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些人刘凌便暗道不好,因为根据田德禄所言,这次从鲁州调集的北上兵丁,共有两万多人。
其中有几百人打头阵,专门负责上前探路,顺道去各家富户要钱。
若是富户不依,便直接调集大军将富户的家围拢起来。
那些富户们也只得乖乖交钱。
而这百十人,估计就是那股兵丁的前头部队。
这下,平日里不敢快速骑马的刘凌,也忍不住猛抽了几下马屁股。
等来到近前的时候,便见赵玲绮正目光凶狠的瞪着为首的几个兵痞。
林岳则正在和一个身穿锁子甲的军官说着些什么。
旁边,吴招娣钱佳宁苏如意苏元宝还有朱寿朱聪两兄弟也全都跑了过来。
朱寿和朱聪二人,看着那些兵痞皆是满眼怒火。
刘凌策马而来的同时,便见那朱寿似是终于忍受不了了,对着那些兵痞们呵斥道:“汝等皆是我大周兵丁,吃粮拿饷,为何还要滋扰生民?”
“你们就不怕,一封奏折送到朝廷,将你们全都抓起了杀头吗?”
此话一出,几名兵丁顿时看了过来,他们瞪了朱寿一眼,然后呵斥道:“哪里来的小屁孩?竟敢训斥老子,赶紧滚!不然爷把你抓回营中,当兔相公使唤。”
朱寿久居宫中,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兔相公,于是他便接着说道:“把我抓回去当兔相公?哼,那我就把你抓回家,当老鼠相公!”
此话一出,一群兵痞瞬间大笑。
而被朱寿喝骂的那兵痞自觉脸上无光,当即便上前要抓朱寿:“小兔崽子,还反了你了!”
朱寿也是个暴脾气,尽管之前的伤还没好,但他还是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仗。
一旁的朱聪眼见大事不好,连忙来到了赵玲绮旁边道:“女侠姐姐,快救救我哥哥!”
这声女侠姐姐对赵玲绮十分受用,只见她上前一步挡住那兵痞道:“你干嘛?还想接着打是不是?”
看到赵玲绮,那兵痞瞬间怂了。
因为刚才他们便和她交过手,十几个兄弟一起上,应是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摸到,反而被人家打了个屁滚尿流。
若非自己一方的大部队赶来,估计那些人还在地上躺着呢。
不过,打不过归打不过,狠话还是要说的。
那兵痞指着赵玲绮道:“哼,你就是武功再高也只是一个人,我们可有几百人,后面还有两万人的队伍!”
“若是惹怒了我们,你们全家都得掉脑袋!”
赵玲绮天不怕地不怕,更不会怕那所谓的两万兵丁,听到对方拿自己家人相威胁之后,她撸起袖子就要挥拳。
然而,就在这时,刘凌突然呵斥道:“住手!”
虽说,对刘凌有着万分不满,但听到他的话之后,赵玲绮还是停下了手。
另一边,林岳和那个穿锁子甲的军官,也走了过来。
林岳先是上前和刘凌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赵玲绮从刘凌家中离开之后,便又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般,逮住一个方向瞎撞。
林岳几人赶忙策马去追,可谁知,她轻功十分了得,踏步而行,犹如迅雷闪电。
几人骑着马愣是没追上,就在林岳以为要等到赵玲绮真气耗尽才能追上的时候,便碰到了十几个兵痞。
那些兵痞见赵玲绮长得漂亮便出言调戏,后者本身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惯着,抬手就打。
一番殴打之后,兵痞被全被打翻在地,而就在这时,这名军官带着大部队赶到。
而林岳几人也赶忙跟了上来。
林岳曾在北境当过百户,策马而来也颇有气势,他和对方的军官聊了几句之后,便将局势稳定下来。
一边让林腾通知刘凌的同时,他也和那军官相商,看如何能了结此事。
经过刚才的商议之后,军官直接开价一百两银子了事,就当给医药费了。
听完林岳的叙述之后,刘凌并没有急着掏银子,而是策马来到那些兵丁的面前,冷声说道。
“国家给你们粮饷,便是让你们欺压百姓的吗?若是真有本事,便去上阵杀敌,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脸都不要了吗?”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一旁的林岳脸色都变了,别人或许不知道兵痞的可怕,他可是知道的。
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篦子就是早年间抓头上的虱子的东西,形状和梳子类似,不过更加细密。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土匪过后,就像梳子一般,虽说也会搜刮大量财物,但多少还会留点。
但若是兵痞过境,便会像篦子一样,将所有的财物全都搜刮干净。
刚才他费了半天力气才和那军官谈妥的,如今却被刘凌的一句话,全都给倒了回去。
不过也无所谓了,刘凌说这话,肯定是有所准备的,他只要听命便是。
吴招娣等人在震惊的同时,却有些和刘凌同仇敌忾,毕竟在她们的认知之中,当兵的就该去战场上杀敌人,欺压老百姓,只能说明他们全都是废物。
这其中最为恼火的还是朱寿。
这家伙此时咬着牙瞪着眼,若非朱聪拉着,他估计早就扑上去了。
而另一边,那名穿着锁子甲的军官也震惊了,他看向刘凌只觉这家伙一脸的书生模样,想不到竟如此胆大,竟和自己叫板!
