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枚燃烧弹被丢在蠕虫群前,燃烧掉大型面包车的同时,也在以树木为媒介迅速扩散火势,顷刻间建立起一条近百米长的火焰走廊。
这确实有效阻挡了蠕虫群的行动,它们在火焰走廊前停下,并朝两侧迅速迂回,但这也给士兵们足够的时间射击。
最先头迂回的蠕虫尽数被子弹射爆,可后面补上来的却更多。
几只蠕虫人被挤进了火焰走廊,挂在背上的人头扯开嗓子发出原属于人类惨叫声,在这漆黑的密林中显得尤为惊悚。
“能行,照这个趋势,我们能赢!”
所有特勤局士兵心中对胜利都充满希望。
然而这个希望紧接着便破灭了。
蠕虫群后的深山中忽然传出一阵诡异的叫声,类似于被强行拖拽的老旧木门。
当这声音传出的瞬间,蠕虫人就像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全部都加速朝特勤局士兵们冲刺。
它们面对火焰走廊也没有丝毫停留,即便被烧得肉身啪啪作响,也是一往无前的冲锋。
很快,这群浑身着火的蠕虫人就逼近了特勤局士兵们的阵地前。
……
背对着身后熊熊火光,楚元良已经竭尽可能加快速度,他的目标是在卡邦城内抢一辆车,然后用最快速度离开这座城市。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这条命是她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楚元良逃得毫不犹豫,即便身后特勤局士兵们的惨叫声愈发密集,即便他逃离的城市有三十万人的生命被威胁。
他都坚定地认为自己这条生命,神圣不可剥夺。
翻过朽木,越过沟壑,他隐约能看到山下的灯光。
心中忽然一阵绞痛,楚元良失神间脚踝绊在一棵外露的树根,惯性将他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摔得他气血翻涌,摔得他视野朦胧。
“哥哥先走吧,我很快就能追上你的。”
听到女童的声音,楚元良不可置信地朝后望去,一个六七岁女童的背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女童的脸静静望着山上的火光没有回答,小小的身影在火光的照射下映出小小的影子。
楚元良怔怔地盯着那个身影,那曾经是他的全部。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一个个饥寒交迫的夜晚,在两人一同上街乞讨的每一天。
即便生活多苦多痛,只要有她在楚元良的人生就有意义,生活就有盼头。
她曾是世界安抚楚元良心灵的唯一礼物,却被自己所抛弃。
“终于……你终于追上我了吗?”
楚元良呢喃了一句,挣扎着就想起身去找她。
然而当他再抬头时,那个小小的背影却消失不见。
楚元良神经从未有过这般脆弱,嘴里呜呜囔囔地听不清在叨咕什么……
他失魂落魄地环顾四周,一个劲地在树木与草叶间翻找,想要从周遭的黑暗中寻得那小小背影。
最终他停下了,鬼使神差地说着。
“因为那天我逃走了,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所以她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楚元良仔细回忆着她的音容笑貌,发现已经记不清了。
为了逃避这件事,我到底都忘记了什么?
楚元良拼命地回忆着那个小小身影的脸庞,甚至抡起拳头狠狠砸着自己脑壳,然而都无济于事。
直到最后一个瞬间,他的心中出现了另一个小小身影。
不知不觉,他回忆起了另一个有火焰的夜晚。
在那个夜晚,李贝菈烧掉了他曾经所有的不甘与依赖,那个被他倾注心血的小库房,那个与过去分道扬镳的夜晚。
回忆起了‘派对’中舞蹈的她。
面对黑暗,她挣扎,她抗争,她竭尽可能地生存下去。
在那个漆黑冷酷的阈限空间,李贝菈也曾像自己一样,临死之际陪伴的只有孤独与痛苦。
孤身一人,在那么冷的世界。
“我真的要再次逃走吗?”
楚元良还记得,当狩猎失败后离开阈限空间,还会有最后一次机会。
他就是依靠最后一条命完成的狩猎,那么,李贝菈就还有活着的希望。
“可能,她就在山上的某一个角落等着我。”
……
燃烧的蠕虫人冲入人群,张口咬住士兵的胸膛再一扯,防弹背心连带整扇肋骨都被扯了下来,血肉模糊的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与肺叶清晰可见。
士兵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些什么,也或许是想惨叫,但暴露的肺叶令他的想法注定不可能实现。
他晃晃悠悠地栽倒在地,肺叶啪的一声拍在地上。
“我操你妈!”
程杰接替了那人的位置,几乎将班用机枪抵在蠕虫人的嘴里射击,最终将其解决。
“交替掩护,向后移动,维持射击距离!”
严明扯着嗓子指挥,然而战场过于混乱,十几只蠕虫人窜入人群已经造成了不小伤亡,即便有人听到命令也无暇执行。
时不时有手榴弹在士兵与蠕虫人之间爆炸,有人想以命换命,有人则慌乱间没注意战友位置,但同样的是爆炸范围内所有生命被清空。
阵形散了,三大队的全灭似乎已经注定。
严明拎起自己的自动步枪,准备补上死去下属的缺口。
就在这时,旁边的无人机操作员竟再次惊呼出声。
“队长!我找到刚才那吼声的源头了,就是它在追逐着蠕虫群!”
“什么?”
严明不可置信地拿来操作屏幕,竟发现热成像画面中,一个体形硕大的鸟型怪物正在追杀蠕虫群。
它的速度极快,甚至快到能将各个路线逃脱的蠕虫人分别追上,然后杀死。
在无人机的视角里,山上的各个方向都遍布着蠕虫人的尸体。
很显然这鸟人来前,已经将其他方向的蠕虫人尽数追杀殆尽。
“难道?它事先就知道我们在这儿,所以才放心追杀其他方向的怪物,让我们替它阻击吗?”
想到这里严明不由苦笑,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被灾变怪物利用。
而鸟型怪物的力量显然远超蠕虫群,自己这些人恐怕一个也活不了了。
“严队!”
无人机操作员怒吼着推开严明,而后一只窜进阵地的蠕虫人陡然显现,张嘴就啃在无人机操作员的左肩。
随着它猛地甩动脖子,失去左臂与大块胸腔的尸体被高高抛上天空。
严明瞳孔紧缩至极点,即便他身为大队长再怎么冷静,也难以忍受下属为救他而惨死。
“你该死啊!”
来不及去捡几米远外的步枪,严明掏出手枪就要在这怪物身上抠几个血窟窿出来!
然而蠕虫人的速度更快,他刚把手枪上膛,蠕虫人已经压低身位,血盆大口内疯狂旋转的尖牙利齿,距离他的脑袋就只剩半米距离。
这就是我的终点吗?
这一瞬曾经的记忆涌入脑海,眼神迷离中严明已经开始走马灯了,时间在严明脑海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流逝。
而那黑色斧子则从下至上缓慢劈进蠕虫人的大嘴上,截面渗着漆黑虫血,再骤然上提!
什么?
严明瞳孔紧缩大脑从走马灯中脱离,下一秒半截蠕虫脑袋与无人机操作员一样高高飞起!
蠕虫人尸体轰然砸在他身前,只留下呆住的严明瘫坐在原地。
楚元良此时戴着墨镜,用于掩藏他已经畸变蚊化的眼睛,黑色防弹运动服下,是肌肉虬结血管充血的变异肉体。
力量成倍激增的状态下,他手持黑斧冲入蠕虫人与特勤局士兵纠缠的战区。
步伐迅猛果断,黑斧在他的挥舞中宛如一把焊在手上的电锯,所到之处蠕虫人的半截脑袋皆是高高飞起。
“我这等我先清干净这些虫子就来救你,就差一点,就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