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五一听自己老哥好像知道内情,于是连忙说道:“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和别人说呢!
你就告诉我吧,要是咱们兄弟也能干成,到时候哪里还用看他的脸色?”
听到这话,刘广四会心一笑,然后又十分防备的看了看左右两侧才缓缓说道:“我听咱三大娘说,这刘凌前段时间救了一个法力高深的道士。
道士为了感谢他,便留在他家中,一边养伤,一边用法术帮刘凌纺纱织布。
我听说,这道士大手一挥,便能有无数幽魂厉鬼操控织机,他们不吃不喝,日夜不停。
有这些人帮着干活,刘凌自然是发了大财了!”
刘广四说的这些话,完全经不起推敲,纵使喝多了酒,刘广五却也没有傻到直接相信。
于是,他将身子后倾,露出了一幅玩味的表情道:“四哥,你忽悠我是不是?别的不说,他刘凌要是有那么多幽魂厉鬼帮忙干活,那为什么还要雇佣那么多人呢?”
刘广四早有准备,他一拍大腿说道:“还能为啥?掩人耳目呗!
要不然他家里什么都没有,每天哪里弄出那么多布来?”
听到这话,刘广五似是有些相信,毕竟在这个封建王朝,人们还是比较迷信的。
但这件事也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刘广五思虑片刻又问道:“那他这又是盖房子,又是弄铺子的,是为啥?”
“嗨!你傻啊!人家道爷法力如此高深,所寻求的自然是长生之道,怎么可能一直在咱们村子帮他干活。”
“所以,那道爷才让刘凌盖起大房子,等房子盖好之后,再多弄些织机来,到那时有咱们村的人帮他织布,这位道爷也就该走了!”
听完这些话,刘广五有些懵,此事过于匪夷所思,他打心眼里是不太相信的。
但这话又是他兄长说出来的,而且按他兄长的说法,这事在逻辑上似乎又说得通。
沉思片刻,刘广五心中一横,暗道:“妈的,晚上去瞧瞧不就得了!”
想到这,刘广五举起酒杯道:“来四个,咱兄弟俩走一个!”
“来来来……喝喝喝!”
……
午夜十分。
因为云锦布铺销量爆满,所以如今刘凌的小作坊依旧日夜不停的干着。
白天正常上班的三顿饭自不必说了,晚上到了子时的时候,工厂里还会管一顿夜宵,时间就在午夜。
夜宵的标准也和正餐一样,是白面条肉片汤,一碗下肚,肚子里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祥林嫂做好饭之后,便对着作坊一声吆喝。
“饭好了,都过来吃饭吧!”
听到这话,作坊内的十几个人随即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确是窜到了墙头附近。
来到墙角的地方,便听到小院内的织布机,依旧在咔咔作响。
“嘶!这里面果然是有古怪,人都走了,这织布机确是还没停。”
黑影自然是刘广五,他已经在附近猫了小半个时辰了,就等着他们吃夜宵的空档溜进作坊里面看看。
然而,工人们很是小心,人离开的时候,还特意把门锁死了,所以他也只能找些砖头垫上趴在墙头看。
很快他便找到了几块砖头,垫在脚下,可当他将头探出墙头的一瞬间。
他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冷汗也刹那间布满全身。
只见,此时的小院之内,八台织布机依旧在不停的运转,而织布机前,一道道红色的身影正在晃动。
小院正中心,一名身穿红袍的道士,正盘坐在哪里,他的面前,有着三碗血一样的液体。
道士紧闭双眼,一边在嘴中念念有词,一边将碗中的液体,洒向四方。
撒过之后,那些织布机运转的更快了!
刘广五彻底傻了,他呆呆的趴在墙头上,动都不敢动,生怕一有动作,便惊动了这满院子的厉鬼。
突然一道红色身影猛然抬起,目光直直的看向了刘广五所在的位置。
“什么人!”
