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咯儿咯儿一乐:随我下水,取回我的分水峨眉刺。
咱们前文书说过,当初白眉徐良和玉面小达摩白云瑞辞官归乡,开封府失去了两根大梁,蒋平那是失魂落魄,因此把自个儿的分水峨眉刺投入了东京城西北角的杨家湖,而后把头发绾了个道家发髻,跟随徐良的授业老师云中鹤魏真到玉泉山三清观出家修道去了。
这杨家湖本是大宋初年的大将军杨业的故宅,杨业就是咱们都很熟悉的杨老令公,杨家将的故事就是杨家而来。后人为了纪念杨家,便将这杨家门口的湖水称之为杨家湖。
现在,蒋平要再度出世,因此这就要拉着井底蛙邵环杰去捞取他的分水峨眉刺。
简短节说,二人正要出门这么个功夫,就见府衙大门口人头攒动,传来呼喝之声。众人赶忙来在门口,抬眼观瞧,一台大轿堪堪落地,轿旁随行之人正是御猫展昭展雄飞,红笔师爷公孙策,圣手秀士冯渊,以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等人。
王朝喊了一嗓子,停轿。展雄飞上前撩开轿帘儿,说了一声儿:大人,衙门到了。
言还未尽,有一人低头迈步,走出大轿,见此人,身高八尺,肩宽背厚,头上戴着四棱方巾,两根飘带飘在脑后,身穿对花袍,腰系蓝丝绦,白布袜子,厚底福字履,往脸上看,面如滨州铁,黑中透亮,亮中透明,两道九转狮子眉飞通两鬓,头发发白。来者为谁?正是当朝一品左班丞相,龙图阁大学士,开封府尹包拯,包希仁。
蒋平房书安众人一见,呼啦超跪倒一片:蒋平房书安参见相爷。小人冒昧到访,还望相爷恕罪。
包大人一看,愣了一下儿,似乎有些吃惊,随即便满脸春风道:啊呀,是蒋平书安,快快请起,你们这是从哪里来?
回相爷的话,小的从玉泉山三清观来。
噫嗯,相爷,小人从山西徐家庄而来,我和我四爷爷有紧急要事要向相爷禀报。
哦?蒋平书安,一路奔波辛苦,咱们到内屋坐下详谈。
说着众人彼此打过招呼,跟在包大人身后进入府衙。冯渊压低了声音,悄么声问房书安:哦呀,吾说你个大头鬼,怎么又回来了?徐良那个混账王八羔子,怎么没来?
房书安一乐:臭豆腐,你小子也长能耐了,听刘士杰他们说,你现在可不得了啊,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房老爷一回来,还能轮得着你吗?
大脑壳儿,你真的要留下来了,不走了吗?
噫嗯,想走也走不了啦。
说着这就进入到内堂,包大人转过身吩咐道,公孙先生,蒋平书安你们留下,余者众人下去休息了(liao)吧。
是,我等告退。众人答应一声,退出门去。
包大人吩咐蒋平房书安一旁落座,又招呼一声公孙策:公孙先生?
学生在。
蒋平书安远道而来,乃是客人,而且车马劳顿,你命人快些把那上好的茶叶泡些送来,另外再备一些点心。
学生遵命。公孙先生说着出去招呼下人准备不提。
蒋平和房书安大为感动,都是心中暗想:啊呀,还是那个包相爷,平易近人,关心下属,丝毫没有一点儿当朝一品大员的官儿架子。
蒋平不禁有些后悔自个儿当初为什么要一意孤行,辞官而去。房书安也有同感。
二人想着一拱手说道:不敢劳相爷费心,小人惭愧之至。
诶,包大人长叹一声,都是自家人,何必生分?你们离去这许久,本阁心中也时常思念,今日得见,心中自是非常的欣慰。
蒋平拱手道,多谢相爷,小人也常常想念相爷的洪恩高义,相爷刚查案回来,本该休息。但是,事情紧急,因此斗胆冒昧向您禀报。
好,好,你们且一一讲来。
蒋平和房书安便把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包大人是听得眉头紧蹙。
末了房书安总结了一句:相爷,依小人看来,这东京城内的大案也和云南八卦山的贼匪脱不了干系。
包大人眼珠转动,思忖良久道:原来如此。
蒋平连忙问道,莫非相爷有了什么发现?
