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然在天庭没少和人谈判。

　　谈判真正的技巧，根本就不是话术有多漂亮，而是利用信息差。

　　她知道的事情足够多以后，才能进入谈判这一阶段。

　　现如今。

　　孙先生自以为他对她“这类人”很了解。

　　所以非常乐观地开始跟她谈判。

　　而她也利用孙先生这点自信，营造一个他心目中想要的人设。

　　“你说什么黄金？”孙先生的眼神越来越警惕。

　　他似有几分防备地向后靠了靠。

　　白安然笑，“可惜我没有渠道，否则就算知道这个消息，我也只会自己去解决。”

　　孙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想去看看吗？”

　　“我真的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粗略估计，可能还有千亿黄金，如果这些黄金能够通过从前的渠道分发出去，变成现金回流到手里，那么，你身上的事还是事吗？”

　　孙先生这次沉默了。

　　白安然循循善诱，“你也知道吧，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一万不行就十万，十万不行就一百万，一百万不行一个亿总归可以。”

　　“……”

　　“你好好想想，一千个亿的黄金，哪怕一人分一个亿，都没有一千个人非要置你于死地吧。”

　　孙先生明显动摇了。

　　白安然整个人放松地向后靠了靠，“钱这种东西，是没有人会拒绝的，你太明白这件事了不是吗？”

　　“小姑娘，你跟我是一类人。”

　　“当然。”

　　白安然十分真诚地看着他，“孙先生，我是为你在考虑。”

　　漫长的沉默里。

　　白安然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

　　忽然。

　　孙先生开口：“什么时候去看黄金？”

　　“什么时候都可以，除了明天，我没有时间。”

　　“那就后天去吧。”

　　“好，我也想快点定下来。”

　　白安然立刻孙先生的房间。

　　心里并没有多少雀跃。

　　解决孙先生，是祁叔的愿望。

　　可是。

　　要怎么让祁叔看到他的愿望实现了呢？

　　……

　　夜晚。

　　万事屋。

　　毕等等望着面前吃薯条的白安然，沉默了。

　　白安然一个人，吃完了三包薯条和五盒上校鸡块，现在正把手伸向十二块吮指原味鸡。

　　桌子上二十包番茄酱，只剩下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

　　在白安然把吮指原味鸡吃到还剩七块的时候，毕等等开口了，“安安姐。”

　　“啊？”白安然抬头看她。

　　“你……饿了几天啊？”

　　“我焦虑。”

　　白安然一本正经地看着毕等等。

　　毕等等捏着自己耳侧的碎发，把玩了一会，突然叹了口气，“你就说是什么事嘛，你开口了我肯定帮你想办法。”

　　白安然立刻把手里的炸鸡一扔。

　　“你有没有办法，让人的魂魄停留在阳间？”

　　白安然想。

　　哪怕不需要多久，只需要一两天就好。

　　“这个简单，一直停留在阳间对吧？”

　　白安然眨了眨眼睛。

　　嗯？

　　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对。”

　　毕等等拍了拍手，“你早告诉我，你就不需要因为焦虑吃这么多东西了，放心，人死之后你用这个小瓶子把他装过来就行。”

　　毕等等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这玻璃瓶看起来和正常的玻璃瓶没什么区别，只是散发着淡淡的暗紫色亮光。

　　白安然接过瓶子，“会对他轮回有影响吗？”

　　“没有，其实是这样的，就算灵体想停留在阳间也可以，我们有特殊的办法，但是每段时间停留在阳间的灵体不能太多。”

　　“原来是这样。”白安然错愕。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

　　她一直以为所有的灵体停留在阳间，就是不好的，天庭和师父都是这么说的。

　　毕等等耸肩，“其实很多人怕灵体停留在阳间，你想啊，灵体又不需要付工资对不对，让他们帮忙踩缝纫机挖矿的话，会有多少人下岗？”

　　“还能这样？”

　　“不然咧，当然能这样了，所以上面的人希望灵体下去，下面的人希望灵体下来。”

　　“那……”

　　“你想说记忆吗？”毕等等像是知道白安然要说什么似得，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这是你可以自己选择的，轮回就是忘却记忆，留在冥界就能记得一切。”

　　白安然沉默。

　　毕等等一手搂住她的肩膀，“漂亮姐姐，别烦恼了，你想谁留下来都行，我还没用过这个名额。”

　　“他们的存在，会影响到活人吗？”

　　“会啊，但是我们有特殊的办法可以不影响。”

　　“也就是说……”

　　“嘿嘿。”毕等等露出洁白的牙齿，“你收留了我，还给我提供这些灵体，帮你个小忙不算什么。”

　　“这很大，谢谢你。”

　　毕等等摇头，“对我来说，如果你不收留我的话，我就没有办法留在这，就必须要在我不喜欢的环境里，做我不喜欢的事。”

　　白安然失笑，“你想留多久都可以。”

　　“真的？”

　　“当然了。”

　　“我爱你！”

　　毕等等一把将白安然抱住。

　　白安然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想留在阳间，毕等等也没问白安然到底要把谁留在阳间。

　　两人相识不久，却是同样默契。

　　这时。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封淮，幽幽开口：“抱太久了。”

　　毕等等瞪他，“你懂什么，女孩子就是要通过贴贴才能活下去！不跟姐姐贴贴我现在就会死！”

　　封淮：……

　　事实上。

　　他不跟白安然“贴贴”的话，他也会死。

　　毕等等又拉着白安然聊了许多。

　　一直到凌晨，毕等等困得不行了，封淮才带着白安然离开。

　　翌日。

　　只睡了四个小时的白安然，早早往地下车库去。

　　她本想自己去行刑现场，把祁叔的灵体装进小瓶子里，带去给毕等等。

　　没想到，封淮已经在了。

　　她有些惊讶，“你起这么早？”

　　“我知道你会早起。”封淮露出腕表，“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现在过去，正好。”

　　“好。”

　　白安然上了车，突然像想到什么似得问：“你跟祁叔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感觉你跟他们……”

　　她没把话说完。

　　毕竟她有一种封淮好像不止活了这一辈子的感觉。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对谁都挺淡漠。

　　所以她本以为今天祁叔行刑，封淮是不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