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冯宸坐在花园中的长廊内发呆，看着远处已经盛开的花朵争奇斗艳，红的，粉的，一堆一簇的，看着像是月季，不过月季这种花是中原才有的吧，她记得月季最早是种植在汉朝的王宫里……
“怎么，喝醉了。”
冯宸抬头，就见贺兰无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边，脸上神色淡然，注视着面前的花园。
“我可是千杯不醉。”说着，她略有些吊儿郎当的将一只脚踩在座位旁，但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个宋雨时，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了？难不成他有个双胞胎的兄弟？”
贺兰无生目光凝视着远方，轻笑着摇摇头，“从未听说过，但是我对他突然很感兴趣。”
“要不要，晚上研究研究他……”冯宸那双水润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
“哦？怎么研究？”贺兰无生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先将他迷晕，然后绑到一个贴满符咒的房间，解剖一下看看，他是不是什么精怪披着一张人皮……啊！你弹我脑门做什么？！”冯宸手捂着额头，她气愤地盯着贺兰无生。
他眉头轻蹙，“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冯宸诧异地说道：“你没听过志怪小说吗？什么狐狸修成精迷惑书生，黄鼠狼讨封，什么黄鼠狼成精披上人皮去村民家中讨饭，然后被大黄米饭烫死的故事……”
贺兰无生眉头微挑，“没听说过，你给我写一本吧，我有空仔细研读一下。”
“啊？！”冯宸哑然，这算不算她没事儿找事儿。
“不用主动去找他，我有预感，他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不过……或许我们可以再回到那个酒馆看看，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冯宸面色有点一言难尽，“啊……也不用吧，还要故地重游吗，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发慌。”
“你怕了？”
“当然怕啊！我可是差点把小命留在那儿！”冯宸回答的十分坦率，她长叹一口气，又像是想到什么突然乐了。
贺兰无生奇怪地看向她，就见冯宸笑着说道：“你们江湖人可真够乱套，这几天的热闹我可是没少瞧，又来了个借尸还魂的宋雨时，真是有意思。”
在精神下限不断被刷新的情况下，冯宸也对这个荒诞而又玄幻的世界妥协了，她松弛地靠在柱子旁，颇为好奇地问他：“我怎么不知道师傅要把铜牌传给我啊。”
他笑笑看着冯宸：“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自然是有什么好的都要留给你。”
冯宸也不废话，只是朝他伸出手。
贺兰无生望着她白皙的小手摆在自己眼前，他从身上翻找了一番，将一个精致的缎面荷包放到冯宸手心。
冯宸似乎没想到他真的会给自己，她挑挑眉，略带怀疑地打开手里的荷包。
竟真的是一块牌子，不过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块牌子窄窄的，上面镌刻着从未见过的图腾，周身都是奇怪的纹路，看着有些年头了，材质似乎是青铜之类的。
冯宸将牌子放回荷包，重新系好，手里拿着它问贺兰无生：“这小小一个牌子，究竟有什么用处。”
他笑着收回目光，视线直接落入冯宸的双眼，语气淡淡地说道：“倘若我说，它能让你主宰中原呢。”
冯宸注视着他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有些心慌，纵使语气无比平和，平淡的似乎好像在说今晚要吃什么，但那话中蕴含的潜在意思却让冯宸心惊肉跳。
他说的是“你”。
他说的是冯宸，而不是贺兰无生，冯宸深知自己如今的本事在江湖上可能都要排倒数，但是他却说自己如果有这样一个牌子就可以统治中原。
那可是中原啊，百年来无数英雄竞相角逐难分彼此。而这小小的牌子，就能有如此大的作用。
冯宸对他所言毫不怀疑，虽然尚未确认这块牌子的真实性，但他从不骗人。
这个牌子确实如柳玉树所言，很危险，不止是外在的危险，而且，还会引出人性本身的祸端。
然而她心中的好奇促使她再次询问：“能让我当女皇吗？”
贺兰无生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在那儿笑得开怀，似乎真的发自内心的愉悦。
“难道我的话如此可笑吗？”冯宸瞥了他一眼。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我这个徒弟收得真的很正确。”他收敛了笑意，颇为认真地说道：“你不是可笑，你是有趣。”
“不！我不是有趣，我是漂亮。”
贺兰无生闻言又笑着应道：“对对对，你很漂亮。”
沉默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能。”注意到冯宸投来的目光，他又开口道：“能让你站在万万人之上。”
冯宸点点头，起身将荷包塞到他的怀里，对着贺兰无生说道：“我要学轻功。”
贺兰无生闻言，朝她微笑着点点头：“好。”
见他这般爽快，冯宸舔舔嘴唇上的硬皮，开口问道：“雪医是什么意思？”
“雪医，心如冰雪般寒冷的医者。”他妖异的墨绿色瞳孔泛着温润的光，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冯宸，“要同我学习医术吗？”
冯宸想到自己的手臂，她轻轻摇头，“太难了，我不是那块料。”
要说雪医，冯宸还真没看出来，但是他确实是个十分古怪的人，就连治病的方式都十分古怪。
“你倒是颇有自知之明，你的资质确实不好，不过你却懂得许多，这让我十分感兴趣。”
冯宸听着只觉得后脊梁发麻，被他感兴趣可着实算不上一个好事。
贺兰无生与昙无很像，他们都习惯用笑容面对世人，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们的心境。但二人却有着本质上的差异，昙无的笑容再假也透着些悲悯，而贺兰，他的笑容总是令人难以捉摸，让人觉得心中发毛，而感到危险。
冯宸甚至有种感觉，若是她刚刚流露出一丁点的贪婪，都会被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话，冯宸没准就要永远留在这座花园里，给美丽的月季当肥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