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跳楼
在局里支援的人马赶来之前,张宝山带着所有人退出宫家,先由派出所把四周围起来。
退出来的时候,我注意到几个细节。
窗台屋角地边有好些死虫子。
一只肥大的老鼠躺在屋前的台阶下,四爪朝天,身体僵直,跟那两只黑背的死状几乎一模一样。
房檐下有张蛛网,上面趴着的蜘蛛也已经死了。
真真正正的灭门。
连虫鼠都死个干净。
怪不得在外面看一点生机都没有。
我把这些细节指给张宝山看。
张宝山脸就黑得厉害,低声问我,“刚才我们进去不会有妨碍吧,要不要给我们施个法化一化?”
我说:“张队长,你不用担心这个。用老话讲,做你们这行的,身上有皇气和煞气护体,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除非是专门针对,不然近不了你们身。”
张宝山还是不放心,说:“你不是有那个系大钱的红绳吗?也给我几条傍傍身。”
我从兜里摸出一根来塞给他。
张宝山却说:“再多来几条,我队上那么多兄弟呢,有老有小的,都不容易。”
我强调说:“这东西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以你们的身份,其实不用带这个。”
张宝山就说:“那算了,我也不要了。其他兄弟都不带,我不好自己带。再说了,大家要都带的话,让上面看到了也不好。真不会有事啊。”
我说:“你就放心吧。真要有事,我能不提醒你吗?”
张宝山这才放心,又问:“宫家是被那个山神给害死的吗?”
我说:“连存身的法像都没了,游魂野鬼一只,没本事直接害死人。”
张宝山皱眉说:“那就是有人下黑手,卧槽,巩家那两口子不会也出事吧。”
我说:“肯定会出事,不过在医院,人多眼杂,不好死这么利索。你这里不方便走,我和晓雯过去看一眼。”
张宝山把车钥匙扔给我,又掏出小本子写了地址和一个手机号码撕给我,“在市中心医院,开我车过去,那家跨区了,你们多小心,有事打这个电话,那个区刑大的队长,叫储志亮。”
事情紧急,我也不多说,带上杨晓雯,开着那辆老捷达直奔中心医院。
这一家姓甘,男人叫甘明潮,跑长途运输的,手下有一支十几辆后八轮的车队,挂靠在区运输公司名下。
这年头车匪路霸横行,但凡能跑长途运输的,都是战斗力强悍。
甘明潮自己曾经因为盗窃在山上进修过几年,出来之后,组了一班山上兄弟搞了这么个车队。
靠着能打能拼,什么路都敢跑,什么货都敢拉,人人都没少挣。
甘明潮自己更是挣得盆满钵满,真要论起身家来,不比宫有贵差多少。
据张宝山说,甘明潮拉货百无禁忌,跟走水的支锅的带粉的拉响的这些道道都有瓜葛,手底下的兄弟抱团抱得紧,已经初步有了山头的样子,背后十有八九有人罩着。
不过()?(),
我更感兴趣的是()?(),
甘家和宫家的发家时间。
都是在杨晓雯出事之后。
当时()?(),
甘明潮刚出狱?()?%?%??()?(),
宫有贵还是化肥厂工人。
现如今这年头虽说机会多,但也不敢打敢拼就一定能挣到钱,尤其是像他们两个这样的原本没什么傍身本事的,突然间就能转身发家,靠的还是古董和运输这两个水深且混的行当,背后肯定有人指点铺路。
刚才进屋的时候,我已经注意看了。
宫有贵,既不是那个带头破庙的年轻人,也不是后来去偷东西的黑瘦男人。
我猜,甘明潮也不会是。
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晚上十点。
可是当我和杨晓雯来到甘明潮所在疗区的时候,却发现这里闹哄哄的乱得厉害。
好些人都聚在一间病房外,有医生护士,也有病人家属。
还有七嘴八舌的吵嚷声,有出主意的,有劝人的,也有单纯凑热闹的。
我们两个过去一瞧,就见病房里有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正跨坐在窗台上。
这男人长得极壮实,一颗大光头上还文着青黑色的文身,一看就是混社会出身,只是他气色衰败,半边身子明显不好使,嘴也是歪的,完全没有了社会人的凶横气息。
一堆人围在窗前,距离他大概几步远,却谁都不敢上前。
一个留着大卷短发的中年女人正哭哭啼啼地劝说:“老甘,你别急,咱们慢慢想办法,犯不着这样,快下来吧,你要没了,我和闺女可怎么办呐。”?.??m
女人身后围着五个膀大腰圆,满脸凶悍的男人,也七嘴八舌地嚷个不停。
“老大,你快下来,多大点事儿啊,又不是治不好。”
“对,咱们有钱,这点毛病算个屁。”
“这里要是治不好,咱们去魔都,去京城,不行去美国!”
“老大,你快下来吧,兄弟们都挺你。”
再往后则是医生和护士,都不敢怎么说话。
光头男人歪着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满眼都是绝望,“窝门兜屎腚搂,根窝哥偷怪,屋有栽者根碎……”
我站在后面,观察了片刻,拉着杨晓雯退出来,随便找房间顺了个小盆,接一盆凉水,又让她摊开右手,在手心上写了一道退神符。
奉玉皇上帝令抬头,搭雷架,左六甲右六丁,下走火尾,定了罡字胆,勅三枝此神。
一符写罢,让杨晓雯紧紧攥住右手,告诉她,“一会儿他从窗台上下来,你就把水泼他身上,然后拿右手这符拍在他脑门上,别怕那些人,有我在,不会让你吃亏。”
杨晓雯一笑,“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我的眼神里,透着信任。
我心里多跳了一拍。
仅仅一下。
我转身走了楼梯间,点了根烟叼在嘴里,顺着外墙爬到那间病房的窗口上方,低声说:“你跑不掉的,死了也别想跑掉。”
说完,慢慢探下头,露出小半张脸。
听到声音的甘明潮正好一脸惊恐地扭头看过来
急剧收缩的瞳仁中倒映出来的,是鸟头人身的法像。
甘明潮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一个倒仰,从窗台上栽下去。
围在前面的众人惊异之余,就要往上涌。
杨晓雯挤出人群,推开挡在前面的医生护士和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社会人,斜着膀子把那女人撞到一边,一抬手把那一盆水兜头浇下去,跟着张开右手,一巴掌拍在甘明潮的脑门上。
甘明潮惨叫一声,两眼翻白,栽倒在地,全身抽搐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