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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势若雷霆

  行走江湖,遇上同参最重要的就是先报号亮山根,以免大水冲了龙王庙。

  山羊胡子老头的正常应对,理当是回以切口,至不济也应该回个春典。

  可我这一报自家山根,山羊胡子老头脸色就变了,二话不说就从后腰摸出个铃铛来,蹭地跳起来,左手举着铃铛摇晃,右手并指成剑点着我,脚踏倒反七星步,拼命摇头,急声道:“奉请三十三罗清上真显灵威天达地庇静四方守仪御阴将出遣斩杀诸般不伏我诵灵咒速降真形诃诃摩罗急急如律令!”

  咒语诵完,用力往地上一踩,拽着剑指冲我连戳三下。

  本来软趴趴躺在女人怀里的男孩儿突然睁开眼睛,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一下子就从女人怀里挣脱出来,猴子一样高高跳起,叉着手凌空扑向我。

  脸已经变成了青色,两眼血红,完全没了人形。

  这不是一般的邪祟。

  普通的邪祟最多也就是冲撞缠身,影响孩子体质精神。

  像这样能够附身控制动作,以至于影响形貌的,必然接受过生人血祭。

  只有接受过生人血祭,才能与熟悉人的气血,缠身之后与人血脉契合,从而实现短时间内控制目标人物。

  而且每次附身控制生人之后,这邪祟也同样会被人自带的阳气侵蚀,元气大伤,还需要再重新以生人血祭来恢复。

  这是外道三十六术傀儡控识中的化形术。

  正经有术的外道邪法。

  在《御纂道统正宗》中被列为外道三十六术阴毒第五。

  清律:凡化形妖术害人者,腰斩处死,为从者绞。

  雍正年间废除腰斩刑罚,却唯独外道术者除外。

  而且生人血祭这种邪术,跟彭鼓蒋昆生祭鬼一样,都向来不容于正道大脉,一旦发现必定会追杀倒底。

  怪不得一听我报切口,老头就立马动手。

  原来根子在这儿。

  刚才他已经驱使邪祟控制男孩儿,以为我看出了他的根底,所以才能上来就施法把邪祟驱出男孩身体,立刻就驱使邪祟二度附身,准备杀我灭口。

  这次他使术控制,我不可能再像刚才那样轻松把邪祟驱出去了。

  想解决男孩儿的问题,需得起坛斗法,先压制住老头的法术,然后再起小科仪驱邪。

  现在我没时间起坛,就落了下风,想要扭转局面,唯一的选择是杀了被附身的男孩。

  这样才能把邪祟限制在尸体中,不让它再有能力干扰我同老头斗法。

  这种情况下,只要稍有犹豫不忍,就会被缠得腾不出手来,到时候老头就可以从容施展其他法术来阴我,更何况边上还有一堆他手下的道众,靠人堆也能堆死我。

  可我要是当着人家爸妈的面杀了男孩儿,别管什么原因,那就是妥妥的杀人犯,就算能斗赢老头,也只能连夜跑路,从此流浪四方,再没有在光天化日下出头的机会了。

  这老头,心思歹毒阴险,行事狠辣果断,厉害啊!

  我一抬手抓住男孩儿的脖子。

  男孩儿双手抓向我的胳膊,指甲变成得又黑又长,散发着阴冷的臭气。()?()

  不想被抓到,要么松手,要么就是扭断他的脖子。()?()

  可我哪样都没做,反而扭头看向正拼命摇铃的老头,冲他一笑。()?()

  老头一楞,手上的铃铛里面突然冒出浓烟,再怎么摇也摇不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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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几乎就在同时,男孩儿的脑袋顶上也同样有淡淡的青烟冒起,手脚软软垂下。

  老头惨叫一声,口鼻同时喷血,猛得把手中铃铛砸向我,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杨晓雯烧了我留下的纸人。

  那天给孩子做检查的时候,我就已经掌握了缠身邪祟的详细情况,做那个纸人就是破邪的总解法,点蜡占座,等于是建了个临时的法坛。

  杨晓雯烧了纸人,就相当于起坛作法,助我一臂之力。

  老头要是不驱使邪祟,没准还能有一战之力,可使了这招就正落到了我的算计了。

  不过,他也不太可能使别的法门。

  养邪祟的人都会对自家养的邪祟形成依赖,遇到麻烦需要解决,往往都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驱使邪祟下阴手。

  所以,老头落到我的算计里,是注定的。

  我把男孩儿扔回到女人怀里,把手缩进衣袖里,隔着衣袖抓住铃铛。

  衣袖发出滋滋细响,冒出淡淡的焦臭味。

  我把铃铛扔进随身布兜里,起步就去追那老头。

  直到这会儿工夫,站在四周的那些道众才反应过来,可看到老头喷血逃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这就是乌合之众的坏处,拉出来撑场面还行,真要遇上事儿就六神无主,根本不顶用。

  老头一口气跑出房门,这才振臂大吼:“一元弟子们,有人要坏罗清上真转世,让你们都不能得圆满正果,我们绝不能答应!上啊,杀了他的,可得罗清上真正法,获得大圆满,上啊!”

  院子里那些站桩练功撑场面的一元道众立马激动起来,嗷嗷地向我冲过来。

  可那老头却趁机掉头就跑。

  这些道众只是被老头给蛊惑心智,既没有中仙兵术之类的法术,也不是真正的外道术士。

  我立刻后退,挥手连续拍在屋里那些道众额头上。

  他们立马眼睛发直,冲着闯进门来的自家人没头没脑的乱打。

  一时间这些道众在门口混战一团,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一看出不去门,立刻转身从旁边的窗户跳出去。

  可等追出小院的时候,老头已经没了影子。

  我回到屋里,看到赵家人缩在一角,赵庆福不知从哪弄了把老式双筒猎枪端着,也是脸色惨白,就对他说:“报警,送孩子去县医院,回头我去找你们。”

  赵庆福认出我来,感激地道:“周先生,太感谢你了,你这大老远的来帮我们,真是太感谢你了。”

  我说:“是吕祖兴叫我过。你知道那老头的老窝在哪吗?”

  赵庆福说:“在下河子村,那里有他建的一元观。周先生,你要去的话,可千万小心,那附近屯子全都是他的信众。”

  我正要说话,手机却突然响了,接起来就听到一个略有些紧张的声音,“周先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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