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扭头,就见到江飞面色发白,嘴唇蠕动了下,才低下头道了声:“莫大人。”
“莫大人?”林立跟着疑惑了声。
莫子枫的视线落在林立身上,眼神依旧锐利,语气却温和下来:“这位是……”
林立拱手,却是施个书生礼:“晚生林立,见过莫大人。”
莫子枫回礼道:“在下莫子枫。林先生可是读书人?”
林立道:“去年侥幸中了秀才。”
莫子枫微微点头道:“林秀才,江飞曾是王爷的护卫,久不相见,可否先请借一步说话。”
这,明显不是待客之道。
不过江飞原本就是王爷的护卫,人家想要先了解说几句话也是正常。
但林立还是转询问道:“江哥?”
江飞低头道:“少爷,这位是王爷的臣属。”
莫子枫是王爷的幕僚,确切地说是一位谋士,只要是王爷府的人都知道。
但江飞只说是臣属,也就是说,江飞并没有将王爷府的事情说给林立听,这一点让莫子枫很是满意。
两人出去,就有王爷府中的下人请林立用餐。
林立正也饿了,也不客气,不过再看到餐食的时候,有些做梦的感觉。
在林立以为,虽然是边境所在,但现在也不打仗,是太平盛世,王爷府的伙食应该是很好的。
但是,主食竟然是大米小米的两掺米,这就有点不像待客之道了。
至于菜,却是一顺水的羊肉,和分量不大的咸菜。
林立虽然饿了,却食不下咽。
门口还有小兵听凭吩咐,林立就慢条斯理地夹了筷子羊肉,问道:“小哥,你吃完饭没呢?”
那士兵微微躬身道:“还没呢。”
林立就又问道:“这边常吃的都是羊肉,没有蔬菜?”
小兵笑起来:“咱们这边别的不多,就是羊肉多,先生可是吃不惯?”
林立笑道:“还好,不过我更喜欢吃蔬菜。”
小兵就道:“夏天这边蔬菜多,现在就是大白菜和萝卜,再冷,大白菜都少了。”
林立也知道冬季蔬菜不耐储存,又和小兵聊了会。
他身体好之后,王氏每顿饭都不许他多吃,饭量就不大,又习惯了精细的饭菜。
因为这一餐只吃了一半都不到。
不过林立的饭是用个小碗盛出来的,就是肉菜,也只捡了一边吃,完全没有动另一面。
虽然剩了大半,但端菜的小兵看了,也对林立心生好感。
又送来了浓茶。
林立坐着,就也觉得疲惫起来,琢磨着莫子枫与江飞都说了什么。
就见到莫子枫和江飞快步走进来。
林立才站起来,莫子枫已经上前深深一揖道:“林秀才仗义伸手,解救江飞,请受莫某一礼。”
林立急忙还礼。
莫子枫放下手道:“适才多有怠慢,还望林秀才不要见怪,林秀才请坐。”
林立谢过坐下,见江飞又站在自己身后心中稍安。
莫子枫道:“江秀才远道而来,是为……”
林立听这话,应该是江飞没有提及他来这里的原因,便道:“我来这里,本意是为经商。
不过与江哥平日相谈,江哥对从军过往甚为怀念,且言词对王爷格外崇拜。
我也就生了些心思。”
莫子枫闻言道:“江飞原本就是王爷护卫,对王爷忠心耿耿本来就应该。
王爷镇守边疆数年,岂止是身边护卫,整个边境上下,对王爷俱敬佩有加。”
说着微微一笑:“林秀才之前本意为经商,莫非又生了从军的想法?”
林立呵呵一笑:“不瞒莫大人,从军这个想法,我还真没有。”
莫子枫眉头挑了下,看了江飞一眼。
林立却话题一转道:“江哥,我们带来的豆腐,可呈于莫大人了。”
江飞在身后道:“还未曾。”
“豆腐?”莫子枫疑惑道。
林立笑道:“我闲于家中时候,琢磨的一种吃食,以大豆磨碎熬煮成豆浆,使之凝固,之后压制而成。
口感滑腻,与鸡蛋羹不相上下,用料却只是大豆不说,制作起来也甚为简单。
成品可以炒煮煎炸,可与菘萝卜搭配食用,味道鲜美。”
莫子枫听了并不如何相信,只是微微点头道:“如此,我替边境士兵感谢林秀才的厚爱。”
林立一听,就知道莫子枫对豆腐并不如何上心,便笑着道:“早起来时候带了一板,不若让江哥送到厨房,也请莫大人和王爷尝尝如何?”
说着转头对江飞道:“江哥,我从未当你为下人使用,你也可与莫大人说说这豆腐的滋味。”
江飞这才说道:“莫大人,少爷所言并无夸张,那豆腐味道甚好。”
莫子枫笑道:“林秀才千里迢迢前来送上的,定然非寻常之物。”
又对江飞道:“王府你也熟悉,直接去找管家安排,王爷也正好还未用餐。”
江飞躬身施礼,忙后退离开。
莫子枫看着江飞的身影离开,转头看向林立道:“林秀才,江飞原本就是王府护卫,因为家中遭难,才沦为官奴。
若是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怎可眼睁睁看着他还是奴身。”
说着站起来,对林立再施一礼:“林秀才可否将江飞卖身契转给王府,需要多少银子,但凡开口。”
林立也站起来,还了一礼道:“莫大人,我敬佩江哥为人,从不曾将江哥当做下人看待。
此事我还要征求江哥意见是其一,其二我也想要知道,莫大人拿了江哥的卖身契之后,要如何打算。
据我所知,江哥身为官奴,是不允许赎身的。”
莫子枫哼了声道:“江飞为民除害,本是有功,何来为过。且王爷身边护卫,即便违纪,也该由王爷处置,岂能让人越俎代庖。”
林立点头:“既然如此,江哥卖身契我自然该双手奉上,只是……
我虽然与江哥相处时间不长,但江哥也替我管理了几日厂子。
若是还居于寻常护卫,未免大材小用了。”
莫子枫看着林立道:“哦?林秀才请坐下慢慢说。”
林立坐下,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本来已经准备的那些说辞,却忽然发现完全用不上。
他将过程想得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