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萧鹤野这样一个糟糕透顶,卑鄙无耻又心狠手辣的恶人,确实有千百种办法可以得到她。
威逼利诱也好,连哄带骗也好,总之……
只要他想,随时随地,不需要任何缘由,萧鹤野就能轻易的把她身子要了去。
可他并没有那么做……
并非他不想,而是他舍不得。
情情爱爱这种东西,离萧鹤野似乎有点遥远。
因为,自他出生以来,好像就没有被谁爱惜过,呵护过。
他铁石心肠,冷血寡言,或许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但想要保护一个人,并非是本能,而是一种选择。
萧鹤野只是选择他认为对的方式,去保护她,靠近她,然后从苏媞月身上撷取一丝半点的温暖。
……
恍惚间,脑海里突然闪过苏媞月曾经对他说的那句话。
她说:掌印哪里冷,我就帮你捂哪里……我身子暖和又不怕冷,多捂捂,总会捂热的。
他低着头,勾了勾嘴角,脸上漾着不着痕迹的笑容。
他又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十年了,时过境迁,水流花落。
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
可苏媞月好像一点也没变。
那时候,她好小好小的一只,身穿毛茸茸的粉色斗篷,发髻上簪着一小只支坠着流苏的金步摇……
漫天飞雪中,她从奢侈又华丽的马车上,一步步朝他走来,那支步摇响的叮当叮当的。
待她走近了,然后怯生生的递给了萧鹤野一颗糖。
那颗糖的味道,萧鹤野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荔枝味的,甜的粘牙,甜的发腻。
哦对了……
那时候的萧鹤野,是个流浪到姑苏的乞儿。
还有,寒舟差点死在了那场大雪中。
关于过去的事情,萧鹤野很难忘却,再想起时,总觉得记忆犹新。
并非他记性好,而是因为……
他的过去,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弯刀,时时刻刻都在剜他的骨血,磨炼他的意志。
从盥洗室出来后,萧鹤野身体不那么难受了,但他睡意全无。
随手拿了件棉氅,往身上一裹,熄了房间的灯。
轻轻抬脚走出了房间。
漆黑一片的院子里,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阴冷又潮湿。
萧鹤野顺着走廊,走到李寻的房间门口,抬手敲了两下,然后转身往小亭子方向走去。
夜阑阁院子里种了很多树,比其他庭院还要茂盛许多。
这些花草树木,冬天枯萎凋零,等到了春天又会发出新的枝芽。
而萧鹤野呢?
从他入宫那一天起,仿佛将自己置身于无止境的冷血和仇恨之中。
他的生活,寡然无味,味同嚼蜡。
本以为他这一生也就这样了,除了杀戮和覆灭,再无其他事情能让他停下脚步。
直到苏媞月进宫册封的那一日。
萧鹤野站在远远的地方,不露声色的望着坐在辇车上,盛装打扮,款款而来的娇小人儿。
初相识,年幼稚嫩的苏媞月给了他一颗糖。
再重逢,含苞待放的少女却被迫入了宫闱,成了昏聩国君的妃。
望着那张秀丽端庄,温婉动人的脸颊,萧鹤野终是动了恻隐之心。
……
这也就是,为何苏媞月的新婚之夜等来的不是皇帝,而是萧鹤野。
那夜,皇帝醉酒宿在景仁宫,也并非是意外。
景仁宫是姬贵妃的住所,而姬贵妃……是萧鹤野手里的一枚棋子。
因果与定数,皆在萧鹤野股掌之上。
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陷的这么深。
不管是第几次遇见苏媞月,她身上好像有种特殊又温暖的气息,如溪水河流一般,缓缓流进萧鹤野的心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