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良久之后,萧帝语重心长的对萧元寿说道:“今后若是你做了皇帝,定要用贤臣,勿要再用严高这等人,知道了吗?”
此话一出,萧元寿顿时愣住:“啊?我做皇帝?怎么可能?长幼有序,皇位不应该是二哥的吗?”
他的这般反应倒也没让萧帝感到惊讶,毕竟自己这孩子的心性他还是知道的。
苦笑一声,萧帝说道:“我说若是,你们三个谁当皇帝还不一定呢!”
“好了,去找你魏师傅读书去吧!”
“哦!”萧元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告退离去。
……
严府之中,严高正在和杨浦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严高也说出了这次请客的目的,他佯装不在意的说道:“杨兄,你觉得刘凌此人如何?”
原本正在品尝西湖醋鱼的杨浦听到这话随即便将筷子放下,然后道:“严兄,恕我直言,这西湖醋鱼做的实在不怎么样。”
“哎,你刚才说什么?刘凌此人如何?”
严高笑着点头道:“对,从去年开始此人便崭露头角,我看陛下有意培养他,不知杨兄怎么看?”
杨浦将筷子放下,笑道:“能怎么看?皇上想要培养人才,我等协助便是。”
“此人的文章我看过,虽然笔锋不佳,但见识过人想法独特,未来若是入仕,自然会成为严阁老手下的一员干将啊!”
听到这话,严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对着一旁的下人道:“去,把这西湖醋鱼端下去,让听云轩再弄一道清蒸鲈鱼送来。”
“记住连火炉一起端来,别失了味道!”
“是!”婢女闻言离去。
随后严高又道:“唉!我都七十多了,去年我就向陛下请辞过,可陛下未能准许。”
“看我这身子,能不能撑过今年还是回事呢!”
“我看,此人培养起来之后,成为你的左膀右臂才是呢!”
说着严高端起了酒杯。
杨浦也连忙举杯:“严兄哪里话,我看你这身子,长命百岁不成问题。”
“今年七十多,再干二十年再回家归养也不迟啊!”
严高闻言仰天大笑,杨浦也同样陪着笑脸。
二人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随后,严高才自嘲般的说道:“再干二十年,不成仙,也成妖怪了。”
“最迟明年,我就上书退休了,庆儿还太年轻,今后还请杨大人多多照顾了!”
杨浦忙道:“哪里哪里,严庆贤侄聪敏过人,远非老朽能及,今后他必将代替严兄成为内阁首辅。”
“一门双首辅,这在咱们大周还是首次啊!”
“至于我,嘿嘿,我岁数比严兄小不了几岁,你若回家归养,我估计也就退了。”
“当然,若严庆贤侄有什么用得着老朽的,老朽也自当尽力而为。”
杨浦一番话说的天衣无缝,严高闻言也只能连连点头道谢。
谈完了正事,听云轩的清蒸鲈鱼也端来了。
然而,杨浦却站起身道:“严兄,酒也喝了,饭也吃了,我就不多留了,内阁只让于廷益守着,万一皇上问起来,他给咱俩告一状说咱俩偷懒,可就不美了。”
“所以,恕小弟我告辞了。”
严高也并未过多挽留,客气一番之后便亲自将杨浦礼送出门。
“唉!”等杨浦走远之后,严高一声长叹。
“爹,他最近不是和于廷益走的挺近的吗?请他吃饭作甚?”严庆自暗处走了出来问道。
严高横了自己儿子一眼,说道:“爹已经要请辞了,你若还想做官,今后便夹起尾巴做人,你若不想做官,便随我一同回乡归养。”
此话一出,严庆的脸色顿时通红。
享受到权利的诱惑之后,再想放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些年,严庆在京城作威作福,靠的便是自己手中的权利,让他回乡归养,这根本不可能。
于是今日积蓄在他心中的不满彻底爆发了出来。
“爹!朝堂之上你为何要帮刘凌说话?还有顾红春和柯从哲二人你为何不帮忙保一下?”
“虽说未必能成,但起码能让下面的人看到您的态度。”
“还有这杨浦,明显是个老滑头,这种人请他吃饭又有何用?”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让严高更加无言,他看向严庆道:“庆儿,你平日里聪敏过人,怎么这件事上便糊涂了呢?”
“刘凌只是考个举人,陛下便如此上心,他的意思难道你就一点都没看出来?”
