身来,脸上都洋溢着朝气蓬勃的少年意气
沈昊南放飞了手中叠好的纸飞机,带头高声喊道,“我们,成年了!”
“我们,成年了!”
话音刚落,同学们用力向上扔出了成人帽,一时间湛蓝广阔的天幕被红色的光点尽数覆盖,清新的风从远处掠过,于是那些光点开始飘动起来,恍若波涛般连绵不息,又像是璀璨夺目的宇宙星河
舞台之上,洛临辰怔愣地看着这壮观的一幕,曾经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时光,像是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向他涌来
堆满试卷的书桌,写着课表的黑板,不知疲倦的时钟,慢慢缩小的数字
悠扬舒缓的午休铃声,落在林荫间的斑驳树影,窗外永不停歇的聒噪蝉鸣,头顶无边无际的绚丽晚霞
无数画面从眼前闪现而过,像是走马观花般,浮光掠影
恍惚之间,洛临辰又想起了去年他刚转学来的时候,那时他看着上一届的学生们举办成人礼,丝毫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兴奋
初看不知画中意,再看已是画中人,现如今洛临辰置身其中,曾经那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也终于被他亲手写上了答案
手上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让洛临辰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去,发现是林若依握住了他的手
与以往不同,这次并非只是简单的掌心相碰,林若依分开了细白如玉的手指,滑入洛临辰的指缝里,将他死死扣住,像是小女孩用力抓住最喜欢的玩偶
林若依握的很紧,也很烫,而洛临辰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女孩的力气这么大,大到他一点挣脱的可能都没有
明明指间的暖意是那样的清晰,洛临辰却有种不真切的感觉,仿佛是在做梦一般,他曾在梦里幻想过这种场景许多次,却从未想过能成为现实
于是洛临辰也收拢五指,紧紧地回握住,女孩的小手白皙细嫩,带着羊脂玉似的温润,又带着云朵般的柔软,某些熟悉的感觉在此刻再度浮现,让他明白了所有
现场的人群还沉浸在仪式成功的喜悦之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但这样反而更增添了几分刺激感,像是圣经中偷吃禁果的亚当和夏娃
距离太过亲密,好像连心跳都共振了起来,两人不由自主地红了脸颊,是少年少女独有的羞涩,是卸下矜持的真切,是压抑不住的放纵,也是纯粹爱意绽开的心花怒放
台下喧嚣吵闹,台上寂静无声,世界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半带着盛夏走入清秋的热烈和丰收,另一半带着寒冬走入暖春的晶莹和明媚
无法抑制的情感在心底堆积在一起,像是躁动的火山一般,急需要找到一个出口喷涌而出
林若依忽地抬起头来,她看向身旁的男孩,目光有些躲闪,眼睫如蝶翼般轻颤着,澄净的眸子里水波荡漾,好像有明亮的光彩迸发出来
女孩鼓起勇气,挪动步子凑近几分,又努力地踮起脚尖,让嘴唇靠近男孩的耳边,宛若春风拂过原野
她轻启朱唇,将那句深藏心底许久的话语,缓缓地吐露而出
漫天的欢呼里,洛临辰清楚地听见了女孩的声音,也清楚地听见了自己胸腔里躁动的心跳
他转过头来,抿起嘴角,泛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无声地回应道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时间只不过是考验,种在心中信念丝毫未减”
轻快的歌曲响彻在会场,头顶的阳光炽热灿烂,红色的光点落回大地,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宣告着成人礼仪式到此结束
而少年们那与日月相伴的,平凡普通,庸俗劳碌,却又明媚热烈,肆意张扬的青春
也随风而散了
有人说,青春是一场永志的劫数,它自由广大,它去而不回
它有圆满,也有遗憾
时光懵懂,岁月温柔
你又惊艳了谁的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