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邮件很明显是没有写完的，她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事发前不久。

　　或许是汪雪正在写着的时候，又有人找上了门，所以被打断了，但又怕就连这点信息也无法告诉她，所以设置了定时发送。

　　再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汪雪决定要亲口告诉她，可还没能说出口，就被人杀了……

　　那凶手会是谁？

　　正想着，门被人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夹带着一股寒风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黎晚眸色一沉，死死盯着他没有说话。

　　“你昨天是不是去过张峰家？”

　　“你来兴师问罪？”

　　顾言深蹙了蹙眉头：“黎晚，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黎晚拿起面前的粥便朝着他砸了过去：“顾言深，汪雪的死和你们顾家有没有关系？”

　　顾言深眸色一沉，厉声道：“黎晚！”

　　“我在问你，和顾家有没有关系！”

　　黎晚猩红着眸子，嘶吼道：“顾言深，告诉我，汪雪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她有想过很多可能。

　　可能是张峰，也可能是三年前的幕后黑手。

　　可是，她又想到了，张峰是叶氏的，拦截她的车想要制造车祸的是顾老夫人，而且，就在汪雪要回答的时候，张峰突然急匆匆地赶回来，一切都太巧合了。

　　更何况，汪雪的邮件中也提到了顾氏，这让她很难不怀疑顾家和叶家是同谋。

　　再加上顾言深也有帮叶芸溪瞒天过海的前科，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件事和他毫无关联。

　　面对她的质问，顾言深双眸泛起一抹寒意，走到她的面前，捏着她的下颚：“你说什么？”

　　黎晚倔强地昂着头，丝毫没有服软：“顾言深，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见两人立马又要吵起来的样子，林苏开口想要阻止：“顾总，晚晚姐还有伤，你别动手……”

　　但不等她说完，黎晚便打断道：“阿苏，你出去，不要参与。”

　　“晚晚姐……”

　　“出去！”

　　见黎晚生气了，林苏只好不情愿地向外走，路过顾言深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守在了门口。

　　“黎晚，你别发疯，我有什么……”

　　“我去找汪雪的时候，是刘管家拦住了我的车，你奶奶当时就想要撞死我的。”

　　顾言深眸色微变：“这是两回事，奶奶找你是另外的事。”

　　“另外？你奶奶说了，你选了叶芸溪，自然你们顾家和叶家就是一起的，如果叶家出事，你们顾家又能独善其身么？”

　　黎晚冷笑着：“张峰是叶氏的，他那么匆忙地赶回来，定然是有人通风报信，这件事叶氏根本逃不了干系。”

　　“你说怎么会那么巧，正好在我找到汪雪的当晚，汪雪就出了事？有没有那么巧？”

　　“你逻辑很混乱。”

　　顾言深冷声道：“我等你清醒一点再来看你。”

　　“我很清醒！”

　　黎晚一把拽住他的领带，将他向下一扯：“顾言深，我现在很清醒，甚至我恨自己的清醒，恨我人生所有的不幸都是源于你，我真的好恨！”

　　为什么，他是救她的太阳，又是踹她下地狱的阎魔？

　　为什么？

　　她不断地在心里问着自己，为什么要让她遇到顾言深，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可她找不到答案。

　　“顾言深，三年前我爸妈的死是不是也和你们顾家有关？”

　　“我说过，如果我三年前就知道，我一定……”

　　黎晚打断他的话：“顾言深，我不信你。”

　　一句话让顾言深如鲠在喉，看着她的眼神晦暗不明：“你不信我？”

　　“是，我不信你。”

　　“黎晚，你在耍我？”

　　耍他？

　　她沉默了一阵，想了想，猛然发现似乎顾言深也这样对过她。

　　一面质问，却又一面不信。

　　但她依旧无法相信他。

　　“或许是吧。”

　　说着，黎晚嗤笑一声：“这不是学你的么？”

　　顾言深死死盯着她：“黎晚！”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许久，顾言深才终于将她松开：“黎晚，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别发神经。”

　　听到这话，她歪了歪头：“顾言深，我想得很清楚，我一切的不幸都是从遇见你开始的，我真的真的很后悔遇到你，如果可以，我宁愿十五年前的那个冬天就死在那间黑暗的小房间里。”

　　顾言深一怔，语气软了几分：“少听外面那些人说话。”

　　她不知道他所说的外面那些人是指的哪些人，只觉得有些好笑。

　　她对他的怀疑都有证据，而他呢？

　　他对她的所有指控大多甚至只是因为叶芸溪的一句话，和他比起来，她似乎还是太清醒了。

　　不过，她也不想再和他吵下去，毕竟，他不会承认，不是么？

　　但在她看来，这件事就算不是顾言深做的，也和顾老夫人脱不了干系。

　　……

　　两天后，汪雪的下葬日。

　　黎晚不知道为什么，凶手还没有找到，却先将受害者的尸首火化，或许是有人的特意安排吧。

　　可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有去汪雪墓碑前送一束花。

　　于是，她便让林苏带着自己去了一趟墓地。

　　看着熟悉的墓地，崭新的墓碑，她忽然觉得一切可笑至极。

　　她亲眼看着下葬的所有人，每一个都是善良的人，可偏偏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叶芸溪杀了那么多人，可她呢？

　　在顾家和叶家的庇护下，过得依旧是上流生活，依旧清清白白，而那些被她害死的人，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似乎，只有她还记得他们。

　　黎晚将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伸手摸了摸汪雪的照片。

　　“抱歉。”

　　这是她唯一能对她说的话了。

　　忽然，树林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黎晚警觉地回头看过去，便见树后走出来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冲锋衣，头发凌乱，脸上满是胡渣，看上去憔悴不堪，看不清面貌。

　　“黎晚。”

　　那人叫着她的名字，向她靠近，她本能地想要逃，却被他率先捂住了嘴巴。

　　“别叫！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