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蹬鼻子上脸
三月下旬,在上党都尉郭汜西戎校尉张济奉车中郎将徐荣几人的共同号召下,一众并州文武纷纷启程赶赴离石县,准备与朝廷使节商讨班师返雒的具体事宜。
至于那些个号称西域诸国的家伙?
明眼人都瞧得出,他们撑死了就是一群添头。
对此,鸿胪卿阮瑀破天荒地主动拦下了这桩任务,立马领着十几余从属官吏前去迎接。
临行前,他莫名其妙地朝刘协笑了又笑,鬼知道是不是在暗示着些什么。
而双方商讨会议的地点,设在离石县内一个当地乡绅的府邸。
根据麾下打探得来的消息,这座宅邸乃是徐荣率先征得了那位乡绅同意,方才从对方手里自掏腰包暂且租下的地方,虽然手段还是有些霸道,但总归要比上党郡城的处理法子妥善了许多。
在等待各地文武到来的日子内,张济一五一十地向刘协大概介绍了一番并州的实际情况。
除此之外,那名奉车中郎将亦是对赵云有些不太服气,可能是他认为,这个小白脸压根就没有刘协形容的那么玄乎。
于是乎,在某位燕王秉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下,二人遂在校场上实打实地展开了几轮切磋。
当然,最终的结局对刘协来说,只能算是预料之中。
持械马战,二者交手堪堪十余回合,徐荣便被赵云以一记百鸟朝凤枪轻松挑飞了兵刃。
随即,步战肉搏箭术。
拢共四次交手,徐荣皆负以惨败收场。
“....”
“妈的。”
“老子服了。”在几名亲卫的搀扶下,徐荣踉踉跄跄地站起了身子,双目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长相俊美的青年,苦笑着摆摆手道:“燕王没说错,某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多谢中郎将赐教。”赵云双手抱拳,缓缓地行了一礼。
“无需整这些繁文缛节,更不用那么客套,小子,你很强。”徐荣揉着腰,上前几步,轻吐一口浊气,语气艳羡地说道:“奶奶个熊,倘若某要是有你一半拳脚,怕是身上也不会留下这么多疤痕。”
“过奖。”
赵云抬起头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低声说道:“依照殿下的话来讲,中郎将身上的疤痕,何尝不是一种汉家儿郎的荣誉勋章呢?”
“咦?”
徐荣愣了愣,旋即爽朗地大笑了几声,满意地点头道:“是啊,荣誉....”
一边说着,他舔舐着嘴唇,伸出手拍了拍赵云的胸脯,笑眯眯地问道:“会喝酒否?”
“这个....”
“犹豫个什么劲?你家殿下现在身旁足足有数万骑兵,十几余悍将轮流护卫,缺不了你一人。”徐荣撇了撇嘴,还未等赵云做出答复,立马拽住了对方的胳膊,玩味地说道:“且走吧,跟某共饮几盏酒水。”
话音落下,只见徐荣扬起了下巴,朝高台吹了个口哨。
瞧着这一幕,盘膝坐在台上的某位燕王殿下顿感哭笑不得。
毕竟任谁敢相信,就是这么一个性子豪爽的魁梧壮汉,前两日时,差点便要率军与他沙场对垒。
“文良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殿下切莫在意。”
从旁小心观察着刘协的表情,西戎校尉张济略显无奈道。
“无妨。”
“有如此英雄好汉代替朝廷坐镇边境,本王放心。”刘协单手撑着脸颊,淡淡地说道。
闻言,张济止不住地摇了摇头,轻声道:“话虽如此,但文良过往的逾越之举....”
“唔?”刘协故作疑惑地耸了耸肩,幽幽地说道:“有这回事么?本王记性挺差的。”
“....”
