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四路汉军齐聚并
不得不承认,刘协白昼那句威胁十足的七日期限,此刻留守上党的一应并州文武,多多少少也已经大概得知了原委,但是却没有一人将其当真。
开玩笑。
一个屁大点小孩,尚未及冠,难道随随便便开口说个话,就能代表朝廷的意志?
他们倒是想看看,等到期限一过,那个靠着屡次侥幸才年少成名的燕王殿下,届时该如何收场。
可是,这些人并不知道,眼下汉室境内,正有几路军队在朝着并州迅速挺进。
三月十五日,得到征虏将军公孙瓒默认应许下的六千幽州边军自渔阳郡绕道,悄无声息地前往上党。
三月十六日,一千白马义从轻装急行,翻越太行山脉,沿黄河内流直上。
三月十七日,满编虎豹骑在拓跋猗卢跟育延的时间估算下,率先抵达了并州羊头山,距离上党郡城不足二十里。
瞧着一眼望去寻不到头的黑压骑兵军阵,一众并州斥候不禁又惊又疑。
而除去这三支部队以外,西园典军营的校尉曹操也领军直出雒阳,二话不说便入驻了孟津港口附近,并且一声不吭地强征了二十条战船。
这样的举动,使得几名不知情官吏瞪大了双眼,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孟德,这合适吗?”
趁着麾下扎营时,军司马曹纯一脸错愕地询问着堂兄。
“你是觉得哪里不合适?”
“响应燕王殿下的七日之约吗?”曹操平淡地说道。
“对。”曹纯咽下口水,皱起眉头指着四下忙碌的典军士卒低声道:“依照规矩,如今并非当初幽州局势,燕王,无权调动西园....”
“哈哈哈哈,你说得不错,殿下没这个权力。”曹操跨坐着战马,似笑非笑地扭头说道:“能随意差遣西园的,一直唯有陛下。”
【这话什么意思?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军司马曹纯一愣。
忽然,他心中一震,仿佛是幡然醒悟,脸上那袭担忧之色顿时褪去了大半。
“遗憾。”
“这一次,没法让董卓那个家伙见识见识,我重骑的威力....”曹操略显惋惜地挥了挥手,定睛瞧着已然更换为先前装备的典军士卒。
与此同时,相隔百里之外,位于羊头山下的一处广袤营帐内,身着汉式鱼鳞甲的拓跋猗卢面色从容地坐在堂中,双眸夹带着一缕寒光,冷冷地环顾着左右十几余鲜卑将校。
诸如丘力居弥加育延明临达夫等等,皆分立两侧,表情凝重地默不作声。
至于担任虎豹要职的沮授韩当审配,眼下也只来了两人,独留审配坐镇后方,负责安抚草原难民。
“尔等,相信都摸清了大概?”
帐内气氛陷入一阵火热,拓跋猗卢遂正襟危坐,拍案怒声道:“此战意义不同之前任何一场,乃咱们草原众将获封汉室荣名以来领下的第一次征调,诸位,你们....应该不想在燕王殿下面前丢脸吧?”
“请将军吩咐!”
伴随着话音堪堪落下,育延首当其冲地拱手沉声道:“卑职必会替殿下把那些妄图作乱者尽数诛杀!”
“好!”拓跋猗卢眼珠一转,草草地瞥向了丘力居,见这家伙始终没有开口说话,遂暗暗讥笑着轻哼一声,好似在酝酿着某种其它想法。
多半是察觉到了那双不善的目光,丘力居面色铁青,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呵呵。”
瞅着这家伙的反击,拓跋猗卢嘴角微微上扬,旋即笑眯眯地询问道:“不知丘力居将军,敢为此战先锋?”
“....”
闻言,帐内众将皆是感到了几许惊讶,纷纷难以置信地齐刷刷望向堂中。
先锋?
不得不说,这件差事着实算不上棘手。
要知道,虽然刘协持令牌擅自调动了几支军队,但现在的并州,名义上依旧归属汉家疆域。
上至刺史董卓,下至曲军侯华雄,试问他们哪个不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吏?
饶是这些人有了叛乱之心,可讲道理,人家明明还没高举反旗,不是吗?
