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热闹,怎么没人叫我啊?”
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去。
但周成此刻却不想再拖下去了,手中长刀没有丝毫停顿,便直接要斩落下去。
而就在这时,一颗石子突然飞来,准确的打在他的手腕上。
哐当!
周成只觉得手腕一麻,也拿不住刀,就这样落在了地上。
“谁?谁敢偷袭老子?”
目光抬起,顿时便见一个脸上隐隐一道刀疤,身躯裹着麻布的男人走了过来。
“王老,既然出了这种事,为何不叫我?”
无视了一脸忌惮的周成,赵祯直接走到王村长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这几日,赵祯一直不曾出门,待在房中打坐静修,恢复身体。
而每日的饭食,村长一直都是正常供应,或许少了些肉食,但至少是管饱。
所以赵祯也不了解村中的情况到达到了何种地步。
而今日,他觉得身体恢复的差不多,至少具备了舞枪的能力,也是时候从王朔那边将长枪取回来了,这才终于出门。
可这沿途,却是不曾见到一个村民,而远远地,便见到这边聚集了那么多人。
走进来一瞧,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赵祯小友少年才俊,年纪轻轻武学修为便已颇为高深,今后潜力无可限量。”
“只待恢复伤势,将那妖虎猎杀,取其虎血后,救治老母,便可去考个武状元,光宗耀祖。”
“到那时,凭借一刀一枪,搏个封妻荫子,前途大好,可若是因为老朽这崮山村百十口人而坏了前途,老朽便是死于九泉之下,亦不得瞑目。”
听到这些话,赵祯顿时哑然。
“王老,若我说,我先前是骗您的,我并非渭河南岸渔村之人,更是无父无母,甚至都不是姜国之人,而且与这姜国亦有恩怨,自不会去考什么武状元,报效这小小姜国,你待如何?”
听到赵祯的回答,老村长顿时身躯一顿,目光颤巍巍的看着赵祯。
“好好……”
“既如此,老朽在此叩首,愿请恩人杀贼!”
说着,更是直接跪在地上,想要磕头。
见状,赵祯立即将其搀扶起来。
紧接着,目光冷冷的看向了一旁正在后退的周成。
“你你不要过来,崮山村的村民们!我告诉你们,此人既然不是我姜国子民,那便是敌国奸细,而这敌国奸细既然在你们村子藏着,那你们现在就是包藏逆贼!”
“只要姜国官府派来的人一来,你们都是杀头的罪,若你们现在立即与此人撇清关系,我自可以站出来为你们担保,叫官家放过你们!”
这话一出,赵祯的脚步顿时停住。
他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其他村民。
果然,很多人听到周成的话,神色间微微有些闪躲,不敢与赵祯对视。
只是犹豫了片刻,李郎中便主动走到了另一边。
“军爷,天可怜见,我可是纯纯的良民,绝对不曾做这包庇敌国奸细的事情,若我知道这是敌国的奸细,打死我也不可能去救他啊!”
“嗯,虽然你有过错,但念在你知错就改,第一个站出来认错的份上,我便饶了你,回头上面问起来,我自会替你解释的。”
周成见有人响应自己,心里顿时一喜,不要钱的承诺立即疯狂扔了出去。
“多谢大人!”
李郎中听到周成的话,立即激动的双手抱拳。
其余村民见状,顿时有些意动。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走到了李郎中的身后,但仍然有二十余人站在原地,不肯过去。
见状,李郎中自觉到了表现的时候,立即叹了口气。
“诸位,大家都是同乡,我实在不忍心看你们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
说着,他有些畏惧的看了赵祯一眼,但还是梗着脖子,强自镇定的解释。
“如今我大姜国国力强盛,兵强马壮,便是那些逆贼,反贼实力再强,也终究敌不过我姜国的铁骑。”
“他们自可以随时逃跑,一走了之,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又能如何?”
“这崮山村是我们的家,更是我们的根,落叶尚且归根,我们难道要背井离乡,过那颠沛流离的日子吗?”
此一番话,便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即便是无奈,但大多数人还是默默走到了李郎中的身后。
看到这一幕,赵祯微微叹了口气。
他先前不直接出手,便是顾忌这种事。
这李郎中虽是贪生怕死,但说的话却是不错。
今日,赵祯自可以出手,灭杀这几个官军。
可杀了之后呢?
他可以一走了之,但崮山村的村民们怎么办?
赵祯扪心自问,他是绝对无法带着这么多人上路的。
到最后,这群人的结局,自然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所以,赵祯才隐忍到了现在,那些人走到李郎中身后,他也能够理解。
“乡亲们!你们莫要糊涂啊!”
王村长此刻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怒火,大吼了一声。
“你们莫非忘了,今日我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
“分明是这帮强盗,兵匪,他们抢夺王朔家的存粮!”
“今日他们吃吃饱了,那么明日呢?后日呢?迟早有一日,他会抢到你们头上!”
“家中断粮,你们又能坚持的了几日?到最后还不是会被饿死?”
“你们竟还选择支持这帮兵匪,是糊涂了吗!”
此言一出,周成顿时急了,立即冲上去想要堵住王村长的嘴,只是刚跑两步,就被赵祯一个冷漠的眼神逼了回去。
“我看你们这帮杂碎,谁敢动手!”
闻言,周成心中十分不甘,但又不敢真的冲上来,只得在那里恶狠狠的看着村长。
此时此刻,周围的村民们很多人再度被王村长的话所煽动,纷纷又跑回了先前的队列。
眼见如此,王村长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紧接着,他突然瞪大双眼,猛地吸了一口气。
“既然,我们反抗是死,不反抗最后也是死,同样是死,那为何不选择有尊严的死法?他既冤枉我等是反贼,那便反了他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