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一边倒的屠杀
就如刘协预料的一样,临阵中,陈逸观瞧到前方兵阵羸弱的汉军时,心中不禁浮现了一抹喜色。
刹那间,联军已有所行动。
率先出击的,是北宫伯玉麾下担任中坚力量的刀盾手,这些体形强壮的士卒,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朝着汉军前进,随即在距离大概仅有两里的位置逐渐停了下来。
随着刀盾手步步压进,联军整体亦是徐徐向前。
“差不多了....”
刘协双眸微眯,粗略估算了一下距离,旋即挥了挥手说道:“传令下去,请玄德兄让这些家伙见识见识,何为弓弩的力量。”
与此同时,陈逸正驾驭着战马呆在本阵,单手摸着下巴,满是凝重之色地盯着那支毫无动静的汉军。
【燕王....这不应该是你的水准才对】
心下暗暗思虑着,陈逸忽瞧远处汉军的阵型发生了转变。
只见前排的步卒默默地向两侧散开,露出了他们身后那一排排单从外表看上几眼便极具威慑力的古怪巨弩。
【大黄弩?不不不,有些地方不太一样】
“放!”
还未等陈逸回过神来,伴随着汉军阵中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口号,只是瞬间,一道道足有手腕粗壮的黑影自长安防线宛若遮天蔽日般,袭向了叛军的刀盾手。
【那是什么东西?】
一名位居前排的刀盾手皱起眉头,眼中掠过一丝疑虑。
可就在下一秒,他突然感觉到双手一僵,随即砰地一声巨响,自己左掌握着的坚固盾牌顿时变得四分五裂。
【我?难道没睡醒?】
那刀盾手狐疑地望了望四周。
【盾牌呢?我....】
他低下头来,这才看见面前散落了一堆木头碎片。
并且同时,他也发现自己的胸口在不知何时竟是破了一个大洞,此刻正嘶嘶地飙出殷红的鲜血。
待隐约的几许剧痛袭来,他气息一滞,应声倒在了地面。
接下来的战场上,作为北宫伯玉麾下历年来充当绝对王牌的刀盾手,就仿佛像是被狂风席卷的麦子般,一片片地栽倒。
数之不尽的粗长驽矢,轻易间便击穿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全套披甲,随即又毫无情面的洞穿了每一人的血肉之躯。
再之后,就是连人带盾的陆续穿插。
单是一个眨眼的工夫,这支人数约莫在三千左右的刀盾手,几乎覆没了大半。
【那特么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羌族大将俄何烧戈,这位如同铁塔般的猛士,素来憨厚沉着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抹惊骇。
他伸手揉了揉眼眶,瞪大了瞳孔,紧张地看向军阵前方,想要重新确定一番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然而俄何烧戈这时瞧见的一幕,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明明方才还保持肃穆,战意满满的三千刀盾手,短短几息间,竟沦为了一地的残肢断臂。
“大黄弩?”
俄何烧戈倒吸一口凉气,死死注视着汉军那一排排的巨弩,脸上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他并非没有遇见过类似的玩意,比如往昔凉州驻军和北宫伯玉的麾下,就曾装备过品类繁多的各式弓弩。
但是,从来没有一件驽具,能拥有着像对面那般堪称恐怖的威力,干脆连盾带人一起射穿....更甚者,势头随波递减,活活蔓延了两三排!
【怪物....这,怎么打?】
纵使是与凉州驻军有过屡次交手且都战绩不俗的羌族大将俄何烧戈,眼下亦难免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全军压上?靠着血肉之躯硬生生把战线向前推进?
不,那实在是太愚蠢了。
退兵?
此举更是荒唐。
就当俄何烧戈低下头来犹豫不决时,陈逸正攥紧了拳头,神色复杂地瞧了一眼汉军防线的中心。
此刻在他的脑海内,缓缓出现了一道模糊年幼的身影。
“是因为自信么?”
反观汉军防线一带,刘协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古怪地抱怨道:“都交手不止一次了,怎这么容易就上了套....”
“殿下,战局结果未分,请您保持谨慎。”赵云低声提醒道。
“没事,本王心里有数。”刘协揉了揉鼻子,旋即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浩浩荡荡的联军,表情略显怪异。
兴许是本能作祟,他清楚地感觉到不远处貌似有一双夹带着怨恨的眼神正盯着此处,虽然自己至今没有找到那双眼睛的主人。
与刘协的关注点不同,只见中军一角,参将孙坚的脸上已然露出了几分遮掩不住的欣喜,他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那一排排令自己感到既陌生又熟悉的巨弩,
细细观察下来,这跟大黄弩的外观差别很大。
那些巨弩不但有着更远的射程和威力,且相较于前者,稳定性和换装速度亦要出色许多。
简直就是毫无疑问的战场杀器!