“至于顾红春和柯从哲二人,并不是他们要死,而是三殿下已经在保州府百姓面前发了誓,定要二人千刀万剐。”
“陛下杀此二人,只不过是在扶持三殿下的威信罢了。”
“还有你,不要觉得你干的那些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其实陛下什么都知道。”
“之所以没抓你,只是不想动你罢了,若陛下真起了杀心,你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孩子,记住一句话,在整个大周,唯有顺应皇上的意思,我们才能活下去。”
“若失去了皇上的宠信,就凭我们父子干过的那些事情,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严高的一番话,让严庆默然。
萧帝的意思,他自然是看得出来的,甚至也知道怎么应答,但他从心底里确是抗拒的。
其一便是对刘凌的憎恨。
其二便是觉得,现在严党权倾朝野,自己父亲在朝堂上一呼百应,哪怕对萧帝的意思有所违逆,对方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这并非是一种盲目的自信。
而是他前半生过的实在太过顺风顺水,任何敢于挡路的人,都被他慢慢玩死。
以至于,让他觉得所有人都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虽然仍然对自己老爹的话有所不服,但现在的他也只能点头认可。
见严庆低头,严高又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庆儿,你天资聪颖胜我十倍,若你今日能将我所说的话悟透,那今后你在官场将畅通无阻。”
“若不能参悟,那我父子二人,必将不得善终!”
严庆一怔,片刻后再次点头道:“儿子知道了!”
看着严庆的样子,严高会心的笑了笑,继续道:“我已经准备好了给刘凌和他几位夫人的礼品。”
“你此去保州监刑之后,便给他送去,记住千万要缓和他的关系,不要再与之做对了。”
“他今后必定会权倾朝野,此势无可阻止,只得顺从。”
“另外你再告诉工部礼部鸿胪寺的人,关于市舶司的一应事务,皆要顺从刘凌的安排,勿要使绊子。”
“总之一句话,定要让他明白我等的好意,知道了吗?”
虽说心中依旧不忿,但看着老爹苍老的样子,严庆也只得继续点头道:“孩儿知道了。”
如此严高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摆摆手道:“去吧!去吧!好好看看那些人是如何被凌迟,如何被烧死的,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坏事!”
……
朝堂上的激烈争辩刘凌自然是不知道的,甚至他连乡试的事情都已经抛在脑后了。
因为新炼制的钢材出炉了,此时他正手持一把雪亮的钢刀比画着。
“爵爷,这便是我们反复调配铁水配料之后所制作出的兵器,这兵器比之前那些强上十倍不止!”铁匠聂老五说道。
刘凌对炼钢这种事也不太了解,只是知道钢材炼制的原理罢了。
具体的炼制手段,都是这些工匠们在做。
经过这半年多的实验,他们总算是炼制出了较为优秀的材料了。
看着眼前雪亮的钢刀,刘凌用力弹了弹刀锋。
铛!
一声轻鸣,刀身在没有颤动的情况下,却产生了回音。
虽说对兵器研究不深,但也能看出,这绝对是一把难得的好刀。
别的不说,至少比他家那张老泉牌的菜刀强多了。
左右看了看,刘凌拿起之前锻造的次品战刀架在了桌子上。
聂老五见状道:“爵爷且慢!”
刘凌抬头看去:“怎么不能砍吗?”
聂老五连忙摇头:“不是不能砍,是……唉,还是我来吧,我怕伤到你!”
闻言,刘凌看了看自己的身板,虽说算不上瘦弱,但和这些常年打铁的工匠相比便相形见绌了。
他也不坚持,直接将两把刀递给了聂老五。
后者接过刀来,然后摆出了刘凌的架势,挥刀落下。
咔嚓!
之前的次品战刀当即被斩成了两截,因为用力过猛,桌子上的半截竟还飞了起来。
聂老五也早有准备,一个闪身便躲开了。
叮铃铃。
残破的刀片落地,只见原本的一把长刀,此时竟崩成了三四个刀片。
此时的刘凌也不知应该夸赞新刀,还是该吐槽旧刀了。
重新接过那把雪亮的长刀,刘凌仔细看了看,才从刀锋上看到一个细小的豁口。
“好刀!好刀啊!”突然,外面传来两声夸赞。
众人扭头看去,便见赵元松正两眼放光的步入铁器作坊。
对于铁器,刘凌也不是很懂,便让赵玲绮将他的老丈人请来了,想让他帮忙掌掌眼。
箭步来到刘凌身旁,赵元松一把将那长刀夺了过来,他细细的抚摸刀身,像是在抚摸自己情人的肌肤一般,小心柔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