尖锐刺耳的声音,直入刘广五的脑海,这一瞬他也看清了这红色身影真正的面容。
那是一张满是鲜血的鬼脸,黑发遮面,鼻孔和眼睛皆是黑色的空洞。
“哇!鬼啊!”
尖叫声划破了刘家村寂静的夜空,引的全村的恶犬狂吠。
紧接着,刘广五便从墙头上摔了下来,随后他连滚带爬的向着家中跑去。
听到动静之后,祥林嫂急忙追了出来:“那个狗东西敢打扰上人施法?”
“刘广五,你别跑,我看见你了!”
刘广五被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根本听不到祥林嫂的话,就是听到了估计也不会停下。
就这样刘广五飞也似的逃回到了自己家中。
而作坊之内,那个满脸鲜血的“厉鬼”,也脱下了自己的伪装。
“好玩,真是太好玩了!”苏如意一边洗着脸,一边说道。
林全也将身上的道袍脱了下来:“嘿嘿,这家伙这次怕是要吓掉半条命。”
祥林嫂等人也纷纷走了进来,她们上手将挂在绳索上的红布全都扯了下来,然后便开始倒腾织布机。
刚才那所谓一道道红色身影,其实就是几人在抖动红布。
至于运转不停的机关,则是刘凌让人将所有的织布机全都串联了起来,通过木杆联动,晃动木杆织布机便会自动运转。
当然,这种运转是没办法穿梭子的,若是在白天清醒的状态下,一眼就能看穿,但刚才那气氛,刘广五怕是根本没有心思细看。
再说了,他也不懂织布,就是看到了也无所谓。
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算是搞定了。
等明天,他必定会将这件事透露给吴祥,至于之后究竟又没有效果,那就看运气,以及吴祥的智商了。
次日,云锦布铺。
几名妇人急匆匆的来到了布铺之中。
“掌柜的,我们这衣服可做好了,你什么时候能把钱退给我们啊!”
昨日黄文生在宣布那条消息之后,那些正常买布的人纷纷泛起了嘀咕,因为这种卖布的方法,根本听都没听过。
若是自己买了布,回头这掌柜的不退给自己钱,那可怎么办?
然而,黄文生却是直接拿自己的祖宗担保,说若是不退钱,那自己祖坟便让人给刨了。
听到这话,这几名妇人才将信将疑的买了些布回家。
回到家中,她们连觉都没敢睡,连夜将衣服做了出来前来退钱,生怕黄文生扭头不认账了。
看着这几名面色焦急的妇人,黄文生连连摆手道:“不急不急,先将衣服拿来我看看,是不是本店卖出去的货品?”
此话一出,几名妇人顿时急了:“嘿,昨天才从你这买的,你怎么还忘了呢!”
“就是,你是不是想赖账啊!我告诉你,你要是想赖账,不出半天功夫,我就能把这事给你传遍整个魏县。”
“对,让大家都知道,你们云锦布铺,言而无信!”
黄文生依旧淡定,他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店里的布匹都有标志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要验证无误,立刻给你们退钱!”
听他这么说,几人也只好将衣服递了过去。
黄文生干了半辈子的纺织,什么布匹什么成色一上手便摸得出来。
他先摸对襟,又摸袖口,一番摸索下来,黄文生将衣服放下,然后道:“不错,都是我们云锦布铺卖出去的衣服。”
听到这话,几名妇人的脸色瞬间放松了下来。
然而,黄文生却又说道:“不过,这退钱也有讲究!”
此话一出,几名妇人顿时又急了:“嘶,是你们的布,你们就退呗,还能有什么讲究?”
黄文生微微一笑说道:“不急不急,这对你们啊,绝对是好事。”
说着他走出柜台来到了门店的一侧说道:“为了让这布更漂亮,我们东家,特意请了一些刺绣能手。”
“只要让他在你们这衣服上,绣上我们云锦布铺的图案,我便能把钱全部退给你们!”
