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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阴沟里翻船

  “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儿?家里都有什么人吗?记得点点头就行。”

  我张了张嘴,却发觉脑海中一片空白。

  想不起家在哪儿,想不起家里还有什么人,想不到爸爸妈妈叫什么!

  甚至连我自己叫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惊恐地看着她,只能发出荷荷的声响。

  女孩叹了口气。

  她的年纪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但这气却叹得老气横秋。

  “你的背上有个铜钱印痕,这是被人劫了寿,所以失去了部分记忆。怪不得要把你送到解强这里来造畜。这是为了斩断你原本的命数,将来不受牵扯。把你送来的人,一定会再来这里确认你是不是变成了牲畜!他应该知道是谁劫了你的寿。”

  她有些犹豫,看了看光头男人的尸体,又看了看我,最后又重重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不让你帮忙了。想省点力气,却反倒添了麻烦。”

  我茫然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小子,把你卖给解强的家伙肯定还会过来,能不能找到劫了你寿的家伙,就得着落在这家伙身上了。这回你扮羊吧。”

  她这样说着,把我塞进那只羊的肚子里。

  我原以为会很腥臭可怕,可实际上里面却是很柔软舒服,羊腿里还有可以伸缩的木桩,帮我保持平衡。

  女孩将那柄短刀塞给我,又剥下羊脸,让我的脸露在外面,然后拴上链子,好像牵着只真正的羊般,把我牵出房间。

  房间门外又是一个稍小些的房间。

  一张单人床,一张方桌,低矮的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墙上贴着张女明星的全裸海报。

  床上桌上地上扔满了杂物,凌乱而肮脏。

  女孩把我拴在床边,又返回那个房间。

  没大会儿工夫,光头男人居然摇晃着身子走了出来。

  我真是要被吓死了!

  他已经被吊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

  光头男人走到桌旁的椅子上,一屁股坐在上面,沉重的身体压得椅子嘎吱吱直响。

  我这才看到女孩就站在光头男人身后,手里还捏着一缕细线,细线的另一头则插进了光头男人的背上颈上。

  女孩搓动细线,光头男人就好像活人一样,抬手抓起酒瓶往嘴里猛灌。

  不过他到底已经是死人了,没有办法咽下去,以至于酒都从嘴里冒出来,洒了一身。

  “这样就行了,足够盖住他那身味儿了。”

  女孩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缩在椅子后面。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轻轻敲门。

  “进来吧,门没插!”

  声音响起在房间中,居然与光头男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椅子后面的女孩慢慢躬起身体,做好了攻击准备。

  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头走进来,一只眼睛像花玻璃球一样。

  他一眼就看到了拴在床边的我,就笑了起来,“搞好了?不错,不错。”

  光头男人抓起酒瓶,胡乱灌了一口,含糊不清地挥手说:“把他带走吧,别在这里烦我。”

  “好,好,我先把钱付了,说好的嘛,不能差了你的。”

  老头慢慢靠近桌子,伸手进怀里掏出个布包,慢腾腾地打开,然后对着光头男人一扬。

  一大篷白色的粉末洒出来,笼罩了椅子前后所有的位置。

  女孩身子一软,栽倒在地上,虽然眼睛瞪得溜圆,却无法动弹。

  老头慢慢走到女孩身前,蹲下来看着她,嘲弄地笑道:“就你这点道行,还想跟我斗?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傀儡术玩得这么溜,你是傀儡刘的弟子?”

  女孩瞪着他说:“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太可惜了。就你这小模样,西边大山里那些穷光棍砸锅卖铁也得抢着买。性子野不要紧,挑断手脚筋就好了。”

  老头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在女孩脸上摸着,慢慢向下挪去。

  我看得心里着急,但被关在羊身里,却帮不上忙,只好努力跺脚把地面踩得砰砰响。

  这一下果然吸引了老头的注意力。

  “差点忘了你这小麻烦。小美人,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办完正事再回来炮制你,嘿嘿……”

  老头恋恋不舍地放开女孩,转身走过来,在羊身上摸了摸,很快就找到关窍,打开羊肚皮,把我拽了出去。

  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一看到那张老脸在眼前晃动,就举刀捅了过去。

  这一刀,正捅在老头的脖子上。

  老头惨叫了一声,松开我,捂着脖子,踉跄后退了几步,似乎想往门口跑,可是没跑几步就抽搐摔倒,血流了一地。

  我连滚带爬地跑到女孩身旁,惊恐地推了推她,发出荷荷的声音。

  女孩安慰我说:“别怕,我只是中了他的迷药,一会儿就能缓过来。这次是我小瞧人了,花眼张横行北方,作恶多年,还能逍遥法外,果然有过人之处。”

  我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好坐在女孩旁边,担心地看着她。

  女孩躺着也没事,就跟我说话。

  她告诉我这个叫花眼张的老头是北方最大拐子帮的头头,有一手拍花迷魂的绝活,不知拐了多少人家的孩子,要是被抓到的话,肯定要被枪毙。他也知道自己罪大恶极,所以向来行踪诡秘,行事谨慎。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死在我这样一个八岁小孩的手上,正应了八十老娘绷倒孩儿这句话。

  大概十多分钟后,女孩缓了过来。

  她起身先去查看了一下老头的情况,收回短刀,转过来拉着我说:“花眼张死了,线索就断了,我没办法帮你找劫寿的人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等警察来,他们会帮你找家在哪儿,实在找不到会送你去福利院或者孤儿学校。第二个是跟我走,我教你些本事,等时机到了去把命讨回来。但跟着我走,会很辛苦。”

  我听不懂她说的这些,但就觉得她更能带给我安全感,而且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应该先表示一下感谢,就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头。

  我隐约记得谁说过,磕头是最大的礼,一般只有逢年过节拜祖宗长辈才行。

  女孩瞪圆了眼睛,显得有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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