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话语间,却见一道乌光从天边激射而至,眨眼间便掠到破天身前,被其一把捞在手中,乌光随即湮灭不见。“怎么?传声玉简中有何变故?”眼见破天接到乌光后脸色瞬息变幻不定,望月双目一缩沉声问道。“我说长昊天的那些奸人怎么踪影皆无,原来公孙老儿早有预谋,派天宫重兵进犯冥界,此刻已在无妄海边驻扎下来了!”破天脸色阴沉似水回道。“那你我还是尽快返回本界吧!我倒不怕,一人懒散游荡惯了,你却是主持大局之人。那公孙羽向来诡计多端,倘若冥界有个差池,星君那里恐怕难以交代。”望月低低一笑,语带讥讽地说道。“哼!公孙羽摆明了这是调虎离山!如若没有星君密旨,我恐怕还真不得不上套。嘿嘿,现今没有了光明道尊庇佑,我看那些奸人还能蹦跶几天!等星君腾出手来之时,便是你我踏平九重天之日!”破天一脸狂妄之色地仰天长啸一声,不待满脸震惊的望月回过神来,其接着吼道:“公孙羽想让我撤兵,我偏不撤!我要让他首尾难顾进退不得!走,咱们先返回本界!”破天说罢,和望月身形一起联袂冲天而去。
云雾山雪梅峰,高耸入云的峰顶处新添了一处规模颇为宏大的楼宇,红砖碧瓦错落有致的建筑群落环拱着一座古朴端庄的巍峨殿堂,四周便是万千枝干遒劲的梅树,或红或白的花朵竞相绽放开来,在零星飘落的雪花中显露出勃勃生机。透过大殿的窗棂看去,此刻大殿内正有十几道身影悠然自得品茗论道,却是郭彦等千机堂众长老,和李敬之松溪子二人,围坐在一袭黄裙的荣灵儿身旁,在场众人言谈举止中,既有脱离人界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初入天宫后大展宏图的感慨。“灵儿妹子,这次全赖太上长老的恩泽,我等才能飞升仙界,今后千机堂上下但凭驱使!”郭彦站起身来,向着荣灵儿深深一稽道,其余千机堂长老闻言亦是纷纷起身施礼。“郭堂主和诸位长老不必多礼!”荣灵儿连忙站起身来盈盈回礼道:“身为太上长老,振兴千机堂本就是三响职责所在,这次不过有些机缘罢了。初到天宫,希望大家能勠力同心,真正在这里立足。灵儿素喜清净,今后千机堂还请郭堂主费心料理,众长老鼎力相助,让咱们千机堂在天宫也能创下一番基业。”
“呵呵,灵儿妹子,我们两个可算沾了李长老的光,不仅从那把铁锁里重见天日,还跟着你们提前返回天宫,等李长老回返,我们一定好好酬谢弟妹两个!”李敬之一拉身边的松溪子,嘻嘻笑着弯下腰去,正在这时,从殿门外急急闪过一道身影:“禀告荣仙子,山门外有一人求见!”入得殿堂的却是一名山门执事弟子,引气中期修为。郭彦冷冷扫视这名低阶弟子一眼,有些不悦地叱道,“到底何人?值得如此慌乱!”显然对此人贸然打破此间气氛心生不满。“启禀堂主,这人叫公孙羽,说是说是…当今天宫宫主!”执事弟子遭受斥责,言语间更加吞吞吐吐起来,话音甫落,堂上众人神情尽皆失色。
