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懿传陈婉茵(4)
弘历离开梨花院后,陈婉茵舒舒服服的霸占了一张大床。
但另一边清芜院的青樱,转头望着躺在她身边,气息绵长,沉沉睡去的男人,心里头五味杂陈。
她虽暗示阿箬将王爷从梨花院请了过来,可真当王爷来了她的院子里,她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她能感觉到,王爷他并不高兴。
而且方才王爷安抚她的时候,她敏锐地嗅到了王爷身上陌生的气味,那是一股清香的莲花香味,闻之沁人心脾,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舒心,反倒是堵心的很。
青樱并非不经情事的小姑娘,与王爷成婚两年,该懂的自然都懂。王爷从梨花院那边过来,这香味是在哪里沾染上的,自然是一目了然。
也正是因为知晓,青樱才心痛,想来王爷之前才刚与陈格格亲密接触过,所以味道才如此浓郁明显。还有那整整半个月的恩宠,怎能不让她心惊?
若非今夜她让阿箬叫了王爷过来,恐怕王爷还是会留在梨花院,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当初她入府,王爷欣喜若狂。
但真正陪伴她,与她耳鬓厮磨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五六日,五六日过后他照常去了福晋的正院,后来又宠幸了高格格,其他后院女人也是一个都没有落下。
虽然这两年,她的恩宠在王府依旧是排在首位,就连容颜绝美体态婀娜多姿的金格格都比不得她,可也从未像陈格格这样,连续半月恩宠和赏赐不断。
而人最怕的就是比较。
若是没有陈格格连续半月的宠爱,青樱依旧稳若泰山,对那些争宠的手段不屑一顾,但有了陈格格这个例外,她也无法真的做到心如止水。
青樱甚至有些疑惑,陈格格究竟有什么魅力,让王爷如此痴迷她?论长相,陈格格没有金格格那样惊艳绝伦,论气质和才华,她自问胜出陈格格许多,论家世背景,陈格格更是不及她和福晋以及高格格。
这一夜,青樱睡得很不安稳。
早起时双眼下一片乌青,伺候青樱洗漱穿衣的惢心,心中十分的疑惑,但很有眼色的没有多问。
倒是与青樱关系最亲近的阿箬,见着青樱脸色不好,一惊一乍道:“主子这是怎么了?是昨夜没睡好吗?”
听到阿箬如此不稳重,还戳中了她的心思,青樱心里烦躁,面上却是一片冷清,语气淡淡道:“没什么事儿。”
心思细腻的惢心,还是听出了主子的不悦,低头默默梳妆,而阿箬丝毫没有察觉到青樱的不痛快。
一张嘴开始叭叭的说道起来。
“主子,今日请安,您可要好好说说那陈格格,真以为她得了几日王爷恩宠,就可以不把咱们清芜院的人放在眼里。”
昨夜她去梨花院请王爷,结果梨花院的那帮狗奴才还拦着不让她进,让她在外面受了好长时间的冻才放进去,真真儿是让人恼恨得紧。
经过昨晚的事情,青樱本就对陈婉茵生起了忌惮和不悦。
此时听阿箬又提梨花院的事情,还让她一个侧福晋亲自下场,同一个汉人格格掰手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冷冷地瞥了一眼阿箬,语气中带着严厉斥责道:“阿箬,你看你还有一个奴才该有的样子吗?本侧福晋看你是心大了,胆子也大了,还来挑唆主子行事。”
阿箬看着青樱冷厉的神情,心中一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恕罪。”没有听到叫起声,阿箬壮着胆子替自己辩解道:“主子,奴婢冤枉啊。”
“奴婢只是看不惯陈格格得势狂妄,替主子您抱不平而已,并没有挑唆主子行事的意思,还请主子明鉴。”
青樱心里有气,语气冷硬地说道:“你最好没这个意思。还有,本福晋什么身份?是王爷亲求皇上赐婚,且入了玉蝶的侧福晋。她陈格格又是个什么身份?只不过是王府后院一个妾室而已。”
“你让本侧福晋出手教训她,也不怕辱没了本侧福晋的身份,还让后院那些人看本侧福晋的笑话。”
到时候说她截宠不算,还容不下王爷的宠妾,让王爷知晓,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真是个蠢货!