故此,一个先锋代表的含义,顶破了天就是指这支虎豹骑向某位燕王殿下彰显忠诚的手段,所以,拓跋猗卢居然愿意将这等好事主动给予丘力居....
不止鲜卑众将傻了眼,连带着沮授亦是感到有些琢磨不透。
【这厮,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难不成,是想同我示好?】
丘力居深深地望着拓跋猗卢,内心愈发地举棋不定。
直至过了良久,他才操持着试探的口吻轻声道:“先锋一职,拓跋将军确定不给育延么?这小子武艺拳脚皆俱,本事尚佳。”说罢,丘力居小心翼翼地观瞧了一眼堂中神色。
“育延....本将自有它用。”拓跋猗卢抿嘴一笑,遂郑重地再度问道:“丘力居,你敢接下先锋一职么?”
“有何不敢!”
犹豫了两三息,丘力居咬紧牙关,当即做出了决断,学着这段时间内的汉人教条,面朝堂中规规矩矩地行了一记标准军礼。
“末将,遵从差遣。”
“好!且信我一次,你不会后悔的。”
拓跋猗卢嘴唇轻启,眉宇压低,仅是眨眼间,脸上便浮现了一抹倨傲。
但是这罕见的神色,并未持续多久。
下一秒,他扶案起身,双眸注视着帐内一圈,斩钉截铁道:“丘力居弥加听令。”
“在。”
“本将令你们两位即刻率本部骑兵,昼夜急行赶去壶关隘下,恭候燕王吩咐。”
“诺。”
丘力居与弥加对视一眼,连忙俯首称是。
“其他的诸位,请你们随我拓跋猗卢,前往上党郡城,会见燕王殿下。”
“谨遵将军。”
这下子,不仅是育延明临达夫这些个草原将校,就连沮授韩当,亦是干脆的抱拳垂首。
随即。
幽州边军白马义从虎豹骑典军营,四路汉军整装沿袭并州,他们心照不宣地在等待着一个日子。
三月十八日。
也就是刘协白昼期限的临末一天。
然而就当并州文武压根无人关注此事时,在壶关,刺史董卓麾下的心腹张济,正面色阴晴不定地提审着一个监牢罪犯。
是的。
提审。
早在二月底,此处便发生了一场悄无声息的内乱。
最终的胜者,自然是并州文武中地位颇高的西戎校尉张济,反观沦为阶下囚的,则是挂在离世郡守丁原麾下的旧将吕布,以及张辽等人。
与其说这是一场内乱,倒不如用强行接管来形容更为贴切。
因为自始至终,壶关上下的两派将校都未曾将局势演变成大打出手的地步。
毫无疑问,这是西戎校尉张济在暗中刻意把控着事态走向,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恐怕,此地无人知晓。
但无论如何,正是这个缘故所导致,像吕布等人眼下对张济的印象皆是差到了极点。
使得张济原先两次提审吕布时,对方每每自顾自地喝酒,一句多余废话亦不愿跟他讲起,待酒水一干,就踉踉跄跄地返回监牢睡觉,顽固得让张济一点办法也没有。
岂料今日,随着西戎校尉张济开口说了一句话,吕布的面色竟忍不住微微一变。
“我....拿到了丁太守的遗体。”
“....”吕布举起酒盏的动作猛地一滞,旋即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张济,轻蔑地讥笑一声。
张济哪里瞧不懂他的眼神,那双眸子里,宛若是在无声地进行控诉:你们这群落井下石的窃贼!
“唔。”张济哑口无言,确实无法反驳。
毕竟之前半年内,他遵照着某位刺史大人的安排,率军龟缩县城,从来不跟匈奴大军爆发任何实质性的交锋,但吕布这些人就不一样了,饶是官居郡守,地位显赫的丁原,亦曾屡屡身先士卒,牢牢地将蛮夷拦在雁门关外。
虽然根据市井传闻,那老头死于匈奴一名叛将之手,可具体真相如何,张济不敢去猜。
尤其是如今。
心绪不断变换下,张济嘴角更加苦涩,假设有选择的话,他或许不愿这么做,不过....他怕。
惶恐不安,霎时间,种种念头逐一飘过,他攥紧指节,无奈地说道:“吕大人,希望您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