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星光寥寥无几,靠近大树搭建的窝棚比狗窝大不了多少。丁晓东仍然没有丧失斗志,昨夜依然叫起我们大家好几次,天空稀疏的星光,说明很快就会有雨,李立明不像阿约那样有点烦躁,他睡得倒是踏实。
气压虽然变低了,但洞内的气流还是流动的。丁晓东昨夜叫大家进去,他两次下到五十几米的深度,只在横巷中,那淡淡的果香味就已经很明显了。气味不像李立明说的,有些接近于苹果香,的确是有点甜甜的味道。
阿约母亲的笔记,上面没有提到216的装备情况。但是李立明的推断,80年代初期,我国的专业采矿设备从国外一定也引进了不少,国内有没有生产不重要,重要的是216的课程中,一定也会提到地下的气体知识。所以云秀的队伍来到这里就发生了爆炸,那爆炸的原因就有待猜测。
笔记上该说的都说了,可貌似又什么都没说,这么明显的错误不像是那些人能犯的。如果是气体爆炸,云秀的队伍又没有像我们手中的专业隔爆灯这样的装备,那么是瓦斯爆炸的可能性就很高。
第二种可能是,他们有专业的隔爆设备,可在地下的复杂环境中,忽略了粉尘。当空气中粉尘达到一定密度,也可以发生爆炸,但这样的爆炸需要一个条件,就是必须要有明火。芳香族碳氢气体和瓦斯是在煤层质量变化的时候产生的,既然地下的气流是流动的,那么空气中就不排除有粉尘漂浮的可能性。
基于这样考虑,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在底下弄出了明火?看看手中的五六,开枪也许是唯一的可能,这里不是墓葬,下面有醒尸的可能不大。但危险同样不可忽视,不管这下面是不是真正的道家重地,几千年的宗教发展,到底涉及了多少文化领域,谁也说不清楚。
‘必须要有几个经验丰富的高手才行’笔记上阿约母亲的话又被明哥念叨出来。这个时候大家都感觉到自己的经验实在不够,平时开玩笑一个个都以高手自居,可如今箭在弦上又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用半斤八两来形容自己,都玷污了半斤八两。
凌晨时分,小雨经过一夜的酝酿,终于淅淅沥沥的下来了。这种程度,真叫人发疯,此时的心里真希望这是一场瓢泼大雨,那样站在雨中是何等的畅快,何等豪情。细雨如烟名副其实,淅淅沥沥落在脸上,既不能畅快的呼吸,还带着令人抓狂的痒痒。
“也许....”邵军欲言又止,我们朝他看去,才急忙说出来:“当时的队伍里,有人在下面抽烟了也说不定”。
邵军的话我们没有在意,只有李立明给他一顿臭骂,你听说过有几个矿井的工人在地下抽烟的?土层岩层都对气体产生不同影响,不同的气体混在一起,会引发不同的化学变化,高爆剧毒,都有可能存在。
张春来讥笑道:“在地下抽烟,还不如跳楼来得快来得高雅,纵身跳下去,你的灵魂和,会融化在蓝天里,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阿约闭着眼睛,我们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李立明看他石化了一般的样子,回头问丁晓东,那下面的气体人下去有没有事。
丁晓东给出了肯定回答,祖师爷给灯,人下去就没有问题,金箔跳蚤不能探气,说明有明火还是不行。李立明狠狠的掐灭烟头,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动手。
阿约钻出窝棚直冲树顶,李立明叫大家再仔细检查一遍所有细节。临来之前,几人的衣物就杜绝了涤纶和毛纺织物,清一色棉线的,静电火花不用考虑,枪支也要包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我们问明哥,一旦有什么千年老粽子之类的东西怎么办,李立明没有回答,手指试探着刀刃,几个人的苗刀,属他的最大。
阿约从树顶扔下来几根树枝,粗细犹如大腿般,这也是事先考虑到的,大腿般粗细的三根树枝用来拴绳。邵军和张春来回身将窝棚拆掉,宿营地的外观,回归了自然。
李立明蹲在洞口处,眼眉纠结在了一起,邵军砍树枝上的枝杈。明哥抬起头来,手指向我:“你,把手表摘下来埋了”。
李立明的话我半天才明白过来,不满地反驳他,干嘛埋了手表。李立明却说,你那几十块的地摊货,里面肯定有电池是吧!
