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选择，立刻从占城撤兵，并且赔偿占城的一切损失。”
韩颓之呷了口茶，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笑眯眯地说道。
“这……”
阮炽脸色一变，连忙说道，“韩尚书，这……这万万不可啊！”
“哦？为何不可？”韩颓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韩尚书有所不知，我安南此次出兵，实属无奈之举，如今并非我等不想撤，实在是不能撤！”
阮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苦着脸说道。
韩颓之摆摆手：“老夫对你们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今日对你说这些话，就是给你寻找出路，你若想解决，就跟老夫说实话，否则，走好不送！”
“别，别……”
阮炽咬了咬牙，说道：“不瞒尚书大人，近年来，我安南国内天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国内矛盾日益尖锐。为了转移国内矛盾，这才出兵占城，缓解国内的压力。”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若是此时退兵，我安南国内的局势将会更加动荡不安。”
“还请韩尚书可怜可怜我安南百姓，指条明路！”
阮炽说到此处，几乎要哭了出来。
韩颓之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所说的这些，都是你们安南的内政，我大明无权干涉。”
“但是，你们安南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就随意侵犯他国领土吧？”
阮炽闻言，顿时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理亏。
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韩颓之。
希望他能念在两国多年的情谊上，网开一面。
“也罢也罢，老夫心肠软，看不得别人受苦，既然你们有苦衷，那就……”
韩颓之说到此处，突然停顿下来。
阮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问道：“还请韩尚书明示！”
“你们安南兵强马壮，却拿不下安南，可知为何？”
“这，这……”
“人家占城拿出真金白银，从我大明购置一批火器，虽说我大明不愿意干涉你等纠纷，但是做生意嘛，卖给谁不是卖，你懂吧？”
后面的话韩颓之没有说，自然是懂的都懂。
阮炽闻言后，顿时双眼一亮，瞬间就明白了韩颓之话里的意思。
“请问韩尚书，这个大价钱……”
韩颓之淡淡一笑，说道：“一尊大炮，白银三万两，一枚开花弹，一百两。”
阮炽倒吸一口凉气，哭丧着脸：“韩尚书，不是外臣不想买，只是这火炮的价格，实在是……”
“怎么？嫌贵？”
韩颓之嗤笑一声。
“人家占城为了购买火炮，可是花了不少真金白银。”
“你们要是嫌贵，那只能等着输吧。”
“当然了，你们要买的话，拿出真金白银就行。”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是说好了，你们安南的劣质钱可不行。”
“这……”
阮炽顿时哑口无言，安南虽然国土面积不小。
但大多是山地丘陵，物产贫瘠，哪有什么真金白银？
本想着可以用安南自己铸造的劣质钱购买，没想到这条路还被大明堵死了。
“不过嘛……”
韩颓之又慢悠悠地说道。
“咱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若是贵国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两，也可以用其他的东西来抵债。”
“不知……不知贵国需要些什么东西？”
阮炽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简单。”
韩颓之抬眼盯着他，笑着道：“占城为了购置火器，已经将金兰港抵给大明。”
阮炽只觉得两腿发软，险些瘫倒在地。
用土地抵债，这韩颓之胃口也太大了吧！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颤抖着声音问道：“不知……不知韩尚书想要哪块土地？”
韩颓之皱眉道：“什么叫老夫想要？难道是老夫觊觎你们的土地？”
阮炽闻言，赶忙改口：“卑下不知道用哪块土地交换方为合适，还请韩尚书指点一二。”
韩颓之这才拿出舆图，指着安南最北边的一块区域，语气淡漠地说道：“就这儿吧，北郡。”
阮炽闻言，心头猛地一颤。
北郡虽然地处偏远，但却是安南抵御大明的北大门，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他咬了咬牙，还想再争取一下。
却见韩颓之脸色一沉：“老夫该说的都说了，买卖全凭自愿，来人啊，送客！”
阮炽无奈，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礼部衙门。
回到安南后，阮炽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国王胡季犛。
“大王，大明……大明提出若我们拿不出真金白银购买火炮，就让我们用北郡……用北郡来抵货款……”
阮炽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什么？！”
胡季犛猛地站起身，龙颜大怒，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案。
珍馐美味洒了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更显得帝王的怒火中烧。
“要割地？！”
他指着阮炽的鼻子，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阮炽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跪倒在地，将头埋得更低了，不敢言语。
群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触怒了龙颜。
“这个韩颓之，欺人太甚！”
胡季犛怒气冲冲地在殿内来回踱步。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群臣的心尖上，让他们更加喘不过气来。
“竟要向大明割地求武器，真是奇耻大辱！”
胡季犛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
骂归骂，胡季犛心里也清楚，现在的安南早已不复当年之勇。
若是拒绝了大明的要求，恐怕会招来灭顶之灾。
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
随后看向群臣，沉声问道：“诸位爱卿，此事该如何是好？”
群臣面面相觑，皆是低头不语。
“说啊！都哑巴了吗？！”
胡季犛见无人应答，怒火再次涌上心头，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
“大王息怒。”
左相国胡元澄站了出来，拱手说道，“依臣之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胡季犛冷笑一声。
“怎么个从长计议法？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大明吞并我安南国土不成？”
“大王，如今国库空虚，军备不足，根本无力与大明抗衡啊！”
胡元澄苦苦劝谏道，“若是答应了大明的条件，至少可以换来战事的顺利推进。”
“等我们灭了占城国之后，好休养生息，积蓄力量。”
“是啊，大王。”
户部尚书也站出来说道，“如今国内粮草告急，若是再打下去，恐怕不用大明动手，我们自己就先撑不住了。”
户部尚书又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里，胡季犛不禁沉默了。
他知道，群臣说的都是事实。
“难道……真的要将北郡拱手让人吗？”
胡季犛紧握着拳头，心中满是不甘。
“大王。”
胡元澄沉声说道，“北郡虽然重要，但毕竟地处偏远，而且大多是山川，较为贫瘠。”
“若是能用一块不毛之地，换来国家的安宁，也算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了。”
胡季犛当然知道北郡的重要性，那可是安南的北大门。
一旦失守，大明军队便可长驱直入，直逼安南都城。
但是，现在形势所迫，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思虑再三，胡季犛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