噼里啪啦的发泄完,青樱总算是没有那么憋闷了,心里也敞亮许多,她究竟烦闷什么,怕什么呢?
她一个满洲贵女,亲王侧福晋,与王爷有着自小长大的情意,还怕一个小小的格格不成?即便现在王爷宠爱她,但以色侍人,岂能长久?
在这王府后院里,美色是得宠的利器,但同时也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只有家世背景和孩子,才是最硬的靠山。
如此想着青樱心里踏实下来。
昨晚那种心慌的感觉消失不见,抬手抚了抚发髻,看着铜镜中妆容精致的女子,青樱勾唇一笑。
居高临下地瞅了一眼阿箬道:“行了阿箬,你先出去好好想想吧,今日让惢心陪着本侧福晋请安。”
“奴婢知道了。”阿箬低声说完,眼里闪着一抹不甘。
随后起身,看着如鹌鹑一般立在主子身边的惢心,阿箬心里生出忌惮,临出门时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惢心。
凭什么?
凭什么她一心为主子想,替主子分忧,却要受主子的责骂。
而惢心那个跟木头桩子似的贱婢,什么都没做,就受到主子抬举,与她平起平坐。
这不公平!
还有陈格格那个狐媚贱货。
一个低贱的汉女罢了,连她的身份都不如,凭什么能受到王爷青睐,得到王爷的宠爱,还要高高在上的给她气受。若不是因为陈格格,她怎么可能会被主子责骂。
陈格格一个汉女都可以做人上人,凭什么她就不行?还要一辈子给人做奴才,看人脸色行事。
阿箬想着,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她是主子的陪嫁婢女,怎么能有这种荒唐的想法?使劲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中。
阿箬的不甘和隐隐冒头的小心思,陈婉茵并不知晓,她早起用过晚膳以后,就带着顺心去正院给福晋请安。
今日的请安,并不平静,青侧福晋大半夜将王爷请去清芜院的消息,这会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福晋还没出来,金格格就心直口快地开口说道:“还是青侧福晋厉害呀,这王爷都在梨花院歇下了,还能被青侧福晋的婢女请去清芜院。”
说着有些惋惜地看着陈婉茵。
“倒是委屈了陈格格,怎得王爷就没有顾及你的面子留下来呢?”
“啧啧”两声,金格格又道:“如今看来在王爷心里,陈格格终究是抵不过青侧福晋与王爷的情意。”
这话说得幸灾乐祸,挑拨离间的味儿太重,任谁都听的出来。
不过陈婉茵并不在意,瞥了眼笑得不怀好意的金格格,轻笑一声,淡淡道:“金格格倒是消息灵通,你是大半夜不睡觉,派人在梨花院门口守着不成?”
金格格闻言嘴角微抽,笑容僵在脸上,要笑不笑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高曦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他几位格格都有些忍俊不禁,就连平日里很少说话,清冷矜贵的青樱都忍不住笑了,随即开口挤兑她。
“金格格还是谨言慎行的好,王爷的踪迹岂是你能随意打探和调侃的。”
“你……”金玉妍气结,“青侧福晋好大的威风,红口白牙的给妾安上一个窥探王爷行踪的罪名,妾可承担不起。”
说罢不等青樱反驳,金玉妍将矛头对准陈婉茵:“陈格格可真是大度,被人抢了恩宠,还跟没事人似的。”
陈婉茵也不惯着她,立马反驳道:“本格格如何,就不劳金格格你操心。倒是金格格说话还是想想再出口,须知祸从口出。”
被青樱和陈婉茵轮流挤兑,金玉妍气得不行,看了眼陈婉茵,似是恨铁不成钢道:“好好,倒是本格格多管闲事了。”
眼看着金玉妍落了下风,高曦月越发看不惯青樱和陈婉茵,插话道:“青侧福晋和陈格格也未免太过上纲上线,金格格也只不过说笑而已。”
陈婉茵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青樱云淡风轻地瞥了一眼高曦月:“高格格这话倒是说得轻描淡写,王爷的事情是能随便拿出来说笑的?”