说话间,他已经从一侧拿出了几件刺绣好了的衣服。
那衣服的前胸有着一块大大的祥云图案,看上去十分漂亮,衣服的角落处还有云锦坊三个小字。
一般来说,麻布这种粗布,都是干活或者清苦人家穿的,结实,暖和就行,根本没人会在上面绣花。
但若是绣上了花纹自然是更加好看的。
看到这花里胡哨的图案,几个妇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嘿!这个好哎!这多漂亮啊!”
然而很快,几人便惊觉的说道:“不对吧,你这又是给我们退钱,又是要绣花的,你们店里还能挣上钱吗?”
“还是说,你是打算借着绣花的名义,又要向我们收钱。”
“不不不,分文不收!”
黄文生连连摆手,然后他又摆出了一幅撂家底的架势说道:“我们云锦布铺刚开业,现在正是打响名号的时候,绣这花纹,就是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这云锦布铺。
等知道的人多了,来买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到那时候,我们自然赚的更多。
至于现在,嘿嘿,纯属赔本赚吆喝的!”
看着一脸憨厚的黄文生,几个妇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将信将疑道:“那这绣花,要多长时间。”
“半日足矣,你现在放这,傍晚就能拿,下午放着,明天中午拿。”黄文生点头哈腰道。
几个夫人还是不放心,她们说道:“那我们就在这等着,看着你们绣行吗?”
“行!当然行!”黄文生连连点头,然后他便对着店中的伙计说道:“去,将刺绣师父请到这里来,在这绣!”
很快几名刺绣师傅便被请了过来,她们之前早就刺绣过一些了,对此轻车熟路。
架上刺绣的架子,几人便开始引针穿线,随着针线交叉,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祥云图案便落在了衣服上,而在此期间,黄文生也是直接将钱全都退给了他们。
看着这漂亮的图案,捏着手里的铜板,几名妇人顿时喜笑颜开。
“好好好,今后我们买布啊,非你们云锦不来了!”
然而,就在几名妇人准备将衣服拿走的时候,黄文生却又将几人拦住。
“几位稍后,还有一步工序!”
说话间,几名刺绣师父将那衣服翻了过来,然后将祥云里面的图案剪了一个圈口子,然后又缝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几名妇人又懵了:“黄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
黄文生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怕你们回去再将那祥云图案拆了,所以才会如此!”
那口子很大,若是将外面的祥云图案拆了,原本的新衣服,便变成了补丁衣服了!
几名妇人看着那漂亮的祥云图案,拍着大腿道:“嗨!这么漂亮的花纹,我们拆他干什么啊!”
“你这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黄文生只是笑笑,并未多说。
而几个妇人拿到了退款,原本的粗布麻衣上,还多了一片漂亮的花纹,自然是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至于那口子,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反正又看不见。
就在这时,吴家的几个婆娘也做好了衣服来到了云锦布铺。
黄文生依旧是同样的套路。
先刺绣,再破衣,防止对方将刺绣拆掉,然后再将钱退给她们。
几个婆娘自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他们只等着将衣服交给吴家领赏钱呢!
等衣服弄好之后,他们便急匆匆的来到了吴家。
当吴祥看到了衣服上斗大的祥云图案,以及云锦坊的字样时,他差点没让人一把火将衣服烧掉!
“混蛋,谁让他们刺绣的?”
几个妇人不明所以,一番对视之后,其中一个说道:“那黄文生说了,刺绣不要钱,我们看着挺漂亮就让他弄了。”
“是啊,他还说,要是不让刺绣,就不给退钱呢!”
吴祥懒得和那几个妇人解释,他直接道:“将这些刺绣全部拆掉!再给我交回来!”
“拆不得!拆不得!”妇人连连摆手,然后又将衣服翻了过来说道:“那黄文生在刺绣的时候,还把里面给剪了,要是拆开了,可就成补丁衣服了!”
看到这一幕,吴祥顿时气的头脑发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