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盘中央,黑白交汇之处,叶青负手而立,周身阴阳二气缠绕,气息恐怖,如神如魔。
空中的黑白磨盘,乃是他结合诸多武学神通,诸如阴阳化齑手磨天拳阴阳无相掌等,模仿先天阴阳大道劫,以先天阴阳二气为根基,自创而来,他称之为大阴阳手。
相比于阴阳化齑手磨天拳阴阳无相掌等或是纯粹追求杀伤或是以变化为主,大阴阳手兼顾阴阳生克变化之道,攻守一体,变化无穷,威能无量,同时随着他对阴阳之道的理解与掌控愈来愈深,大阴阳手的威力也会越大,可谓潜力无穷。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大阴阳手,但威力却无疑让他很满意。
大阴阳手之下,所有邪魔,无一逃脱,皆被磨灭,山顶的邪恶气息,尽被湮灭。
短短数息间,原本充满邪恶气息污秽扭曲的山顶,顿时清新无垢,惠风和畅。
“怎么,宴宗主还不打算出来吗?”叶青转身,看向某处。
“唉,做人留一线,道友非要赶尽杀绝吗?”叹息声中,宴顾回慢慢走了出来。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叶青说道。
“我八景宗乃上古道门大宗,除魔卫道,护佑万民,怎么会是邪魔外道?”
宴顾回脸上的猩红肉芽晃动,如虫豸,如水草:“道友可知,八景宗是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我们又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
叶青伸手示意:“愿闻其详!”
“当年,有上古邪婴降生,邪婴秉天地至邪至恶而生,承祸乱生灵万物而来,无智无心,不死不灭,身蕴至邪至恶之力,其所过之处,万物扭曲,所行之地,生灵恶邪。”
宴顾回声音空洞而悠远,似带着几分追忆:“上古邪婴甫一降生,便引得生灵自相残杀,血流成河,天下大乱。若不诛除上古邪婴,必是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然则,上古邪婴秉持邪恶而生,邪恶不消,邪婴不灭,为拯救天下,护佑万民,我八景宗十数万弟子不惜性命,倾尽所有,以必死之决心,将上古邪婴封禁于宗门之内,为免邪婴脱逃,我八景宗更是自封山门,与世隔绝。”
说到此处,晏顾回的声音有些唏嘘,脸上的猩红肉芽亦垂落下来,似是失落与悲伤:“这数万载以来,我八景宗弟子更是不敢有须臾懈怠,坐镇山中,镇压邪婴,消磨其力,封禁其能,以免其危害世人。”
“但也因此,我八景仙山,沦为一片废墟;我八景宗数十万弟子,伤的伤,死的死,苟延残喘活下来的,也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你觉得,我八景宗,功德如何?”
叶青不假思索道:“以一己之力,消弭这生灵之劫,灭世之祸,还乾坤朗朗,还万民安宁,可谓功德无量也。”
宴顾回不置可否:“那你觉得,我八景宗弟子,可怜吗?”
叶青颔首道:“可怜可悲,亦可壮。”
“很好。”仿佛对叶青的回答很满意,宴顾回道:“我八景宗护佑天下生灵万万载,功德无量矣;我八景宗弟子死伤无数,可悲可叹也。”
“那我们现在为自己,谋求一丝生机,有何错?为我八景宗传承,谋图一线希望,又有何错?”
“没有错。”叶青回答道。
“更何况,我们此为,亦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更是为了镇压上古邪婴,更是为了万民福祉。”
宴顾回语气激动:“上古邪婴不死不灭,只可封禁镇压,只是这数万年以来,我八景宗弟子几乎死伤殆尽,现在已十不存一,哦,那是刚才,现在还算活着的,只剩我一人了。”
“若我们也死了,那么无人看守镇压上古邪婴,一旦上古邪婴脱困,必将生灵涂炭,天下大乱。”
“不得已,为了延续八景传承,为了万民福祉,我们只能出此下策,换取他人躯体,以得重生。”
宴顾回看了叶青一眼,长长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此法有违仁义,有违天道,可是为了天下安危,为了万民福祉,我们只能如此,亦只有如此。”
“道友觉得,我们有错吗?”
叶青也叹了口气:“也没错。”
宴顾回忽然激愤道:“既然无错,道友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屠杀我等?”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不知道啊!”叶青摸着鼻子,有些无辜。
宴顾回冷冷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有些难办啊!”
叶青思虑了一会儿,认真道:“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我把你也杀了,送你们师兄弟团聚?”
“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嘛!”
“什么?”
宴顾回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听清吗?那我再说一遍。”
叶青清了清声音:“我说,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为什么?”
宴顾回懵了,合着我先前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可怜都白装了啊:“你怎可如此?”
叶青耸了耸肩:“反正都错了,那干脆就一错再错喽。”
宴顾回:“……”这么不要脸的话,你是怎么说出来的啊!
“好,你要杀我,我自无怨言。”
宴顾回半晌才回过神来,道:“只要你能解决上古邪婴之患,护佑天下安宁,我甘愿赴死!”
“我没有啊!”叶青坦然道。
宴顾回愤怒道:“那你怎么敢?杀了我,上古邪婴无人镇压,若然脱困,必将祸乱天下,生灵涂炭。”
叶青无所谓道:“那又如何,关我什么事儿!”
宴顾回愣住了,他被叶青这句话彻底给整不会了。
他先前看叶青为那些人出头,且叶青气息清正,显然是正道人士无疑,故才以大义压他,只是叶青这几波操作,着实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摸不着头脑。
“你……你……如此不顾天下生灵安危,心无仁义,简直枉为正道人士,枉为侠义之辈?”
宴顾回怒斥着,脸上的猩红肉芽亦仿佛感受到了宴顾回的愤怒,根根耸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