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来访
虞嫤一直以为,她在‘诲人不倦’的路上可圈可点,可自打碰到柳遗直后,才明白一山更比一山高。
谁能想到?
他会捧着着一本淫词艳曲,斜躺在她的榻上,声情并茂地读了两个时辰的诗?
这是正常人做出来的事?
当然,读诗或许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她不仅仅要承受,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还要站在窗柩前为他望风,唯恐有人靠近听到男人的声音。
“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给你读诗而已。”
柳遗直随意翻了个身,重新换了本诗集,相比较上本的委婉含蓄,这本画面感十足。
“携手揽腰入罗帷,欲拒还迎把灯吹。”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夜深颈交鸳鸯羡,红浪翻滚云雨歇。”
柳遗直慵懒的声音,像是为了这些花词艳曲而生,由他的口读出来,靡靡之音尤盛,香艳欲滴的画面似乎都要溢出脑海。
纵使,见惯风月的虞嫤,都没了之间的淡定。
“柳五叔,您到底想知道什么?”
瞧着她平静无波的双眸,逐渐破功,柳遗直终于舍得放下诗集,一步步逼近虞嫤,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瞳孔看了许久。
“赐婚的事,是你告诉叶轻音的?”
“是!”
当她将赐婚一事,说给叶轻音听时,便从未想过,能瞒得住柳遗直。
所以,不管叶轻音有没有供出她,她都没必要遮遮掩掩。
“为什么要告诉她?”
“投缘!”
“投缘?难道不是利用她,分裂柳家和镇北王府?”
柳遗直不是傻子,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当他猜出,柳承宗和叶轻音中招的事情与虞嫤有关时,便明白她根本不受溺水的要挟,也不会承认锦仙的身份。
反而,极有可能会接下赐婚的圣旨。
她但凡接下赐婚圣旨,叶轻音在清白尽失的情况下,只能为妾,镇北王府与柳家的结盟,便会出现巨大的裂痕。
只要柳家与镇北王府出现裂痕,那么为了争取武将的支持,柳家便只能不遗余力地援救虞家父子。
可若是拒绝接旨,那么柳家便彻底和皇权站在对立面,如今这风雨飘摇的朝廷,恐怕会更加动荡不安。
虞家父子,也会成为双方拉拢的对象。
若是自己的设想成立。
那么,当虞嫤知道圣旨赐婚的那一刻,心中已有腹案,这些天的惶恐不安愤懑……全部都是演给他看得!
“你到底是谁?”
这一刻,柳遗直对她的身份,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这可不是秦楼楚馆闺阁女学能养出来的谋篇布局!
或许,‘锦仙’的身份也不过是假象,所以她压根不畏惧自己拆穿她的身份。
“柳五叔希望我是谁?虞嫤还是锦仙?”
虞嫤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哈欠。
因为长时间没有歇息,眼睛直冒酸水,可就算如此,柳遗直也不准备放过她。
“你和陆翀,可曾认识?”
“他是我的嫖客!”
“……”
柳遗直恨不得将她的脑袋颁开,瞅瞅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世人皆知,自打陆翀逼着君子门的圣女跳下崖山之后,便过着苦行僧的日子,他怎么可能去秦楼楚馆?
对上柳遗直那不信任的眸光,虞嫤的上下眼皮止不住打架,哈欠更是一个接着一个。
“柳五叔,但凡我说得,您就没有相信的,何必耽搁大家的时间?让我好好睡一觉不行吗?”
“叶轻音和柳承宗,为何会身中欢情香?”
“……这事情,真和我没关系!”
青儒派人夹在寿礼中,送进来的那根香,红裳反复确认过,确实是普通的迷香。
只是,从柳家众人的反应来看,两个人貌似不是被简单的迷晕,而是发生了一些激烈的‘搏斗’。
她不过是想算计镇北王府和柳家,而叶轻音正好成了筏子,不含别的恩怨,也用不着欢情香。
柳遗直也不知道是否相信,默默地盯着她,过了半晌才继续开口。
“纵使你和欢情香没有干系,却也算计了柳家,你觉得我应该如何惩罚你?”
“……不是皆大欢喜吗?”
柳承宗喜欢端庄稳重的,叶轻音喜欢清俊风雅的,能在政治联姻中,找到彼此都对眼的也是极为困难。
没看到,虞晚已经单方面将柳承嘉移出婚书了吗?
“皆大欢喜?你怕是不知道柳家割了多少肉,否则陆翀吧狼崽子能轻易退去?”
见她依旧装死,柳遗直倒是收敛了胸中的愤懑,反而夹杂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思。
“你放心,你的惩罚不会太远!”
起初,虞嫤尚未将柳遗直的狠话放在心上,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愈发觉得情况不太对劲。
他太安静了,简直像换了个人!
柳家的风波尚未远去,虞嫤也不方便在内院溜达,只得躺在榻上看闲书,一旁的红裳倒是有些沉不住气。
“姑娘,您确定不联系门主吗?”
“该说的,我都写信告诉青儒了!他自然会找机会,辨别柳承荫的身份!”
那日,她趁着混乱扣掉梅花鹿的角,红裳则趁机赖在玉器店,等待青儒安排的接头人。
好在,那次冒险也值得,不仅将信送了出去,还在最短时间内得到了迷香。
虽然,那根迷香未必派上了用场。
“姑娘,您为何确定门主安排的人会赶来?您那曲《凤求凰》,一点都不符合他赠笛的要求。”
“……你家门主真正要做得不是赠笛,而是传递消息。吹得好有什么用?能传递消息才实用!”
“呃?啊!”
就在红裳怀疑人生,觉得自家门主脑袋有坑时。
竟陵府那家不起眼的杂货铺,出现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长短不一地敲着杂货铺的门板。
跨进杂货铺后,他佝偻的身形逐渐端正,变成二十几岁的跳脱少年,朝着最中央的陆翀,躬身行礼。
“甲十三,拜见指挥使大人。”
“事情查得如何了?”
“属下在柳家半年,已经将柳家二十岁左右的男丁全部记录在册。”他小步上前,从袖间抽出一个小册子,“这便是那本册子。”
陆翀接过册子翻阅,紧拧的眉梢逐渐舒缓。
赐婚成功与否,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寻到那人的踪迹。
幸好,锦衣卫早在柳家埋了钉子。
“对了,你对虞嫤可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