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明呆坐在角落里,在他面前的阿约和他一样,两个人都貌似心思游离出去。土穴中浓烈的香港脚,一醒来就呛得我不行,赶快走到悬崖边。
在地下的环境中睡觉,如果细心体会,就能发现身体会出现很多不适,首先后背的脊骨会变得僵硬沉重。阿约淡淡的说了一声,电池不多了,最多还能坚持30小时,再找不到目标,这趟只能无功而返。
专业隔爆灯的电池,是采用镍氢电池组为电源,免维护功能优越,但必须要充电,16小时左右电源就会变弱,照明效果大打折扣。用了一小口水簌簌口,虽然我实在不愿浪费水,但是一觉醒来,嘴里的土臭味自己也受不了。
“那你还点着灯”我不满的说道:“就不能去找丁晓东要蜡烛,你看明哥都不点,和坐化了一样多好”。
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阿约不会这么失水准,浮虚道观近在咫尺,我明白他心里满是着急。可话到嘴边就变了,看来我东北人的性格和别人交流起来还是有问题。说完阿约,自己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今后都要注意这点,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这种滋味很不爽。
坐到明哥身边,小来他们还没醒来,只能小声的问明哥在想什么。李立明想的,正是最直接的问题,云秀的队伍下来之后,三天里遇到的每件事物,都会废掉时间。
当然,李立明在脑袋里提出了种种假设,云秀的队伍是否有足够的资料,下到地下要找到去路,不会像我们这样循着尸骨,而是依据自然环境来判断。那样的话,三天的时间就显得有些紧张。
如此精打细算来猜测云秀的队伍行进速度,我想李立明是在考虑叠肢葬的问题。果不其然,李立明有七层的把握判断这里没有叠肢葬群,因为云秀的队伍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上面浪费,同时也存在另一种可能,叠肢葬群有,但是云秀她们采用的是直接避开,快速通过。
如果是后者,那李立明开始时提出的假设就成立,云秀的队伍有足够多的关于浮虚道观的资料。不知李立明为何对人家有多少资料过于执着,我忍住没问,心里反复合计着明哥刚才说的,似乎觉得明哥说的资料多少,有可能是关系到云秀三天里能做多少事,资料多少直接影响了三天里的行动进度,那样的话,云秀的二队从下到地底,所做的每件事都要重新推断。
“她们会怎么做,决定我们怎么做,把她们的每件事都详细推测出来,有助于我们自己,我们的时间和方法也就出来了”李立明道。
检查一下食物,节省的话还够吃上几顿。我告诉阿约,现在用的电池先将就着,如果看到叠肢葬群,我们就换电池,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彻底没电了再换,无论如何都要留出几块回程用。光说装备太多太沉,就这么几个人准备的二十几块镍氢电池,重量足有十多斤。看着气垫上熟睡的几个人,等他们醒来气垫就舍弃了,从现在开始,必须考虑轻装了。
“叫他们起来吧!七个小时了,也该休息够了”李立明道。
阿约去叫醒他们,这段时间里我检查一下弹药。弹夹被我压得满满的,虽说枪没问题,但子弹我还是担心,埋在树下那么多年,万一都是哑弹,那这枪就不如烧火棍。心中涌现出打一枪试试的想法,想想还是算了,面前漆黑空旷的山谷,一枪就惊天动地,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扔也不费劲。
明哥将他的想法交代给大家,丁晓东反复琢磨,认为可行。我们经过的地方,算下距离,的确够云秀她们折腾的,这么远的路,时间根本不允许云秀的二队做过多的事。丁晓东确信,目标离我们不远了。
收拾行装出发,被邵军堵住的洞口再次打开,大家绕过土堆。没走出多远,在裂缝中又发现几具干尸,阿约问大家是否现在换电池,现在的矿灯亮度已经明显不够用,光束变成了奶黄色。
