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0吨按树造纸厂建设在缓慢地进展中,主要是加工在海口,岛内运输出现了问题。
例如,那铁烟囱是用铁皮卷焊的,30米长,没有大板车运不了,即使有,道路也行不通,只能用船运。而船运必须得过了台风季节。
再如,卷浆桶直径是3米,一般卡车宽度是2.25米,既超宽又超高,也得船运。
还如,锅炉是6吨的生产炉,宽也在4米多,炉内管道需水焊,港口村只有电焊,也需整装运输。
七八月份正是台风密集季节,为此,罗响他们只能干土建的活,而土建工程在台风到来前后也不能施工。
这使柳维嘉的化工项目只能向后推延了,而岛内建材也奇缺,砖和水泥都靠船运,她们的建房计划也不得不给建厂让路了。
党的十二大召开之后,农村改革进入了规范化阶段,开始实行土地确权了。
土地确权是把土地经营权落到各家各户,做到责权利一致。县里要给农民发土地承包证,以后公社和大队就按承包合同收取各家各户的管理费了。
管理费被统称为“三耕五费”:“三耕”即机耕费种子费化肥费,属于生产资料费用,是为了保证农户投入,以防粮食减产。“五费”即农业税公社统筹费大队提留费生产队积累义务工保证金。
过去这些费用都是向集体征收的,现在要向农户收了,使农户对土地重视起来了,不想把权把子交给别人,自己却承担责任了。
港口村许多农户开始算起小账了,他们平均一家5亩地,两季稻能收6000斤稻子,留下3000斤口粮,还能卖3000斤,是750元。一亩地租大队的牛是20元,投10斤种子是20元,投30斤化肥是10元,总支出是250元。交四费是1500元的10%,为150元,自己还剩350元。
农户的意见归结到了大队,大队也算了一笔账:1500亩地能产180万斤稻子,总产值是45万,四费是4万5000元,投入是7万5000元,农民总收入应该是33万元,去掉他们的口粮款19万5000元,可纯收入13万5000元,平均每户450元,如果把450亩地以45万元租给柳维嘉,每个农户就能分到1500元,她用妇女干活还会使农户有一部分收入。
于是,村长出面跟柳维嘉摊牌了。柳维嘉一算,一亩地种两茬能产1200斤种子,可收入1万2000元钱,付了租金只剩2000元了,投入需要400元,邮寄需要400元,雇工需要200元,只挣1000元,450亩地仍能挣45万元,7个人每人仍可分到5万元,便答应了村长。
但是,签合同时,罗响不干了,他提出了造纸厂的问题。当时土建投资用的都是农户集资,1000平方米厂房才花了10万元,300米锅炉房和配电室花了7万元,泡浆池花了3万元,设备价格30万,已投入了10万材料款,他的20万是支付安装费的,还差运费3万元。他如果不投资,农户的投资就都打水漂了。他认为农户在讹柳维嘉,他也要讹一下农户。
他这一招还真奏效了,农户们让步了,同意今年一亩地以5000元租给柳维嘉,这就省了22万5000元,使柳维嘉先前挣的50万元能保住了。
云鹰提出:“不能在这里再投资了,因为这里的土地租金说长就涨,如果我们盖了房子,就只能任人宰割了,不如去三亚盖房子,咱们有车,能来回跑,一旦这里干不下去,县城的房子也好卖。”
柳维嘉舍不得这里的土地,因为这里已经成了水浇地。但是,她觉得云鹰说的有道理,只要不在这盖房子,农户就不会随意长租金,因为我们走了,他们连2000元一亩都租不出去,这也是保住5000元租金的一种表态。虽然1万元一亩的租金还有赚头,但是,种子的价格是个变量,手头的两个品种能坚持三年就不错了,因为她听育种站的专家说了,美国的苞米已经达到每公顷2万斤了,并且和东北同处一个纬度。如果三年中培育不出垧产两万斤的新品种,这两个品种5元一斤都卖不出去。
她同意去三亚盖房了,想和育种站近一些,便于和他们培育出新品种。而这一培育不需要大片土地,在房前屋后有一亩地足够了。
于是,她去育种站求助了。育种站站长在他们的实验田中给柳维嘉拨出了一亩地,那一亩地是水稻的隔离带,宽只有10米,长66米,地里种的是火龙果。
10米宽只能盖3间房,常青提出盖楼。他在建筑公司干过,又住过楼,画了一个草图:长10米,宽9米,两米的楼梯间,放在东边当厨房间和厕所,都开东门,进门是通透的客厅,占去4米宽,西边是两个3.6米宽4.2米长的卧室。建4层,一家一层,第五层搭凉棚,供四家共用。
罗响为了儿子出入方便要了一楼,云鹰提出要四楼,于家兵便要了二楼,常青的倪虹原来就住三楼,同意了这一设计,便启用那20万元,由罗响张罗进料开工了。
柳维嘉和冯淑兰则开始规划起剩下的500多平方土地了,提出了楼后留7米当菜地,楼前留7米当庭院,开南门,留7米放车,中间留一条2米宽的砖道,剩下的366平方米,减去那条小路,还剩300平方米,够半亩地了。
进入10月,台风停了,造纸厂设备运了进来,开始安装了,二季稻和二茬苞米也该收割了。
农户们看到罗响和常青睡到了工地,纷纷送来各民族最好的饭菜招待他俩及马品一的团队,而那些设备也都是村上的船运来的,又由船工们利用船坞的滑道,肩担手推绳拽杠撬运到工地的,节省了3万多运费。与此同时,妇女们砍桉树叶,一背背地背到粉碎机前。人们在粉碎机的轰鸣声中,愉快地出工出力,不计报酬地干着。
柳维嘉和倪虹则出岛去寻购化工原料了,当时广东有一家茂名化工厂,离湛江很近,她们在那里釆购到了硫酸和盐酸,又在湛江买到了明胶,运到徐闻,又由渔民们转运到了涯州港。有了这个渠道,她不用建化工厂了,又节省了投资,使造纸厂有了周转资金。
煤是从海口琼山区长昌煤矿采购的,云鹰的拖拉机一天只能拉一趟,一趟拉6吨,他趁收割前不停地跑着,要在造纸厂开工前拉进200吨,农田的活就都交给于家兵了。
这么一来,坏事变成了好事,柳维嘉的资本得到了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