嗯,最近东京城内接连发生无头命案,以常理推测,无非从情杀仇杀劫财入手调查,但是连日来,本阁派人多方查探,王员外和张大人两家既无仇怨,又没有失窃,从案情本身来看,情杀更是不可能。
相爷,有没有可能是两家知道了什么见不了光的秘密,而被杀人灭口呢?蒋平追问一句。
嗯,这一点本阁也有想到,但是多方调查之后,发现张王两家素无来往,很难和一件共同的内幕消息扯上关系,而且两家皆是满门遇害,丫鬟婆子也不放过,可见多半也并非因为消息泄露而杀人灭口。方才经你们这么一说,本阁推断,这两起灭门大案可能是贼寇随机而为,他们并没有特定的目标。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天的调查一无所获。
噫嗯,房书安拉着鼻音儿问道:我说相爷,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无冤无仇,便下起毒手,真是良心丧尽,可杀而不可留啊。
相爷,他们可能是为了在东京城内制造恐怖的气氛,向开封府示威。蒋平跟道。
包大人点点头:不错,本阁也是如此猜想。说着包大人就近桌案前边,从笔架之中提起笔来,饱蘸浓墨,刷刷点点写就一封书信,写罢之后盖上开封府大印,抬头向门外叫了一声儿:来人呐。
就听嗞呀儿一声,王朝马汉推开门昂昂而入,一拱手:相爷。
嗯,你二人持我书信,前往枢密院找那按院大人颜查散,让他协调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三衙,抽调人手,加强东京城的巡逻,我想那贼寇的目标多是朝廷的要员或是那富家大户。所以尤其是浚仪桥街报慈寺街御街等朝廷要员居住之地,更要昼夜加强巡逻。另外,在衙门口,各大庙门口城门口儿贴出紧急布告文书,让军民人等一体防范。不得有误。
是,相爷。王朝俯首上前接过包大人手书,一躬身儿和马汉二人转头去了。
咱们刚才说这颜查散呐,是包大人的爱徒,当初遭人诬陷而身陷牢狱,眼看就要落个斩首的极刑,幸亏玉面小达摩白云瑞他爹,锦毛鼠白玉堂仗义相救,这才转危为安,而且殿试之中高榜得中,被包大人收为徒弟,现在那是枢密院掌院,从一品。掌管东京数十万禁军的调动。因而包大人方才送信给颜查散。
闲话不表,书归正文。
王朝马汉走后,包大人略一思忖,又叫进俩人儿,这次来的是替班儿的张龙赵虎。包大人吩咐道:张龙赵虎,你二人分派十八队人马,紧急前往外城的十八个城门,加强进出城门的检查事宜,对于没有牙牌告身关凭路引之人,要多加盘查。同时,另派人手调查东京城内各大酒楼客栈,新开的买卖铺户,但有可疑之人,立即拿下。
是,相爷。张龙赵虎一躬身儿也转身去了。
这二人刚出去,公孙策就带着仆役端着沏好的香茶,果子点心等推门儿进来了。
蒋平和房书安都有些拘谨,心说在相爷面前吃吃喝喝,怕是有些不雅。
包大人呵呵一笑:蒋平,书安,公孙先生,来,我们边吃边聊,听听蒋平他们讲说一下别来的经过。
房书安连日赶路,到了开封府滴水未沾,还真是有些渴了,既然包大人这么说,房书安也不再拘谨,端起茶壶,是嘴对嘴,长流水,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四个人边喝边聊,蒋平和房书安讲说辞官以来各自的所遭所遇,说到高兴之处,不时逗得大家伙儿哈哈大笑。
当蒋平和房书安说到想要重回开封的时候,包大人格外的高兴:蒋平书安呐,实不相瞒,前些时日,皇上还特别提到你们,说是国难思良将,如今西疆战事频仍,大宋朝的军队两次败给西夏的赵元昊,是损兵折将,惨不可言呐。另外南方的永州兴起一个弥勒教,杀人越货,州城府县多次围剿,仍然是毫无结果。哎,本阁多次想上奏皇上召你们还京,却是始终没这样做。
蒋平和房书安一听,更是大为感动,蒋平拨楞着小脑瓜,眨巴眨巴泛红的小眼睛:相爷,感谢您的关爱。此次回京,愿追随相爷鞍前马后,死不旋踵。
细脖大头鬼房书安更是人来疯儿,晃着大脑袋不住地咋呼:我的相爷哎,我老房对不住您老人家吆,呜呜呜。
那位说至于的嘛?又抹鼻子又掉眼泪儿的。
诶,您别抬这杠,这是在古代,大宋年间,翻江鼠蒋平本是一个打鱼的出身,细脖大头鬼房书安更是一个顶风儿都臭八百里的臭贼,您瞧这绰号,一个水耗子一只大头鬼,但是如今能蒙一朝的皇上和丞相如此看重,这叫什么,这叫知遇之恩呐。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