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晚上下了班，李小心跟阿爸讲了他到去找冯雨莹，让阿爸先回家。

　　他们家离医院近，步行走得快的话就十五分钟的路程。没有什么急事的话，他们父子俩都喜欢步行上下班。

　　李小心要去找冯雨莹，就招了辆人力车。

　　到了冯雨莹教学的那所中学时，正好看到冯雨莹跟一个女先生一起走出校门来。

　　“雨莹！”李小心站在人力车旁朝冯雨莹招招手。

　　冯雨莹跟那个女先生说了句什么，小跑着朝李小心跑过来。李小心将他在路上顺便买过来的一包糖炒栗子递给冯雨莹，“尝尝，你最喜欢吃的糖炒栗子。”

　　“咦，现在刚入秋，就有栗子了吗？”冯雨莹惊喜地接过栗子。

　　“哪是才入秋呀！”李小心嘴角挂着一抹轻笑，眼神落在冯雨莹身上。他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爱慕欣赏之意。“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啦。”

　　冯雨莹今日穿着一袭白底浅粉花长袖蕾丝连衣裙，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裙子的领子和胸前以及袖口处皆镶嵌着精致的木耳花边，为她增添了几分甜美与俏皮。她那头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背后，却被两根粉色发带巧妙地束起，两侧各有一小束发丝随风飘动。如此一来，即使她在讲课时，头发也不会垂落至眼前，影响视线。

　　冯雨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优雅知性的气质，同时又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她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亲切；她的眼眸犹如清澈湖水，明亮而动人。在这秋日的黄昏里，她仿佛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李小心说着，剥了一颗栗子递到冯雨莹嘴边，冯雨莹想伸手来接，李小心却不依她，示意她张嘴，将栗子送进她嘴里，不小心碰到了她那柔软温润的唇，李小心的心跳骤然加速，那手像是不经意的又拂过冯雨莹的脸庞，才轻声问:“好吃吗？”

　　尽管冯雨莹觉得李小心这个动作有点痞气，却也不恼。反而觉得李小心没变，还跟小时候一样，经常有点痞也有点无赖，偏偏她就喜欢这个样子的李小心。

　　冯雨莹点点头，将栗子咽下去了，才说:“好吃，你也尝尝。”说着也剥了颗栗子递给李小心，李小心不伸手去接，弯腰低头，张嘴含住了那颗栗子，还顺带含住了冯雨莹的手。

　　“哎！你，你”

　　冯雨莹又羞又恼，气得跺脚。

　　李小心将冯雨莹的纤纤玉手吐出来，马上又抓住了它:“雨莹，中午时我看你都不说话，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哪有。”冯雨莹不承认自己那么小气，想将手抽出来，李小心不依她，反而抓得更紧了。冯雨莹心里甜蜜，只好任由李小心牵着手，慢慢走着。学校旁这条林荫小道平时都不热闹，此刻天快黑了，就显得更加安静，偶尔有一辆人力车匆匆跑过去，一个行人都没有。

　　“那个苟建翎”冯雨莹话未说完，李小心就急忙打断她:“她比雨嫣小几天，我只拿她当妹妹。你也知道的，在国外那几年，师母如个母亲般照顾我，我平时住校，节假日总是上师母那里去，经常跟他们一起吃饭的。”

　　冯雨莹心里释然，然而嘴上却别扭地说:“你拿她当妹妹，只恐怕她不想拿你当哥哥。”

　　“这个我阻止不了别人的想法，但是我明白自己的心。”李小心有点着急，“莹莹，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冯雨莹听到李小心喊这声莹莹，心都要醉了，却调皮地说:“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又英俊又有才华，你太公还是神医。作为神医的传承人，你现在是个很了不起的年轻医生。这样的一个年轻人，是多少年轻小姐的梦中情人啊！”

　　李小心噗嗤一声笑了，看到冯雨莹故意提起他小时候经常说的那句话，就知道冯雨莹心里也一直有他。低头轻问:“这样一个神医的后人，有没有迷倒我们莹莹呢？”

　　他温热的气息吹到冯雨莹的耳边和脖子上，让冯雨莹的耳尖速度泛起一抹粉红来。冯雨莹羞恼地抬起小粉拳要去打李小心。李小心用另一只手握住冯雨莹的小粉拳，两个人这下相向而立了，站得这样近，冯雨莹的两只手又同时被李小心握住，她心中如闯进了一头小鹿般，呯呯乱跳，想要挣脱李小心的束缚，李小心却轻轻一拉，将冯雨莹拉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莹莹，今日我便让你明白我的心思。从小到大，我心里只有你。”

　　冯雨莹任由李小心抱着她，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她喜欢李小心身上散发出来的这股男子汉气息，李小心不抽烟，不喝酒，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他干净阳光的淡淡体香。

　　“莹莹，告诉我，你喜欢我么？”