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如此,倒是本侧福晋孤陋寡闻了。”
“……”
高曦月有些哑言。
她当然不可能说,王爷的事情可以随便调侃和议论,只能将问题往青樱身上扯。
“青侧福晋不是一贯都清高自持,不屑争辩的吗?怎么今日倒是积极得很,是不是你也知道自己不该自降身份,去截别人的恩宠?”
青樱拿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道:“高格格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吧?王爷担心本侧福晋的身体,过来瞧瞧也是正常,怎么在高格格这里,就变了味儿呢。”
青樱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说完还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高曦月,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得高曦月心生怒气,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给她俩大耳瓜子,打烂她那张虚伪的嘴脸。
几人之间你来我往的交锋,听的其他几位格格噤若寒蝉,低头不语,高曦月在青樱这里吃瘪,没讨得了好。
高曦月绞尽脑汁,刚想着反驳,就看见素练和莲心一左一右搀扶着福晋出来。
方才还有些吵闹的殿内,立马安静下来,众人正襟危坐,在福晋上座后,大家起身行礼:“妾给福晋请安。”
“诸位妹妹都起来吧。”福晋柔声说,众人起身后,各自落坐。
福晋扫了一圈众人,才疑惑道:“富察格格怎得没来?”
话落,等在殿外的婢女碧萝赶忙上前,禀报说是富察格格昨夜照顾大皇孙太晚,这会身子懒懒的还未起身,就不过来给福晋请安,让福晋见谅。
碧萝说完,福晋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下去,众人将之前陈婉茵几人的小闹剧抛到脑后,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富察格格派来的婢女碧萝和福晋身上。
陈婉茵听得想笑。
富察格格还真是完全不把福晋放在眼里,居然敢当着后院一众妾室的面,公然地下福晋的面子。
这也难怪福晋会连同富察老夫人,用那样隐秘又狠毒的法子对付她。只是没料到富察格格运气太好,躲了过去。
“本福晋知道了,你回去后转告你家格格,让她好好休息,照顾好永璜。”说着转头,吩咐素练道:“你去库房拿根人参给碧萝,让她给富察格格带回去。”
“是福晋。”素练应了一声,转身退下。碧萝来正院的目的达成,也不再挑拨福晋敏感的神经,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奴婢代格格谢福晋赏赐。”
富察氏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富察褚英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但她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更不能让下首坐的一众妾室看她的笑话。
只能装作大度贤惠,不但不能计较富察褚英的冒犯,还得自掏腰包,给富察褚英赏赐,谁让王爷现在就永璜一个儿子呢。
只要富察褚英不犯滔天的大罪,王爷绝不会处置富察褚英,而让永璜成了没额娘护佑的孩子。
富察氏暂时也只能忍耐,打发了碧萝以后,福晋隐晦的看了一眼金玉妍,金玉妍察觉到福晋的目光,忍不住暗暗叹口气,福晋之前送钗子过来,目的已经很明确。
之前她还一直犹豫,现在她冷眼瞧着,福晋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富察格格那边,她也不得不开始动手了,她选择依附福晋,自然不可能一直不做事。想着,金玉妍不动声色地朝着福晋点了点头,福晋见此,满意一笑,眼里更多是的凉薄和杀意。
福晋和金玉妍短暂又隐秘的眼神交流,没有瞒过陈婉茵的眼睛,陈婉茵默默为富察褚英点了一根蜡,金玉妍和她身边的贞淑,那可是杀人不见血的。
不过富察褚英这也是自找的,她生下宝亲王的庶长子永璜,已经成了后院的靶子,居然还不韬光养晦,好好抚养永璜,竟然自不量力的挑战福晋的权威,她不死都难。
陈婉茵可一点儿都不同情富察褚英,她倒是有些好奇,这金格格会用什么法子对付富察褚英,除了食物相克之法以外,还有没有新奇的点子?
