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难忘的生日
陈竞兄弟俩的家很大,三百大平层。
因为家大,两个男孩站在里面,显得格外空旷。
空旷到,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瞳鬼走走看看,陈竞围上围裙走进厨房:“小泽,长寿面要不要加个溏心蛋?还是你想吃煮鸡蛋?”
“都可以。”
陈泽淡淡地回应着,将奥特曼立到了餐桌上。
瞳鬼跟着他走到房间,男孩的地板上散乱着蜡笔,狐允让眉心一跳,因为她看到了和医院别无二致的那堵墙。
墙上歪歪扭扭地排布着横杠,陈泽掏出一根红色的蜡笔,在一个“二”下面又多加了一横。
“爸爸......你又说话不算数。”
狐允让心一梗,陈泽摸着墙体,抿出了一丝微笑:“没关系的,爸爸,小泽原谅你。”
瞳鬼的心情回转了点,他勾起唇角走到客厅,拿手指拨了拨上面的钟,却发现无法加快时间。
男人皱起眉,狐允让紧张地看着他眉宇间的躁色,瞳鬼薄唇间吐出一口郁气,坐没坐相地瘫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电视被陈竞打开了,里面正放着《迪迦奥特曼》,瞳鬼脑袋靠在狐允让的膝枕上,嗤笑两声阖上了眼皮。
狐允让现在整个下肢都麻木了,她后撑着双手什么也感受不到,她从男人英俊的额眉间掠过一瞬,看向了厨房。
陈竞一手持筷,一手端碗地出来了:“小泽,吃饭了哦。”
里室传来陈泽的脚步声,他坐在位置上规规矩矩地吃起了面。
陈竞倒了杯水,掏出两颗白色的药片放在纸巾上,叮嘱道:“吃过饭记得把药吃了哦。”
陈泽乖巧地点点头,客厅里轻响着碗筷的碰击声。
等兄弟俩吃过了面,陈竞收拾完碗筷之际,狐允让亲眼看着陈泽将药插进了餐桌上的珐琅瓷花盆里。
她微微张大了瞳孔,厨房响起了毫不知情的水声。
陈泽短短的手指摁着药往下戳了又戳,模样分外熟稔,最后终于看不到了,他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碗筷很少,陈竞很快就洗好碗出来了,少年瞅了眼空荡的纸巾,露出了个会意的微笑。
他摘脱围裙道:“等会儿给你念三只小猪的故事好吗?”
陈泽拿起桌上的奥特曼点了点头,宝贝般揣进了怀里,陈竞关了客厅的电视和灯,与他一同回房间里去了。
屋外闪烁的霓虹灯从巨大的落地窗里投射进来,形成一片片光斑。
狐允让眯眼打量起那个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展示柜。
第十九届优秀医师奖......首都医学科技奖......心外科专家......
不得不说,陈安康是一个在医学领域很有建树的人,他的奖状和奖杯简直数不胜数。
除此之外......
狐允让环视一周,觉得这里跟一望无垠的沙漠没什么区别,家具稀少的就像沙漠里的绿洲......简直,简直不像人住的。
时间像沙漏里的沙子般一点一滴流逝。
后半夜正当狐允让拿起时间表查看康复治疗时间何时结束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一声惊吼:“小泽!!”
啪啪的!
房间里的灯接二连三地被打开了,狐允让抻长脖子讶然朝里望去,膝盖上的人不耐地睁开了被光刺到的眼皮。
瞳鬼撑着手臂支起上半身,陈竞背着陈泽从房间里冲出,男孩漠然的脸上,眼珠子瞪大,写满可怖的惊恐。
弟弟心脏病复发这种事,对年仅7岁的陈竞无异于是晴天霹雳,这道闪电打得他措手不及,眼泪在眼眶里哗哗地转。
危难关头,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父亲。
“小泽!你再坚持一下!哥哥这就给爸爸打电话!”
陈泽眉头紧蹙,脸色白得看起来毫无生息,陈竞边换鞋边掏手机,嘟嘟几声后,原本经常打不通的电话一下子接了。
陈竞汗湿的脸上生出一丝惊喜,他喊道:“爸爸!小泽他!......”
“小竞?是小竞吗?”对面的传出女声,陈竞知道,她是父亲的助理。
这女音带着不悦的情绪,急急打断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爸爸今天要为市长的女儿做手术,如果手术成功的话,这家医院很可能就改姓陈了,这是你爸事业上升的关键时刻,你为了你弟生日那点事一天要打几个电话?市长的电话都要打不进来了!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刘阿姨,你告诉爸爸!小泽他......”“嘟嘟嘟”
“喂?喂!刘阿姨!!”
电话那头只剩了忙音,陈竞再打了一次,对面直接关机了。
惊慌与害怕爬满了他的四肢百骸,陈竞眼里掉了颗泪,他狠挤了下眼皮,很快振作起来,打了120后背着弟弟往外跑去。
狐允让心揪地目送他们出门,瞳鬼汲了下干燥的唇,抱起她跟了上去。
救护车还没来,陈竞忙乱穿上的运动鞋扭在脚上,阻碍得他直接一脚踹开了。
男孩一脚穿鞋一脚穿袜,一高一低地跑向医院,不住和弟弟说话:“小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弟弟的声音弱弱的,陈竞一阵心慌:“小泽!说话呀!”
他呜呜地哭了起来:“小泽,不要不理哥哥!我好害怕呜呜......”
“哥哥......如果我生病了......爸爸会来看我吗?”
陈竞一愣,惊吼起来:“你在说什么傻话?!”
“爸爸......爸爸肯定会来看你的!”
陈竞嘴唇颤着,酸咸围堵了他的心脏:“无论你生不生病...爸爸......爸爸都会来看你的呀!”
“那就好......那就好......”陈泽的唇边流露出一丝无力又疲惫的微笑,带着微薄的喜悦,“爸爸会来看我,就......好。”
弟弟的脑袋靠上了自己的肩膀,像一道审判的钟声,陈竞没来由地慌乱起来。
他的心在他的身体里沉了下去,像要跑进大地。
“小泽?!陈泽!!!”
“呜里呜里”
120的鸣笛由远及近,背后的男孩再也睁不开眼皮。
陈竞抱着男孩的尸体失声痛哭起来,医生护士下了救护车,在喧嚣热闹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沉默。
“抱歉......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