　　“喜欢，非常喜欢。”冯雨莹心里说着，却羞涩地说不出口。

　　李小心没听到冯雨莹回答他，将她放开一点点，低头看她，才发现她满面羞红，已是羞涩难言。

　　李小心复又紧紧抱住冯雨莹，胸中爱意奔腾，总觉得要再做点什么，才能证明自己对她的喜欢对她的爱。

　　冯雨莹此时也羞涩抬头，眼中柔情似水，似有无尽期待。

　　李小心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先是轻轻亲了一下冯雨莹的额头，看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这才大胆地吻上了她柔软温润的唇……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又生涩又急切，两个人却心有灵犀的慢慢调整过来，慢慢深入，这一吻直吻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轻轻分开时，天已黑透了，昏黄的路灯亮了起来。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李小心再次拥住冯雨莹，轻声问道。

　　冯雨莹轻轻点头，只觉得又羞涩又幸福。

　　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干净的小饭馆，柔情蜜意地吃过晚饭，李小心才叫了一辆人力车，送冯雨莹回家。

　　回到冯雨莹兄妹四个的住处，却见大门紧锁，屋内空无一人。

　　“哎呀！我现在才想起来，今晚我三婶的哥哥家有场舞会，是邀请了我兄妹四人的。”冯雨莹笑着娇嗔李小心，“都怪你，竟然让我忘记了这件事。”

　　“那要不要现在过去？”轻轻拥着冯雨莹的李小心眼眸含笑，心身愉悦。

　　“算了，还是别去了吧。明天我跟三婶说一声就好。”冯雨莹也不想这么快跟李小心分开，巴不得跟他在一起久点，更久点。

　　两个人进得屋来，就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冯雨莹兄妹从家里带来的黄妈看到李小心送冯雨莹回来，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奉上茶水，就退出了客厅。

　　因为有黄妈在，李小心和冯雨莹也不敢坐到一起去，只是面对面坐着。

　　冯雨莹双手捧着茶杯，抬眼看向李小心:“我大姐什么都不懂，却硬要去做护士，到时如果她实在不能胜任工作，你也不要看任何人的面子，该辞就辞了她。”

　　李小心轻轻啜了一口茶，轻笑道:“我晓得的，我们那种小医院，可养不起闲人，到时只怕是她吃不得苦受不得累，自己要走人。”

　　冯雨莹听到李小心这样说，就放心了。

　　李小心问:“你们姐妹俩都不算完成了学业，如果你有意再出国留学，我可以送你去读书。”

　　听到李小心这样说，冯雨莹眼里立即升腾起一层雾气:“不了，不出去了。你也知道的，我们冯家现在已是外强中干，我父亲这次让我们姐妹俩跟哥哥们一起回来，就是不想再送我们读书了。在他看来，女孩子读了这么多书，足够了，还留了洋，也多了个找个好婆家的筹码。”

　　“我说的是我送你去。”李小心强调了这个我字，“只要你想读书，我就成全你。”

　　“不了，谢谢你，小心哥哥。”冯雨莹真诚地说，“我现在需要工作，我也可以边工作边学习的。你也知道我二哥，说是跟我大哥一起去留学，其实他就是跟着出去吃喝玩乐的。就是现在，明知道家里是那种情况了，他们兄妹俩都不着急工作，二哥被大哥派去接送货物，也只是有远处的货物往来时到码头上去收发一下货物，平时就到处闲逛，从来不会到铺子里去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我大姐呢，她也并不想找工作，想去你们医院做护士，大概也是想着能离你近些，方便接近你罢了。”

　　冯雨嫣对李小心的心思，冯家每个人都一清二楚。李小心想不到冯雨莹会这样说出来，尴尬地说:“莹莹，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何必要说出来。”

　　冯雨莹轻笑:“我就怕你会着了她的道。也怪不得别人看不起那些庶出子女。本来我和我哥想着我们虽不同母，却同父，都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可是姨娘硬要给他们灌输那种低人一等的思想，那个姨娘的思想也是很有问题的，一方面又希望她的子女处处与我们平等，另一方面又一再告诫自己的子女，他们生来低人一等，要努力要争气，别什么好处都让大房占了去。偏偏他们自己又不争气，这也实在是怪不得别人。”说完，冯雨莹突然问道:“小心哥哥，以后你也会娶小妾吗？”

　　李小心笑了:“我们家没有那种传统。我阿爹在世时，家里的日子也算是过得比较好的，村上好几个日子过得不如我们家的人，都娶二房，我阿爹却没有娶。我阿爸的日子也算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在仙桥镇时，不知道多少黄花大闺女对我阿爸暗送秋波，甚至公开上门提亲的都有，他也只是守着我阿妈一个人。所以，你不要担心这个问题，我今生，有你一人足够。”

　　冯雨莹听到最后这句，一下红了脸，看看天色不早了，就说:“你该回去了，太晚了走夜路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