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童腰
此时太阳光,已经开始斜射。
绚烂却清冷的光芒,洒在那烫金的大匾上,将‘柳府’二字渲染得朦胧又神秘。
按照以往的惯例,那深红色的大门,这会儿早就大开,可今日却一反常态的静谧。
“翡翠,去敲门!”
虞晚的声音刚落,大门便被推开一条缝隙,守门的小黄门看到熟人,倏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当他的目光扫到虞嫤身上时,瞳孔骤然紧缩,厚重的红木门被他‘啪’地合上。
瞧着他这诡异的举止,虞晚的眉头快要拧成死结。
瞥向虞嫤的眸光,带了浓浓的不解,还不等她细问,紧闭的大门被重新打开。
狭窄的缝隙,钻出一个硕大且熟悉的身影。
胖管事的脸上堆满了浅笑,心下却砰砰乱跳,每一次碰到这姐妹二人,他准没好事。
作为柳遗直身边的资深狗腿,焉能不知,此时的揽月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虞嫤登门,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心里面虽然烦躁的要死,可面上还是保持着谦卑与谄媚的笑,声音更是恭敬无比。
“四少夫人,您回来了啊!”
瞧着他那满脸堆笑的谄媚劲,虞晚眼角微抽,自家五叔什么都好,就是这看人的眼力劲忒差!
这人瞧着,就是一个反复无常欺上瞒下的货色,怎么就愈发地平步青云了呢?
合着,柳家没有可用的人了?
虞晚心中不喜,脸上免不得带了情绪,声音更是莽着一股邪气儿,逮着他狠戳。
“咋的?我回家还要向你报备?”
“……”
胖管事脸上的笑猛地一滞,控制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四少夫人这性子,甭说自家四公子受不了,他这老奴仆都觉得糟心。
得亏出身虞家这样的大族,否则免不得要受磋磨。
虞晚不知胖管事心中所想,否则,今日便让他知道鞋底儿抽脸有多么的酸爽。
“阿姐,我们进去!”
瞧着她那‘趾高气扬’的模样,虞嫤忍不住发笑。
虞家父子入狱后,虞晚倒是尝试夹着尾巴做人,可自打他们走出诏狱后,她这尾巴又翘起来了。
不过,这能屈能伸的性格挺好!
她可以无拘无束地做自己,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人这一辈子,最难的便是做自己!
跨进柳府后,虞嫤并未跟着虞晚去二房,而是在胖管事的陪同下去了揽月居。
熟悉的游廊画栋,不熟悉的冷清萧瑟。
这条路她走过很多次,每次都能碰到不少丫鬟仆人,可这一次却空无一人。
偌大的庭院,就像是被人清空了一般。
“陆翀也来了?”
听着她毫无波澜的语气,领路的胖管事脚步微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虞嫤的两条黛眉,肉眼可见地拧了起来,瞥向胖管事的目光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凉意。
“你家五爷,既然让你出来接我去揽月居,那么这点事情还不至于瞒着我!”
胖管事暗骂自己猪油蒙了心,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急不可耐地开口。
“陆指挥使已经去了揽月居。”
“五夫人如何了?”
看似两个毫无关联的问题,可胖管事却惊讶地发现,虞嫤知道的事情似乎不比他少。
可是,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些辛秘?
“撞柱了!”
虽然只是三个字,可虞嫤已经能想象到,事情已经彻底失控,越千琅的太子之位也将彻底失去。
别说那位等着发嫁的杨家女郎,是否愿意继续等他,就连柳首辅这位最大的太子党,也再无支持的立场。
柳家可以容忍越千琅一次,绝对不能容忍他第二次!
抢夺臣妻,这不管放在什么朝代,都是摆不上台面的丑闻!
可以说,柳遗直将所有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就连他的父亲也被算计得清清楚楚。
越千琅跨进柳家的那一刻,很多事情已经悄然改变。
“柳大爷呢?”
陆翀是建炎帝的长刀,锦衣卫不会阻止越千琅踏进柳家;
柳遗青作为柳元甫的心腹,他若是阻止,越千琅应该迈不进柳家的大门才是。
“许是汤圆吃得多了,引起了身体不适!”
虞嫤闻言冷笑出声,想来是蒙汗药放多了,越千琅敲门的时候,他还在呼呼睡觉吧!
她甫一靠近揽月居,便听到越千琅愤懑的声音:“柳遗直,我要将人带走!”
“你问叶桑枝,她愿意和你走吗?”
单从柳遗直那戏谑的声音,便能猜得出,这场博弈中,越千琅输得体无完肤。
“她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不就是受你逼迫吗?那太子之位我不要了,我只要她!”
虞嫤踱着步子,出现在门口时。
恰好看到越千琅指着不远处的叶桑枝,而后者的额头不断渗着血渍,脸色宛若白纸一般。
听到越千琅的话后,她的脸色大变,猛地朝着柳遗直匍匐磕头,声音变得沙哑无比。
“五爷,我和太子殿下绝无任何私情!太子殿下不过是受人蛊惑,这才说了气话……”
“桑枝……我……”
瞧着越千琅还要继续开口,叶桑枝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她踏着步子,摇摇晃晃地靠近越千琅。
就在众人好奇她要干什么时,却见她一巴掌甩到越千琅的脸上,眉目间满是厌恶。
“越千琅,你想让我死是不是?”
“我……我没有……”
看着她那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越千琅手足无措地否认,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到她了。
柳遗直步步紧逼,不就是想要太子之位吗?
他用太子之位换她离开柳家,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难道这也有错吗?
“你若是再敢污蔑我的清白,我便用这根金钗,彻底了断自己。”
叶桑枝一把扯下头上的金钗,猛地划向自己的脖颈,那尖锐的一端甚至穿破了血肉。
“不要……”
越千琅想要抢过她手中的金钗,却见她插得更深,只能狼狈地后退。
面对这凄惨悲壮的一幕,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感觉怜惜。
可不管是柳遗直和陆翀也好,刚刚赶到的虞嫤也罢,几人的面上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场面,忽然间安静下来。
直至叶桑枝因为失血过多,重新跌倒在地,柳遗直这才不咸不淡地开口。
“叶桑枝,你以为矢口否认你二人的私情,便能护得住越千琅的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