几具干尸仍是坐姿,面部清晰可见,果然是‘宛然如故’。一眼就发现和先前的明显不同,干尸的身体用泥土包住,身上有衣物,面部也有泥土,显然泥土覆上去之后,经过精心的修饰。这就是和先前那具明显的区别,几具尸体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最显眼的是当中的一个,脖子上挂着一排骨签做成的饰物一直垂到身前的双腿间,头上包着一块很像土布材质的头巾,头巾上还能看到几根白色的细长东西。阿约说那是鸟类的羽毛,绒羽脱落只剩下了中间骨质的羽轴。
而李立明注意的是几具干尸的位置,虽然都在一面楔形土台上,不分高低,年龄上也相差无几,没有女性。楔形土台的一边略长且直,有点像个入字。其它的干尸身上,也有形质不同的饰物,明哥推断这应该是古老部族中的族长阶层。
干尸身上的衣物没有时间去研究了,两千多年前的汉代,粗麻和丝织物已经广泛应用,李立明说216的课程里就有这些东西,云秀的二队根本没在这上浪费时间。从衣物的材质和样式上,能发现都有所不同,说明入葬的时间相差甚远。裂缝中的地面是红色砂砾岩,只有一少部分碎土块散落其间,从地面的迹象看不出有人在这活动过。
“这个味儿对了”张春来道。土穴中的干臭味儿不大,但干尸的臭味再小,也仍然刺激嗅觉。
李立明叫我和晓东先换电池,眼下必须节省电量。“既然人家对这毫无兴趣,那咱们也视而不见”李立明道。
从土穴中转出去向下,地面出现了台阶,左手边的砂砾岩上,一幅幅怪异的石刻岩画跃然其上。先前见过的形如青蛙的人物造型出现了很多,每个人物短小的四肢都朝着一个方向,只有几个方方的脑袋朝着后面,貌似这些人在进行战斗。看来古老部族的生存,不是取决于文化,战争才是首要主题。
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几只苍鹰的形态,古人在美术方面的造诣有其独到的一面。至于代表什么无从得知,飞翔也许就是古人的梦想。
李立明对石刻不太上心,却仔细检查着台阶。从李立明抬头看向岩石上的石刻,明白了其中的端倪。很大一部分刻画是要悬着绳子上去才行,这就是说,这些画并不像专家口中说得那样,古人刻画之时,完全来源于随想。每一副画卷都有自己独特的意义,悬着绳子搭着梯子上去,想到哪刻到哪不现实。
“走吧!”李立明督促道。台阶不规整,很大程度取自于自然形成。这就是红色砂砾岩的特性,丹霞地貌的很多自然景观都是如此,像这样崖壁栈道似的天然走廊有很多,大自然造物的鬼斧神工,自有神奇之处。
“这样的湿度环境,干尸应该无法保存”丁晓东道。
看到干尸的时候,这个问题大家就已经想到了。干枯的尸体,遇到潮湿环境,停止了的会再次开始。至于为何没有,那是很多数据化的问题,土壤气流尸体经过的处理方法等等,很多原因都有影响。
虽然这些知识对我们来说,知道的不少,可眼下没有时间去一一分析。只想用有限的时间,去找到那六个头骨,那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就像李立明说得那样,云秀的二队根本没在这里浪费时间,所有干尸都原样未动,直接向下继续行程。这也说明李立明提出的假设成立,216有足够的资料,也许这些叠肢葬群,就是他们要找浮虚道观的参照物。
“快走,应该不远了”李立明道。
紧靠悬崖的天然栈道时宽时窄,有些地方几乎是脸贴着悬崖通过,这样的地形经历过,所以没有多少胆怯,经验使我们没有浪费一点多余的时间。空气的湿度不断加大,身上渗出的汗水让我们觉得有点冷,都是过来人,知道这个时候停下反而会更冷,谁也没有停下脚步。
经过一段较宽的石阶,张春来轻声道:“下面有水的声音”。
大家不禁有些皱眉,阿约母亲的笔记上没有提到下面有水。走到这里了,如果是水活儿,什么装具都没有,根本应付不了。虽然水声大家都没听到,张春来的听觉不会有错,纷纷看向明哥。
站在后面的李立明神情镇定,坚毅的眼神看着下方的黑暗谷底,只在侧面,就能看到他眼中闪现的光芒。大手一挥,“直接下”李立明道。
脚步疾行,就快接近谷底,对面也传来零碎的脚步回声。后面传来李立明的声音:“三天,云秀的二队也做不了太多事,有资料也没有用,水活儿最让人头疼”。
依稀的水流声,大家听到之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声音似泉水般清脆悦耳,仿佛一条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