张济错愕地瞪大了双眸,兴许是不敢相信面前这位风评素来跋扈的皇室贵胄居然会选择忽略掉往昔的不快。
“好了,本王倦了,就先去驿馆稍作歇息,西戎校尉请自便。”
丢下这句话,刘协遂背着双手口中哼着小曲,在曹仁的陪伴下徐徐离开了这处校场。
“卑职恭送燕王殿下。”
见状,张济俯首作揖,目视着刘协渐行渐远。
就这样,在离石县接连过了几日,并州九郡的各地文武,陆陆续续地抵达了这座城池,耐心等待着商议召开。
说是各地文武,事实上参加会议的人数仅仅十余出头。
毫无疑问。
这也是他们饱受损伤的一番佐证。
因为据刘协所知,并州光是战死在汉胡大战中的两千石大吏,就已经远远超过了一掌之数。
虽然彼时的幽州同样伤亡惨重,但相较这方邻居,却着实是无法比拟。
三月二十四日下午,待等九郡文武统统到齐,商谈会议正式开始。
包括上党都尉郭汜奉车中郎将徐荣西戎校尉张济在内,总计十五名不同年纪的并州官吏分坐于宅邸院堂,而朝廷这边,则是以宗正刘焉和燕王刘协为主要代表。
在会议中,刘协饶有兴致地环顾着一众并州官吏,他发现,这些人里面,多半是出身行伍的将校,有的尚值壮年,有的则年过半百,唯独一人貌似与赵云的年龄相差无几。
不过让他倍感意外的是,有一处堂首席位,竟始终无人入座。
随后刘协才从张济的低声解释下知晓,那个空缺的席位,其实就是刺史董卓。
这老匹夫估摸着是担心发生什么岔子,所以,他仍旧没打算亲赴离石,只是委派了身旁幕僚李儒代为出席。
【有意思,这是当成鸿门宴了么?谨慎到了如此地步】
听到解释,刘协戏谑地笑了笑,不再多言。
结果商议一经开始,并州文武的火气便昭然若揭,就比如那位狗头军师李文优,一个外表阴冷,看起来大概与曹仁相似年纪的家伙。
在此人的嘴里,带兵夜袭上党,对友军痛下杀手的刘协,固然身份高贵,但做出的种种举动,无不是在大力催化着内战爆发。
而朝廷却对刘协的行径视若罔顾,并且倒打一耙,将他们这些曾为汉室抛头颅洒热血的功勋兵将们都当成了野心逆贼。
“郭都尉堂堂一郡武官,在与匈奴一战期间屡屡身先士卒,斩获了不俗军功,似这般英雄,于情于理本该施加礼遇,然燕王殿下一声不吭就率兵聚众,趁着夜色夺走了上党,暗囚地方都尉,呵呵呵,您究竟意欲何为?!”
“难不成殿下自觉背负皇室血脉,便能在大汉朝横行无忌,视战场英雄如草芥吗!”
“哼!抱歉,李某乃是一介文人,说话直了些,向来口无遮拦,若有冒犯之处,请两位多多担待!”
听了此人的话,在场的一众并州官吏纷纷点头附和。
【李儒....】
刘协朝着那个神色肃穆的家伙仔细看了两眼,未曾着急回复。
可能是碍于其它缘故,宗正刘焉亦是没有当即还口,只是静静地瞧着那李儒不停发泄着凭空捏造的怒火。
岂料万万没想到的是,见刘协和刘焉都没有说话,堂内几名并州官吏竟是越说越起劲,整得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口口声声要朝廷给个解释,大有一副得寸进尺的架势。
一名唤作胡轸的郡守,就索性指着刘协言之凿凿地怒喝道:“这是赤裸裸的陷害!有关郭都尉的遭遇,朝廷必须要给我等一个合理的解释!如若不然....我并州诸将绝不心服!”
“对对对!”
“解释!”
“朝廷得给一个说法!”
霎时间,堂中喧闹的宛若街角菜市口。
得亏两侧守着几十余虎豹骑的持械兵卫,否则,天晓得这群家伙会不会直接掀桌。
眼瞧着局势越演越烈,李儒单手扶案,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水,眼角保持着一抹愤慨,就连时不时瞥向郭汜的目光里,仿佛亦夹带着几许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