“花楹,接下来你重点监控金格格和富察格格院里,事无巨细记录下来,还有高格格和青侧福晋那里也别放松。”
陈婉茵一边听福晋关怀后院妾室,一边吩咐花楹做事:“还有高格格和青侧福晋的镯子,现在可以撬开了,不过不要让她们现在就发现,做的自然一些,等她们各自回院子里以后再彻底掉落。”
“好嘞姐姐。”花楹应得干脆。
它已经等了好几天了,还以为姐姐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一人一系统暗戳戳的搞事情。
福晋问候完了其他格格,就把目光落在了陈婉茵身上,眼神颇为怜悯地看着她。
“陈妹妹,昨晚的事情本福晋已经听说了,让妹妹受委屈了。”说着顿了顿,随后又宽慰道:“只是青妹妹到底与王爷的感情更亲厚些,如此选择也是理所当然,想来陈妹妹该理解王爷的,是吧?”
这话说的绿茶味十足,跟她的狗腿子金玉妍还真是一个样,挑拨离间的手段使得信手拈来,陈婉茵若非知晓福晋的恶意,还真以为她是宽慰自己呢。
陈婉茵可以挤兑高曦月,也可以不惯着金玉妍,但对上福晋,她还真不能明面上不恭敬,省的让人抓住了把柄。
想着,陈婉茵起身,给福晋行了一礼,说道:“妾多谢福晋好意。”说着羞涩一笑:“不过妾并不觉得委屈,爷是个顶顶好的主子,待妾也是极好的,妾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委屈?”
“再者,昨晚青姐姐身体有恙,爷去看青姐姐,也是应当的,爷心中珍视青姐姐,妾也会尊敬有加,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还请福晋放心。”
富察氏挑拨离间,陈婉茵便可劲儿恶心她,做戏嘛,谁不会呢!
说着,陈婉茵看向青樱,笑吟吟道:“昨儿太晚,妾不敢贸然叨扰青姐姐休息,今日过来,妾带了些补身体的药材来,还请青姐姐不要嫌弃。”
顺心将装有药材的盒子拿了上来,陈婉茵接过来,亲自递给了青樱,又补充道:“青姐姐放心用,这些药材都是王爷身边的府医亲自看过的,都是野生药材,药效好,也不会损害身体的。”
王爷身边的医师看过,也就是说都是没有加料的好东西,而且野生药材,价值不菲,青樱笑着接了过来,看向陈婉茵的眸光有些复杂。
青樱有些不明白,陈婉茵究竟是真傻,以为她身体有恙,还特意拿来珍贵药材给她?还是说陈婉茵是在演戏,为的就是博取王爷的怜爱和愧疚,毕竟昨晚她的行为,在后院女人眼中,那就是争宠。
或许连王爷也是这么想的,但碍于她们以前的情意,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而已。
青樱一时有些迷茫。
罢了,不管陈婉茵真实目的究竟为何,此事总归是她得利。
“多谢陈妹妹。”青樱接了过来,陈婉茵笑得眉眼弯弯,连忙摆了摆手道:“青姐姐不用客气,这都是爷赏赐下来的,妾也是借花献佛罢了。”
青樱的疑惑陈婉茵不知。
若是知道,陈婉茵只会告诉青樱,她不仅仅图的是弘历的愧疚和心软,还有恶心一下福晋,顺便让她们斗得越狠。
再借着送礼的事情,在弘历那里拉满好感,毕竟一个爱他爱得连他心上人都不计较,还处处关心的女子,弘历怎么可能舍得委屈她,只怕是会赏赐下来更大的好处呢。
事情也的确如陈婉茵预料的那样,请安结束以后,弘历就已经将早上发生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陈婉茵说的话,做的事情,他也是一字一句都知晓,只觉得一颗心柔软的不像话,想要立刻去抱抱她。
但他还有事要做,去不了梨花院,于是开了私库,亲自挑选了珍宝和加倍的药材,让王钦亲自送了过去。
当然青樱那里,弘历也没有落下,也给她送了赏赐过去。这让后院那些想要看陈婉茵和青樱掐起来的女人,气得快要吐血,尤其是福晋,高格格和金格格。
这边陈婉茵收礼收到手软,梨花院奴才得到赏赐,都是满面红光,走路都带风。
而另一边,刚开心不到一日的青樱,此时却是如遭雷击,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与此同时,高格格也是惊疑不定,看着满桌子密密麻麻的小药丸时,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求助福晋。
但一只脚还未踏出殿门,高曦月就想起来,这镯子是福晋在她刚入府时,送给她和青樱的,可福晋从未同她说过,这镯子的暗扣里还藏着药丸。
福晋她究竟知不知道这事?
