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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相遇和离别都来得如此突然

  2004年7月12日,星期一,晴。

  早上九点,江南高铁站。

  一位老父亲带着一位小帅哥从名为女人的生物的包围圈中杀出来。

  “别着急走呀,我还没介绍我女儿给小帅哥认识呢。”

  “我女儿还有九个月就出生了,先留个徽信号啊。”

  “其实我可以的。”

  鹿有林连连求饶:“各位美女高抬贵手,他还只是个孩子,有什么事冲我来。”

  鹿无为在一边翻了个白眼,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呀,连翻白眼都这么好看。”

  “女儿对不住,妈妈要先上了。”

  鹿无悔拉了拉老父亲的手臂:“赶紧走吧,都开始检票了。”

  “还有点时间,我觉得还能争取一下。”

  “别争取了,你这张脸没有这个能力。”

  “胡说!你这么帅还不是有我一半的功劳?”

  “十分之一,不能再多了。”

  “逆子!”

  “老登!”

  一大一小的身影边互怼边来到检票口,至于身后那些伤心欲绝的肤浅女人,只不过是他们父慈子孝的日常中出场最多的嘉宾。

  d3917号列车,这辆列车开往的是和江南市相邻的东宁市,暑假已至,正是新的一轮旅游旺季。

  第三车厢。

  “儿子,这是老爹对你沉重的爱。”鹿有林从背包里掏出了几本暑假练习册。

  暑假期间最大的敌人竟最信任的人派出来的,这一记背刺让他对大人的阴险有了深刻的认知。

  “真是太沉重了,我都有点承受不住。”鹿无为皮笑肉不笑:“真是谢谢您了。”

  “客气客气。”

  只恨自己年纪太小,被拿捏的地方太多了。

  鹿无为翻开练习册的后面。

  果然,有几页纸不翼而飞,留下的残躯是唯一证明它们曾存在过的证据。

  这一场是他败了。

  但是他暗暗发誓,在成为阴险大人之前,他不会再败了。

  到站,出站。

  逛夜市,听呼噜。

  一夜。

  当电视上,小说里出现的剧情照进现实,叫初遇。

  当现实闯进生活,叫狗血。

  将不好的东西塞进箱子,鹿无为整装待发,连连催促还在镜子前梳妆打扮的老父亲。

  “我们这是要去登山,你喷这么多香水有个屁用,一会儿和汗臭混合你也不怕熏到别人。”

  “区区小山,何足畏惧,我一口气上去都不带喘的。”鹿有林道:“走两步就出汗,那得是多虚的人才会这样?”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度天山。

  “等会等会,咱先找个地拍照留念。”鹿有林不断用手扇风,骚粉色的衣服上点点水渍争先冒出。

  鹿无为嗤笑一声:“这连山脚都没离开,上哪找地方给你休息。”

  “不是休息,是拍照!”鹿有林梗着脖子狡辩,想要维持那所剩不多的脸面。

  “拍照拍照,上面不远有休息区,不用喘气就上去了。”

  “过来扶我一把。”

  “拒绝,我对成分复杂的气体过敏。”

  最终鹿无为还是捂着鼻子做了一回登山杖,上到休息区时他感觉自己都腌入味了。

  鹿有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帮我去买瓶水。”

  鹿无为发出一声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叹息,转身朝不远处的小商店走去。

  “老板,来瓶农夫三拳。”

  “老板,麻烦买瓶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侧头。

  四目相对。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少女一身白裙,脚下是一双小白鞋,秀发披肩,她的眼睛似乎将一整条星河收入其中。

  一阵风吹过,淡淡的少女气息略过鹿无为的鼻尖。

  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不好意思啊小朋友,今天送货的人还没来,东西还没得到补充,现在就剩下最后一瓶了。”

  老板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你们谁要?”

  “我不要了。”

  “我换一家。”

  小店前的两人一左一右渐行渐远,只留下冰柜里孤独守望的矿泉水和一脸懵逼的老板。

  望着那脸不红,气不喘,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浑身充斥着成熟男人魅力的老爹,鹿无为一度认为他被人夺舍了。

  “回来了?”声音带着宠溺,宠溺中又带着警告,警告中还有一丝讨好。

  “这位阿姨是?”鹿无悔看向让他改头换面的知性女子。

  女子面容秀丽,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的样貌竟让鹿无为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妈,给您。”

  鼻尖传来甘甜的清香,一道身影略过鹿无为。

  洁白如雪的长裙和白色小板鞋让时间仿佛回到了几分钟前,在那名为无限畅饮的小店门前。

  女孩转身,画面定格。

  鹿有林优雅的喝了几口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嗯,我的好朋友江弦音,江阿姨,这位是她的女儿,鹿无悔。”

  “这个是我的儿子,鹿无为。”

  一听女孩的名字,鹿无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回头,深受网络毒害,各种猜想争先恐后的挤进他的脑子了,各种剧情相加都能写出一部长篇小说了。

  “你可以想,但不要想太多,你们的名字只是巧合。”鹿有林早就猜到有这种情况。

  鹿无为呼出一口气,悬起来的心微微定下。

  “江阿姨好。”

  “你好。”江南人家的轻柔嗓音。

  怎么个事?鹿无为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些紧张,察觉老爹和她对视时的柔情,真相浮出水面。

  这个老登的第二春来了。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说走就走的旅行,而是一场精心谋划的见面。

  对于老爹的第二春,说实话鹿无为并没有什么抵触心理,在他有记事起,都是被老爹一人把他拉扯大,老妈的样子只有在照片上才能看见。

  或许是命运的使然,亦或者是上天的注定,他们两人终会相遇。

  2005年9月1日,星期四,多云。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两个家庭相结合变成了一家人,还有一件让鹿无为烦恼的事情。

  那就是。

  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我妹妹的妹妹不是我的亲妹妹。

  这样狗血的事情如果不是小说你敢相信?

  三年后。

  鹿无为十四岁,进过三年的成长,他的杀伤力愈发强大,每天早上都不需要带早餐,书桌上的加起来能摆一个小摊。

  鹿无悔只比他小三个月,退却些许稚嫩,长相越发动人,书桌里的粉色信封加起来能卖个百八十块钱。

  两人都是江南一中的传奇。

  他们是兄妹。

  这是所有人的认知。

  离别。

  2010年5月15日,星期天,暴雨倾盆。

  今天的鹿无为第一次接触离别,它来得那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也是今天他才知道真正的离别没有千言万语,也不是寂静无声,只是在一个普通的清晨,有的人永远停留在了回忆里。

  从今天开始,家里就只剩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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