他挺着肚子,散发出全身气势上前道:“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想要找死啊!”
此话一出,那些兵丁们也纷纷上前,大有军官一声令下,便将刘凌剁成肉泥的架势。
面对这黑压压一片,刘凌脸上毫无惧色,他寒声道:“我找死?我看是你们找死吧!”
“我乃魏县的九品员外官职,你们这群废物敢动我一个手指头,第二天,田知县便会将你们这些人造反的奏折递上朝廷。”
“到时候,我看你们这些人又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此话一出,这群人全都傻了。
他们来这里只是想要打听打听富户的信息,好索要钱财,但刘凌可好,直接一口造反的帽子扣上来,这话谁还敢接?
那军官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毕竟他们的指挥大人只是让他们索要钱财筹备军资,勿要伤人性命,若真的如对方所说,他是个员外,那真要是杀了,怕是要惹麻烦。
眼见自己这个假身份将对方镇住了,刘凌随后又说道:“你们将军何在,我们田知县近日正想要拜访他呢!”
正说着,田德禄那台四人抬的墨绿色小轿,也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这里。
他赶忙从轿子中走了出来,然后对着那些兵丁们呵斥道:“干什么干什么?造反不成?”
好家伙,二人都是直接一口造反的帽子扣下来,看样子这二人怕是早就通了气。
那军官就是有通天的胆子,也不敢对朝廷的七品县令怎么样,若他真的有所动作,那估计这造反的罪名也就做实了。
于是,他扫了刘凌和田德禄两眼后,便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兵丁们说道:“撤!”
那些士兵们见对方的县令前来,也有些发虚,听到军官的呼喊之后,便也赶忙跟着他向后撤去。
田德禄那两声呵斥,本就是下意识的喊出来的,却没有想到和刘凌竟无意间打成了配合,见那些兵痞们离去,他随即来了精神。
“哼,这些兵痞们,真应该好好教训他们一番!等此件事毕,我一定上书朝廷奏明此事!”
田德禄的这些话,本来是说给刘凌听的,但一旁的朱寿听后,却是看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田德禄一番后,说道:“你是此地县令?”
田德禄看向朱寿,只觉这家伙气度不凡,但不管怎么说这家伙却也只是个小屁孩,如此对自己说话,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
于是,他便略显不悦道:“谁家的孩子,见到本官不仅不跪,还如此缺乏教养!子不教,父之过,你爹是谁,报上名来!”
听到这话,朱寿顿时怒了,他刚想上前呵斥,一旁的刘凌却说道:“玲绮,先将这小子带回家里去!”
在刚才,赵玲绮听闻要赔偿对方一百两银子的时候,她还以为刘凌会训斥自己胡乱惹祸。
然而,刘凌不仅没有训斥她,反而是为她撑腰出头,将那些兵痞们给吓走了。
所以现在的她对刘凌也没了之前的敌意。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的横了刘凌一眼,以表达心中的不满,然后她才出手将朱寿提了起来。
“你个小屁孩,说话怎么这么冲?跟我回家,让我好好管教管教你!”
见她听从了刘凌的话,吴招娣等人也松了一口气,他们赶忙围拢在一起,跟着她向村中走去。
与此同时,刘凌也已经翻身下马,来到了田德禄的身边。
田德禄见刘凌如此庇佑那小屁孩,心中还有些不悦,但很快,刘凌便凑到了他耳边,对其一番耳语。
紧接着,田德禄便双腿一软,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刘凌早有准备,赶忙伸手将其扶住。
呆滞半晌之后,田德禄才回过神来,然后颤声对刘凌问道:“贤侄……你……你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