不知道李立明说这个干什么,我也只能照做,手表被脚尖顶到土里,事到如今听大哥的吧!看到邵军还在砍树枝,我指着邵军道:“他为什么不扔?”。
邵军看看我,抬起手臂说道:“全镂空纯机械,防水防磁防静电,西铁城机芯,苏老给的”。
又看向张春来,小来却抢先举着手腕说:“飞亚达,三千一百八”。哑口无言,只觉得天空的小雨真他妈烦人,也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和他们比,我是穷人。
“那次小蚁哥,在底下把另一个家伙的天王给撸下来埋了,为此还挨了一顿嘴巴”李立明轻笑着自语道。
准备妥当,邵军和小来把树枝扎成一面屏风,那样子和花圈差不许多。李立明的安排,丁晓东和张春来打头,我和阿约垫后,有什么不测,随时准备支援。
李立明抬头看着下雨的天空,嘴里嘟囔着,两千多年前的蛮夷之地,这地下的道观会有什么?216的一支队伍被绞杀在这里,阿约的父母死守护多年,这个秘密恐怕我们承受不了。
阿约离得最远,他的心智理解不了现在的明哥,只有张春来略加思索,对李立明道:“不管我们三人日后的关系会怎么样,这个人情是我欠你的”。
烟被雨水打湿了几点,李立明仍然不肯扔掉。丁晓东和小来进入横巷,李立明将烟头踩灭,回身说着,和现实世界说再见吧!浮虚道观,我来了。
三根大腿般粗细的树枝横在竖井上,绳索紧紧拴在上面,即使如此,还有一条绳子绑在丁晓东腰上来做保险,只有丁晓东安全到达底下,这条保险绳才能放弃,毕竟那下面有150的高度。
顺着绳子一点点下降,四周的支撑树枝也看得很清楚。每四根树枝围成一圈,相接的部分还能看到接槽,在竖井上方的支撑因为要承受一部分向下的压力,看起来杂乱无章,当到达中部,就变成四根一圈,所有力道都向外。每一根接槽如果拆开,形状都是一样的,长度也几乎相同,所以在竖井中拼接起来,非常容易。这样的工程只要有一点木工操作技术就可以,能想到如此简单如此有效地方法,足以说明216的人都是什么人。
绳子上只能承受一个人,阿约还在上面。当下到一百多米之后,竖井果然和张春来说的一样,有稍稍的移位。当脚落在石头上的时候,险些滑倒,因为石头是一个坡面,在山体中的部分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竖井打到这里,不得不向旁边移开半米多,取了一个鸭脖似的弯继续向下。
狭窄的竖井空间,让人的胸膛感觉很闷,呼吸也难免有些急促,这不是空气质量的原因。这个时候不能心急焦躁,每个举动都要照顾到四周,不要碰掉那些支撑横梁。
刚刚下到最深处就看到了亮光,邵军靠在一边,灯光扫视着周围。放眼四望,这里犹如一个胃袋,虽然开阔了不少,但是矿灯所视的范围依然不算大。
能活动开,人的感觉就好了很多。我忽然发现,这里的地上,居然一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头上脚下,全都是坚硬乱石茬,左右参差,没有一个能容下脚的平面,想要站着都是困难。
不远处一个亮点,看那腰上的一盏灯,那是晓东没错。他是最先下来的,也是现在走得最远的,从我身后又打来一支光束,李立明却在我的后面。
李立明几乎是爬过来,现在遇到了小小的难题,丁晓东那边和我们身后,各有一道裂缝,到底方向在哪边,看气流判断不出来,两边都是活路。
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还是老套路,兵分两路就可以,无论有没有发现,最后都回到这里会和。李立明担心的就是分开,力量就会削弱,况且气体的危险还没有排除,即使把这当成废弃矿井来走,我们的经验也不足,更何况这根本不是废弃矿井,一点参照物都没有。
没有一块立足之地,大家几乎都是里倒歪斜般半趴着,坐立不能的状态让所有人都没心思去考虑问题。
“我一个人去一边,你们在这等我”阿约说着就准备朝里面去。
李立明暂时阻止一下阿约,他费力的靠向角落,在那还可以勉强侧身倚住。大家也挪过去一些,没有七嘴八舌的谈论,都知道这个脑袋没闲着,正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