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的想法,是要马上就出发前往边关的,不想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话,就是真理。
他以为就是急火攻心,及时吃了药退烧就活蹦乱跳了,可早餐吃完,就又浑身无力起来,硬撑着不让人看出来。
谁知道欧阳若瑾一把脉就把出来了,立刻赶着他去床上休息。
崔亮也道,外边大雪下了一夜,草原的积雪已经要过膝了,别说马车,就是骑马也难以行走。更不用说还要提前安排人去边关布置。
林立这一下是真着急了,真的急火攻心了。
毕竟,不论是方晓还是崔亮背叛他,都有蛛丝马迹,他也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昨晚上的一股火,也是没想到崔亮的嫌疑大过了方晓。
而对秀娘他可是想念了很久了,好容易有了去见秀娘的想法,下了决心,却被大雪阻隔住了。
林立追问崔亮要多久才布置得好,以至于欧阳若瑾都怒了起来,将崔亮赶出去,严令五申,不许林立见人,务必卧床休息。
昨个圣旨下了,巴特尔和桑巴就还没来得及向林立道喜,吃过早饭过来,就听说林立因为昨日大雪着了凉,生病了不能见客。
不过见到了前来颁旨的钦差大人,还是与前一天一样的精神抖擞,甚至还能用北匈奴语言直接与他们交谈。
问起他们日常的生活,麾下的人口牛羊,生活习惯等等,有不少显然这位钦差大人也是了解的。
又得知了这位大人是翰林院的大翰林,立时就敬佩得了不得便是草原上的人也知道翰林院的翰林是多么的有学问。
又聊了几句忠义侯,不,现在是忠义大将军了,待得知忠义大将军是这位大翰林的小师弟的时候,就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仿佛难怪忠义侯能打败他们的新单于托安,和老单于的幼子弗雷,还有北边的斯拉夫人。
崔巧月听说林立病了,也急着前来探望,这,欧阳若瑾就不好阻拦了。
崔巧月进了帐篷,见到大白日的林立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先就心疼了,急忙坐在旁边,询问喝药喝水吃药。
林立见到崔巧月脸上满满的关心着急,心就虚了那么一点点,毕竟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怎么才能尽早见到秀娘。
但随即又坦然了。
他已经与崔巧月说好了,两人是联姻,政治婚宴,日后男婚女嫁各不干涉的。
只是崔巧月对他竟然动心了这点,让林立挠头不已。
好在欧阳若瑾特特嘱咐了,多让林立休息,崔巧月坐不上多久,也就只好离开。
如此,林立才真正地休息起来。
毕竟头一天在寒风中赶了一天的路,又焦心熬夜,半夜里发热了,虽然热度退了,身上其实还没有大好。
无人打扰,躺下不多时就睡着了,这一觉才真正解乏。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只觉得饥肠辘辘。
欧阳若瑾进来给他把脉,点点头道:“再吃上一副药就可以了。”
一边安排人端上延迟了的午餐来。
却是极为清淡的小米粥,一个白面馒头,配着一叠咸菜。
林立叫苦道:“大师兄,怎么就没点肉吃。”
欧阳若瑾点着林立的额头道:“你以为你在草原出生长大的?和草原人一样每顿有肉吃就够了?
好好养养你的五脏六腑,先把那些油腻去去。”
见林立还是苦着脸,才叹口气道:“想想你以前病的时候都吃些什么,怎么将养过来的。身边没个人真不行。”
以前病的时候,王氏天天给他喝的就是小米粥,身体将养起来之后,也不许他大鱼大肉地使劲吃。
也是,来草原之后,牛羊肉甚至马肉都不缺,缺的就是米面这些东西。
林立苦着脸喝了一大口小米粥,又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馒头,给欧阳若瑾气笑了。
“我看,你还是赶紧将秀娘带草原里来,也好有人管管你的一日三餐。”
林立道:“我也想啊,可是秀娘还有孕,坐马车也劳累颠簸,这边连接生婆都没有,再说,这里的条件也不好,万一再打仗,唉!”
林立重重地叹口气:“我开春还要和公主完婚,这不是给秀娘添堵呢。”
欧阳若瑾摇摇头:“留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还有孕在身,不得出门就好了?我看你的马车很不错的,也不如何颠簸。
至于接生婆,请一个来在这边养着又花费你多少银子?我上午在你这里转了一圈,听风府讲了,这片你规划的不错的,开春之后要大变样了。
倒是打仗是个麻烦事。”
欧阳若瑾皱皱眉:“可这么将秀娘一个人留在沈河城内也不太好。”
林立几口就吃完了饭,没吃肉就觉得好像什么也没吃似的,一点点满足感都没有。
欧阳若瑾又道:“你还得养几天,我和崔亮说了,路上不论怎么晚,都要给你吃上面食,喝上粥,不能只吃肉。”
林立一下子就惊喜起来:“大师兄,你让我走了?”
立刻就觉得力气全回到身上了。
欧阳若瑾哼了声:“不让你走,等着看你肝火发起来?崔亮将雪橇都准备好了,帐篷也打包出来了,还派了一个连的人给你打头阵。”
说着微微叹息一声:“人是真能干,可惜……”
林立兴奋的心情也慢慢回落下来,想想道:“崔哥于我,也好像我于圣上,都是有用的人,弃之可惜。
所以我现在必须让自己最大价值化,就是发挥出我最大的能力。”
欧阳若瑾很是诧异地看着林立,半晌点点头:“你能这么想也挺好。”
除了这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这个小师弟了。
说这个小师弟活得豁达通透吧,昨晚上只是对崔亮的怀疑,就让他急火攻心,差点就大病了一场。
若说他气量小吧,他还能想明白他和崔亮的价值都在哪里,甚至敢在崔亮怀疑最大的情况下,将自己的安危全放在崔亮的手上。
再想想林立昨晚上说的那些话,欧阳若瑾隐约感到有点摸不透他这位小师弟的志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