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向西万没想到自己只是讲了讲道理,对方竟直接不和自己玩了。
看看周围满是杀意的百姓们,孔向西明白若萧元寿真的撒手不管,哪怕自己跑回孔府之中,也必定会被剁碎了喂狗。
于是,他赶忙为自己开脱道:“殿下,就是有罪也是秦石虎有罪,与我无关啊!”
刘凌闻言立刻呵斥道:“御下不严,导致此祸便是大罪!虽不知死,却也可罢免爵位,一切当由陛下定夺,在此之前,汝等便交由本地乡民监管吧!”
一旁的萧元寿闻言也兴奋起来,他上前道:“对!御下不严便是死罪!该杀,该杀!”
孔向西看了看周围那些杀人般的目光,终于明白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上,他来不及细想,扑通一声给萧元寿跪了下来道:“殿下,臣纵使御下不严,也不应当论死罪啊!”
萧元寿本想呵斥,但这时刘凌却说道:“不论死罪,何以平民愤?”
这便是刘凌递给孔向西的第二个台阶了,他的意思是,现在民愤很大,你想要活下来,就得把秦石虎砍了,以平民愤。
孔向西是个坏人,同时也算是个较为精明的人,他明白了刘凌话中的意思。
扭头再看一旁的秦石虎,这家伙不知何时回过神来,和孔向西对视一眼之后,他立刻明白自己要被当作弃子丢弃,于是,他连忙对孔向西磕起头来。
“国公爷,国公爷救命啊!你可不能抛弃我啊!我的事情都是……”
“住口!”孔向西一声断喝,同时,原本奸猾的脸上布满了正气。
“我真是瞎了眼,竟收你作为家丁,你打着我的名号荼毒百姓,真当千刀万剐!”
对着秦石虎一番斥责之后,孔向西又连忙对萧元寿道:“殿下,此子祸国殃民,虽说我大周律法严明,但如今他所犯罪行证据确凿,且已引得民怨沸腾,所以臣求殿下立斩此獠,以平民愤。”
“此事过后,臣定会上书向朝廷解释的!”
孔向西说完,秦石虎彻底傻了,他明白,今天他是非死不可了!
虽说萧元寿脑子比较直,但孔向西暗藏的意思他也明白了。
那便是:我认怂了,人你杀吧,这事我自己上书朝廷帮你解释,但杀了他之后,就别找我麻烦了,算我求你了!
萧元寿也知道直接干掉孔向西影响实在太大,就算是借百姓之手也是如此。
如今能干掉他麾下走狗也算是杀了杀这圣衍公的嚣张气焰。
于是,萧元寿站直了身子道:“秦石虎作奸犯科……”
就在萧元寿打算将秦石虎的所有罪过诉说一遍,然后再潇洒的说出斩字的时候。
一旁的刘凌再次开口道:“殿下,秦石虎临阵脱逃,以至于曲阜险些失守,此等大罪,按军中律令当立斩以正军心!”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全都愣住了。
萧元寿不解的看向了刘凌,心道:孔向西已经认怂了,直接砍了就是了,怎么还非要抓住他临阵脱逃的罪名,非要按军律处置?
周围的百姓也万分不解,不过对他们来说倒是无所谓,只要能砍了这个为孔向西办下无数坏事的狗腿子,他们便能发泄心中的愤怒。
然而,孔向西却是明白了刘凌的意思。
自己刚才的暗语是认怂,让你杀人。
但刘凌却又搬出军令来,那意思是,不管你认不认怂,人我都杀定了。
因为军令和正常的律法不同。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军队之中的各种事务都十分急切。
临战一个人临阵脱逃,如果不能即使处理,那等下一场战斗的时候,估计所有人都会逃跑。
为此,很多军中都有督战队,莫说你逃跑,你就是冲锋跑得慢了,上去也是咔嚓一刀,商量都没得商量。
更有甚者,因为作战不力,会直接干掉二三品的将领。
所以,刘凌搬出军令来杀人,合理合法,根本不需要经过朝廷。
这时,孔向西才明白,眼前这年轻都尉的厉害,他呆呆的看着刘凌,一时间竟想不出回答之语!
萧元寿没有孔向西的那般政治敏感性,在听到刘凌的话后,他也没有多想,便继续说道:“对!还有这条,临阵脱逃!”
“以及他强抢民女逼死乡民……”
眼见着萧元寿又开始细数秦石虎的罪恶,刘凌一脸无语。
这家伙,咋脑子不开窍啊!
眼见着这家伙还在数,一旁的苏如意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她大声道:“喂,临阵脱逃便是死罪,杀了便是,你将强抢民女逼死乡民的罪名全算到他头上,那这罪魁祸首,今后还怎么处理?”