若是知晓……那福晋就太可怕了,想着高曦月腿一软,一屁股坐在软榻上,后背生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格格,你没事吧?”茉心赶忙扶了一把高曦月,担忧地问。
高曦月缓了好久,才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说着抬头盯着茉心。
“这府里,我能信的就只有你和双喜,茉心,你悄悄的把这些药丸送到阿玛手里,让他找人看一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这心里总是慌得要命。”
茉心道:“格格放心,奴婢会办好的。”高曦月闻言,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茉心,不要让福晋的人知道此事。”
茉心点点头,她心里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想到那人一贯对格格挺好,各种赏赐不断,还时常提携格格,就有些不确定。
高曦月这边暗中调查药丸的事情,清芜院的青樱,也在暗地里命人调查此事,到底是乌拉那拉氏底蕴深厚,人脉宽广,还不到一日,就先高曦月一步查清了事情的真相。
清芜院。
“噼啪”“咔嚓”一声接着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青樱脸色铁青,眸色赤红,似是要吃人一般。
往日里冷清自持的印象岿然崩塌,在清芜院伺候的下人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就连平日里尖酸刻薄,一张嘴巴闲不住的阿箬也不敢多言,更不敢往上凑。
“富察氏,你欺人太甚!”
“本侧福晋跟你不死不休!”
青樱咬牙切齿,她没想到自己入府两年,肚子都未有半点动静,枉她还以为是子嗣缘分未到。可谁能想到,她刚入府就被人断了希望。
那镯子里的药丸,是避孕伤身的零陵香,长时间佩戴接触,会导致女子体寒不孕,哪怕之后用心调理,生下的孩子也会病弱体虚,能不能长大成人都不知道。
富察氏竟然敢如此坑害她!
青樱此刻对富察氏的恨意达到顶峰,恨不能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又过了几日,在青樱将零陵香又重新装回镯子里,并试图在弘历跟前碰巧掉落,以次让弘历发现富察氏的真面目时,外头高家的调查结果也传进了高曦月手里。
“扑通”一声,高曦月看着她阿玛传进来的消息,惊得跌倒在地,茉心急忙扶住她,高曦月呆愣许久后,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
“茉心,我对她忠心耿耿啊,她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待我?”
“这两年,我日日盼夜夜盼,就盼着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是个格格,我都心满意足,可她为何要如此狠毒,断了我的希望,让我失去做额娘的资格。”
“看着我想要孩子,却始终不得如愿,她是不是很得意啊?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蠢货,被她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日日围着她转。”高曦月哭得撕心裂肺。
“不行,这事我得告诉王爷,让王爷知道她是个多恶毒的女人,没有资格做王爷的福晋,我要让王爷休了她。”高曦月已经失去理智,挣扎着起身想往外走。
茉心赶忙拽住高曦月,劝道:“格格,您不能冲动啊,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奴婢劝住你,切不可打草惊蛇啊。”
“难道就让我这么忍着吗?”
