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又又又又哭了
月亮在酿一瓶保密配方的毒酒,她凝着一双阴骛的眸,巫婆般尖翘的鼻子像根枯老的胡萝卜。
她狞笑的声音难听刺耳,一把又一把不停往里加浓厚的大团黑霭,瓶底的星光消失了,灰暗的流云像是要即刻倾落下来。
街上一如既往的灯红酒绿,几个醉鬼扭着脚丫子引吭高歌,好似几棵虬结的歪脖子树。
“嘿嘿,老老李啊,再再喝啊!”
“不不不喝了,再喝回家那娘们又要说我了。”
“嘿,那就别回去了呗......我们去楼里玩玩儿!”
脸上蒙醉的老李用迟钝的大脑在人老色衰的老婆和年轻漂亮的窑女之间想了想:“那,也行啊。”
老李:“诶,就说在你家啊。”
“哎,知道知道。”
瞳鬼抄了近路,狭塞的小巷里,正正好对上三个神志不清的中年男人。
三人勾肩搭背的,路都堵完了。
瞳鬼就像没看到几人似的直步上前,照着中间的男人就是一脚。
哎呦一声,他扶着脑袋半摔不摔在地上,两侧搀着他的人也被带的歪歪扭扭的。
“喂!你没长眼啊!”
这路还是没打通,男子话音未落,瞳鬼接着的几脚就踹上来了,他神色寡淡,与在平凡冬日里数十年如一日打扫雪场的清道夫无异。
老李这下彻底倒地了,飞来横祸,他茫然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无措。
身上传来的疼痛真真切切,饶是酒精的力量也消弭不了半点。
老李眉一拧,怒叫起来:“你他娘的......唔唔!!”
话还没说完,瞳鬼使劲踩上了他的嘴,用力碾了碾:“真烦。”
酒撞怂人胆,老王一摔瓶子,霍着一双手狠命往瞳鬼那推去,瞳鬼一个侧身劈腿往他背上一扫,这醉鬼趔趄着倒在地上。
“哧。”
瞳鬼冷笑一声,往战五渣上补了几脚,老王被他踢得连连翻滚,中间好歹开了条道。
旁边一人酒都被吓醒不少,一时抖着双手不敢上前,瞳鬼两手插兜,也没管他,踩着老王的脑袋就走了过去。
他快马加鞭地回了家,门一开,名唤十三的高加索牧羊犬砰地扑到了他身上。
十三如今一百八十多斤,借力猛扑的时候就像坦克过境。瞳鬼被撞在门上闷哼一声,皱眉搓了搓它毛绒绒的光泽毛发。
“撞死你爹了。”
威风凛凛的牧羊犬长得像头黑色棕熊,它摇着尾巴精神奕奕地叫了两声。
瞳鬼急匆匆几个大步走进客厅,把定制版加厚黑色窗帘密不透风地拉上,月光被挡在窗外,室内一瞬暗了下来。
十三知道,这是要打雷了。
它跑去别的房间用嘴叼着窗帘紧紧拉上,四腿兽倒腾着回来的时候食盆里已经放了很多肉。
“吃吧畜牲。”
瞳鬼喂完食戴上特质降噪耳机,往房间走去。
家用墙壁都是特质的材料,最大可能的阻隔外界声音,瞳鬼锁好门,把被子罩到顶上努力睡了过去。
......
像被什么压着,瞳鬼有点喘不上气,他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正对着他。
滚开。
瞳鬼想这么说,却发现喉咙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好痛。”女人喘息着,“好痛。”
那双噙满泪水的眼一闭,豆大般滚烫的泪打到他的脸上,一颗接一颗。
关我什么事。
瞳鬼认出了这是今晚在酒吧看到的女人,他皱眉抬手想抹去脸上的水迹,却发现连四肢都是酸软的。
女人的泪越滚越多,像一场下不完的大雨,他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要被打湿了。
“你哭够没有?......!”
瞳鬼双目瞬间瞪大,一是惊讶于他能发声,二是震惊于女人的唇贴上了自己的。
几乎是在一刹那,他伸出手猛推开了她,瞳鬼坐起来大喘着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彻底惊醒了。
噩梦。
胃液搅动着,翻天覆地,瞳鬼一掀被子,冲出房间往厕所跑去。
“呕!”他抱着马桶吐得稀里哗啦。
后背传来挤攘的感觉,是十三听到了主人的动静慌慌醒来,不停用脑袋拱着他的腰背。
瞳鬼伸出左手推了它一把:“滚!呕!......”
不知吐了多久,他觉得自己胆汁都要吐出来了,这才面红筋暴地最后啐了一口。
“操。”
十三无比乖顺地坐在地板上,尾巴在黑色瓷砖上一扫一扫。
瞳鬼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后仰着脑喘气。
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猛地低头往裤裆一看,幽绿色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
“哧......”瞳鬼突然像个神经病一样哧哧笑着,肩膀随着他的动作抖得越来越夸张。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捂着脸震动着身子变成了仰天长笑。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暴雨倾盆,瞳鬼但凡睡着必会做梦,但凡做梦,必会在梦中与女人相遇。
“好痛。”她又又又又哭了。
“......”
数次之后,瞳鬼已经能预判她的预判。
泪水就像十三挺着粗粝舌头不停往他脸上舔舐一样,片刻就漉湿了全脸。
这感觉太过真实,瞳鬼皱起眉,感觉脸皮都要被泡皱了。
和每晚必然的结局一样,她给他一个吻,瞳鬼推开她醒来跑去厕所呕吐,然后发现自己又起了生理反应。
成年的瞳鬼自从生长发育以来,数年的次数都没这一个礼拜多。
第七天,每天睡眠时间只有两三个小时的瞳鬼在吐完后,眼里布满了狰狞的红血丝。
这绿中透着的艳红太触目惊心,男人煞白的皮肤一衬,与真正的鬼魅一般无异。
他咧开嘴,歪着脑袋看着墙壁,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白墙仿佛都要被他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