此话一出,萧元寿顿时僵在了原地。
“啊!这……”
孔向西闻言也傻了,怎么杀了我的家丁还不行,还要收拾我?
看着眼前的两个活宝,刘凌是欲哭无泪。
这种话是能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的吗?既然说出来了,那圣衍公必定会有所准备。
到时候,再想秋后算账可就麻烦了!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想要收回也不可能,于是,刘凌也只能说道:“殿下,先以临阵脱逃之罪将秦石虎处斩,以平民怨,之后再上书朝廷,让陛下派遣三法司来曲阜会审,看圣衍公是否真的有罪。”
萧元寿看了看刘凌,又看了看傻眼的孔向西,最终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这么办!”
“来人啊!将这个临阵脱逃之辈,杀之祭旗,以儆效尤!”
好家伙,你终于说出来句体面话。
刘凌感觉和这家伙组队,比今日白天和倭奴交手辛苦多了。
萧元寿下令之后,李俊成随即道:“是殿下!”
有刘凌所说的这个合法合理的罪名在,李俊成自然也不含糊。
他带着几名兵丁,将已经失了神的秦石虎拉到了军中大旗前,咔嚓一刀。
人头滚滚落地,黑红色的血液,在心脏强力的泵压之下,喷出了五六米远!
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片,孔向西身子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而周围围观的百姓们则纷纷叫好,最后还给萧元寿跪了下来,山呼千岁!
和之前礼节性的跪拜不同,这次,萧元寿感觉到了周围百姓是真心实意的跪拜感恩自己的。
他对着一众百姓们大声道:“此次倭奴之乱,不日便可平息,本宫走后,汝等当好好耕种,恢复生产,若有人再欺辱你们,便来京城告知我,我定不饶他!”
“好!”百姓们又是一片叫好之声,这话虽说实际意义不大,但终究也是一种态度,而很多时候,有了这种态度,老百姓们便能心满意足。
做完了这些,萧元寿没再理会瘫软在地上的圣衍公,而是将躲起来的吴有德揪了出来。
“吴有德,曲阜的百姓经此大难需要好好休养生息一番,你可要好好为官,勿要自误啊!”
吴有德闻言连连点头道:“下官定会施以仁政,让本地百姓休养生息的!”
经过这一番折腾,原本醉意熏熏的萧元寿此时也清醒的差不多了。
他看向刘凌说道:“走,咱们去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吧!”
如今虽然解决了曲阜的倭奴问题,但鲁州越往东倭奴越多,一点点清扫的话估计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清扫干净去了,想要尽快解决问题,还是要寻找到倭奴的主力将其击溃。
来到营帐之内,李俊成随即将鲁州的地图拿了出来。
之前萧元寿的目标一直是跟上刘凌的脚步,所以他们的路线大多也是沿着刘凌所走过的路走的,并没有去真正的剿杀倭奴。
现在刘凌已经找到了,自然要明确一些下一步的战略目标。
地图摊开之后,李俊成指着临淄的位置说道:“大部分的倭奴都是从临淄附近上岸的。”
“而临淄城也早已被倭奴攻破,如今朝廷大军已经抵达鲁州,倭奴们必定闻风丧胆,准备逃跑,而他们的逃跑路线,应该也只能是从临淄原路返回!”
“殿下若想剿灭倭奴主力的话,便要调集所有鲁州兵力,攻占临淄,以断绝倭奴后路,之后再如筛子一般,将鲁州的所有倭奴一一灭掉!”
听完李俊成的话后,萧元寿托着下巴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会,然后眼睛便不由自主的瞟向了刘凌道:“刘凌你怎么看?”
此话一出,李俊成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悦。
李俊成不到三十岁便成为京营八大副将之一的,除了其本身便是伯爵出身,家世显赫之外,其本人的能力也十分出众。
而跟随萧元寿一路走来,这位三皇子则一直在夸赞刘凌的能力,说什么刘凌是文武全才,用兵如神且文采斐然,未来必成国家栋梁。
李俊成虽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却有些不爽。
“一个村里出身的土包子,能有什么能力?不过是矮子里拔高个罢了。”
今日虽说见识到了刘凌击溃曲阜城下的倭奴,以及他通过政治手段干掉了圣衍公麾下的家丁头子。
但在李俊成看来,这也不过尔尔。
前者是因为对方攻城已久,锐气尽失,所以才被刘凌轻松击破的,这个换作自己也能做到。
至于干掉圣衍公麾下的家丁头子,在他看来,这也只是肮脏的政治手段罢了。
李俊成虽也懂些政治,但也只是自保,根本不屑于用政治手段攻击陷害他人。
所以,他对刘凌的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
而现在,自己向萧元寿介绍完鲁州情况之后,萧元寿竟去询问刘凌的意见,显然是觉得刘凌在兵法上的造诣更加高明。
这自然是引起了李俊成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