“格格,咱们现在只能忍着,她是嫡福晋啊,是王爷的发妻,就算是王爷知道她给您下药,也不可能真的休了她。”
见高曦月稍稍冷静下来,茉心继续道:“而且您想想,这镯子是福晋两年前赐下来的,时间间隔太久,要是您撕破脸面,她完全可以说您诬陷她。”
“甚至她可以推脱说不知情,毕竟那镯子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中间经了多少人的手,已经说不清了。”
茉心说完,高曦月脸色颓败下来:“那该怎么办啊?”
“难道就这么放过她?”高曦月不甘心道:“明明就是一副恶毒心肠,她偏偏顶着温柔贤淑的面皮,连王爷都深信不疑。”
茉心冷笑一声道:“格格,咱们是暂时拿她没办法,可并不代表永远奈何不了她,您忘了,受她毒害的可不止您一个呢。”
高曦月猛地转头,盯着茉心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镯子我和青樱一人一个,既然我的里面藏着好东西,那没道理青樱的就干干净净。”
“当初王爷选秀时发生的事情,旁人不清楚,我可是亲眼所见。”
“她那么忌惮青樱,又何尝没有当年青樱险些抢了她嫡福晋的缘故,她既然能对我下手,怎么可能会放过青樱?”
说完顿了顿:“可是茉心,我一向和青樱不对付,此事要怎么同她说?而且这王府里到处都是福晋的人,我没把握能悄无声息的接近青樱。”
茉心想了想才道:“格格,此事先不着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总能找到机会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要让福晋发现端倪。”
高曦月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我还要跟那个恶毒的女人虚与委蛇?”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撕了那张虚伪的假面,让她假意讨好,那太难了。
茉心一愣,想想也是,格格一直就是个单纯耿直的性子,富察氏那么有心机的女人,恐怕格格装不了多久就露馅了。
“格格,要不您装病试试?”茉心试探着问,实在不想面对那毒妇,那就只能暂时躲开她,先缓缓再仔细筹谋。
“而且,格格还可以趁着装病的时候,调养身体,以后准备要个孩子。”
高曦月闻言,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于是连连点头:“茉心,你去正院,就说我寒症发作,不能给她请安,得修养一个月,不,两个月才能下床。”
“格格放心,奴婢会办好的。”
青樱这边的情形,还有高曦月主仆两人的谋划,花楹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陈婉茵,陈婉茵闻言微微一愣。
“高曦月居然选择隐忍不发?”
没想到她那个一点就炸的性子,竟然还真能沉得住气,陈婉茵还以为高曦月会闹个天翻地覆呢!
花楹解释道:“姐姐,高曦月知道实情后,确实是想要直接捅给宝亲王,让宝亲王认清富察氏的恶毒,然后休妻,只是还没行动就被她身边的茉心苦口婆心地算下了。”
“难怪。”陈婉茵淡淡一笑:“不过她和富察氏撕破脸皮是早晚的事情。”
“姐姐,你觉得高曦月会不会真的与青樱联手?毕竟之前她们两个都是看彼此不顺眼呢。”花楹好奇地问。
“小花楹,你有没有听过人类的一句话,叫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陈婉茵笑道:“而且,这后院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高曦月和青樱两人有共同的仇人,联手是必然的,高家和乌那拉那氏联手,福晋的安稳日子恐怕到头了。
“你们人类真是复杂啊!”花楹有些感慨,随后又给陈婉茵补充道:“对了姐姐,那个叫金玉妍的女人,已经开始对付富察褚英了,果真跟姐姐猜测的一样,用的是食物相克的办法。”
“而且,金玉妍为了保险起见,还让贞淑下了一味令人开胃的秘药,这药还能让人上瘾,按富察褚英现在的食量下去,不出一年,她就能变成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
“那药府医能查出来吗?”陈婉茵挑了挑眉问道,花楹摇了摇头:“姐姐,恐怕不容易,那药极容易消散,吃下去后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被身体吸收。”
“果然是个厉害的。”陈婉茵不由得咂舌,花楹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仅如此,她还在下药之前,就已经找好了替死鬼,就算是最后事情败露,也不会查到她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