这并不奇怪。
要知道,这些巨弩是马均与近百名司农衙匠人结合着幽州战场期间得到的宝贵经验,随后又累积花费了足足半年光阴,方才改良锻造出来的二代大黄弩。
论起种种性能,自然担得起杀器一称。
【怪不得燕王殿下曾说,今日将是一场屠杀....】
孙坚忐忑不安地调整着呼吸,直到这时,他终于醒悟刘协为何要拿着长安城作为赌注。
毕竟若是不下重饵,即便这群羌人和叛军兵多将广,也未见得敢继续涌上前来。
他紧紧地盯着联军的动向,生怕对面的主将临时改变注意,就此收兵作罢。
假设要是那样的话,己方未免就太亏了,靠着暴露巨弩的代价,才仅仅换来了数千名刀盾手的伤亡。
而就在此刻,羌族大将俄何烧戈最终做出了决定。
“叫枹罕迎击!”
俄何烧戈冲左右亲信下令道。
枹罕,即陇西羌族的协从军,大都是一些强盗土匪组成的杂军部队,虽说地位普遍不高,但攻击性却是异常强悍。
“大将有令,枹罕迎击!”
一道道呐喊自四面八方传开,短短十几息间,联军两翼响起了一阵乱糟糟的欢呼。
这些嘈杂的声响,大都来自那些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多少皮甲遮掩的枹罕杂军。
“妈了个巴子,总算到咱们了。”
“老子早就等不及了!”
“哈哈,叫那群汉军统统等着去死吧!”
“今日,俺要杀十个!”
无数士气高昂的枹罕杂军,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劣质兵刃,耐心等待着进一步的命令下达。
“迎击!”
“迎击!”
直至几名负责统辖这支队伍的将领们抬起手指向了长安方向,霎时间,枹罕杂军就犹如汹涌洪涛般,口中咆哮着向汉军防线发起了冲锋。
眼看着那排山倒海的壮烈气势,刘协忍不住有些动容,但在他瞧了一眼曹操后,对方则是心领神会,立马调转了马头,领着一干重甲亲军连忙赶去了侧翼左阵。
“元让,妙才,该轮到咱们了。”
扭头瞥了几眼左右俨然披戴整齐的夏侯兄弟,曹操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系上了头甲,悠哉游哉地活动着手腕,旋即缰绳猛然一抖,抽出令剑沉声喝道:“典军营,出击!”
没有任何高呼和振臂的动作,五千披着重甲的典军营骑兵缓缓开始了奔跑,他们绕过了左翼军阵的西园步卒,正式宣布踏入了战场。
迎面,叛军将领边章所率领的枹罕杂军在看到了典军营时,不由得心中一愣。
【骑兵?这....汉室怎么有一只全身披甲的骑兵?连战马亦是....】
仔细看上了几眼,边章对于典军营的外观感到了百般不解。
在他的印象中,骑兵应当是尽可能地减少负重拖累才对。
“哼哼。”
“装神弄鬼。”
“全军听令,趁着汉人箭矢停歇,一股气冲过去!”
撇了撇嘴,边章自信十足地抬手指向了典军营。
平心而论,他压根看不起这支外观上更像是礼仪军的骑兵。
【狂妄自大的小屁孩,你完全不懂骑兵的真正意义,竟然疯狂到给骑卒和战马都穿上了一层厚重的铁甲?如此的负重,冲得起来?】
除此之外,典军营那杂乱不堪的阵型也让边章嗤之以鼻。
他并不清楚,与灵活的轻骑兵恰恰相反,重骑兵是非常忌讳紧密阵型的。
假设一旦出现变故,比如友军被尸体绊倒时,过于紧密的阵型往往会导致重骑兵发生严重自损的连锁反应。
故此,最适合重骑兵的,就是没有阵型。
彼此之间留下几丈范围,然后,无脑地平推过去。
“轰轰轰!”
伴随着两支军队的距离越来越小,耳畔传来的剧烈震动,让边章隐隐察觉到了情况的进展有些不对劲。
“典军营!”
可曹操却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这名年近四十的沙场枭雄,饶是浑身被重甲压得只能勉强贴服着缰绳,但却撕扯着嗓音,高声怒喝道:“踏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