少顷。雪梅峰大殿内,除了主座上多了一名身着白衫的中年书生外,其余众人一个不少,只是方才或坐或站的身影全换成了毕恭毕敬地束手而立,大家不约而同地站立成一个半圆,环拱着主座分列开来。夹杂在半圆中的李敬之和松溪子还好些,神情虽有些恭谨,但眼底深处分明流露出几许迷惑,郭彦等人却是第一次得见传说中的天宫之主,加之境界修为的巨大差距,神态举止恭谨之外竟多半有些惶恐生硬起来。公孙羽双目飞快扫过众人,微微一笑和颜开口说道:“怎么,不欢迎我这位不速之客?”这看似随意的一瞥,竟让在场众人全从心底生出一种由里而外被人看透的感觉,郭彦闻言额角登时渗出细密的汗珠,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啊,宫主前辈说哪里话!我等初入天宫,虽境界低微不知仙规,但人界的长幼尊卑岂能不知!方才我和郭堂主等人正商议何时拜见宫主前辈,不想前辈却早先一步光临寒舍。当下三响不在,灵儿便代替夫君和千机堂上下,向宫主前辈谢罪请安!”人群中一袭黄衫趋步上前,却是荣灵儿笑盈盈走上前来,双手捧起主座茶几上的茶盏,恭恭敬敬地奉到公孙羽面前。
“呵呵,听闻李长老在人界时便觅得佳偶,今日一见果然人中凤雏!”公孙羽满脸和煦接过茶盏道:“我和三响老弟虽相识不久,但可算是一见如故!如今共事天宫,便称呼灵儿一声‘弟妹’倒也不算僭越。”公孙羽言罢郭彦等千机堂众人顿时脸色一松大喜过望,看起来自己的太上长老和这位宫主交情不错的样子,只有李敬之和松溪子二人暗自面面相觑,这宫主大人何时如此平易近人起来?“灵儿妹子,以后便称呼我宫主即可,别前辈前辈的,我看起来还没有那么老罢?”公孙羽低笑调侃一声,接着目光冷冷一扫众人,“我和灵儿妹子还有些事情要谈,各位不妨先行退下!”话音落罢,众人立刻识趣地鱼贯而出。
“三响身为天宫客卿长老,能够主动为天宫着想,消解人界冥族入侵的劫难,公孙羽身为当今天宫主事,对此分外感佩!今日见到弟妹,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物,这储物袋里是一些上品灵石,还有一枚能够帮助吸纳天地灵气的‘潮音玉佩’,便一并赠与妹子!”公孙羽边说边将一只小巧储物袋不由分说地递到荣灵儿身前,“李长老不在,今后在天宫有何困难,随时可以找我禀报。”见荣灵儿乖巧地接过储物袋,公孙羽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与荣灵儿两人分宾主重新落座,一边品茶一边聊了起来,直到夕阳西下,一道白光才划破雪梅峰顶的寂静,向着东边天际飞驶而去。
宫主…潮音佩…大殿内,荣灵儿孤零零地站立在窗边,目送着那道白光完全消失在天际,一边摩挲着手中一枚玉佩一边喃喃自语道,如血残阳拂过山顶梅林,把含苞的怒放的梅朵映照得一片彤红,静静挺立在簌簌的雪花中。临近傍晚,这里的雪似乎愈发大了起来。
在云雾山相距不知多少万里的某处虚空中,一抹与照耀雪梅峰毫无二致的如血残阳漫过旷野,稀稀的草丛在余晖里显得格外斑驳疏离。旷野深处,孤零零地挺着一座小小茅屋,在黄泥糊成的墙面上,不时有几根枯黄的野草尽力探出头来,在旷野疾风中胡乱摇曳。比成人还要矮上一头的门扉四四方方的一扇小窗同样由厚厚的干草编成,门扉和窗户均半掩开来,在呜咽的风中“吱吱呀呀”的挣扎着,似乎随时都能被劲风撕扯成碎片。从外面看,这无垠旷野上唯一的建筑似乎只是间破败不堪的茅屋,但仔细看去,夕阳的光线在在茅屋的表面齐齐反射开去,使得整个茅屋没有一丝倒影,虚掩的门扉和窗口更是漆黑一片,仿佛光线在入口处便被冻结再难寸进,便也只能眼巴巴地看向茅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