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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摄政王15

  张老爹向岑却行了礼,“见过王爷。”

  岑却上前扶起他,“张叔何必行这些虚礼?”

  张叔笑呵呵地,“礼不能废,不知王爷此次叫老朽来有何吩咐?”

  岑却屏退左右,才郑重对他道,“我希望张叔去临川,把我非先帝亲子的事情透露给誉王。”

  张叔听了,沉默很久,他颤着胡子,“先前王爷带新帝前来,我还当王爷放下了。先帝已逝,恩怨已了,王爷这是何必呢?”

  岑却只是摇头,又叮嘱道,“张叔,请一定以自身安全为上,若有变化,尽可能离开临川。”

  张叔拍了拍他的手,“王爷,老朽活了这一辈子,早活够了。不瞒您说,我一直拿您当我的儿子看,若能用此残躯为您最后再做一件事,也是值了。”

  闻言,岑却竟是要向他行一个大礼,张叔慌忙将他拉起,“使不得,使不得啊王爷。”

  岑却留他吃了午饭,算是告别,张叔这才走了。

  走的时候嘴里还说着,“孽缘!孽缘啊!”

  同一时刻,宫中。

  萧洵面无表情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肥胖男人。

  暗卫上前禀道,“陛下,这李麻子鸡贼的很,每隔一段时日就要搬一次家,属下等几次扑了空,此次也是趁他回京城的一处宅子时才捉住了他。”

  萧洵让暗卫退下后,才让李麻子跪着回话,“隆治十七年,先帝曾处置过一波宦官,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条漏网之鱼,你说是不是,李公公?”

  那李麻子肥头大耳,眼细如丝,身上还穿着上等的绸缎,可见这些年过的相当滋润。

  他脑袋垂在地上,像个圆滚滚的西瓜,嘴里叫着,“陛下龙韬武略,草民今日幸得一见,风采更胜先帝啊。”

  李麻子在宫中当过几十年的差,是个人精,心想着新帝只是把他抓来问话,应该不会杀了他,心里居然有些底。

  萧洵冷冷瞥他一眼,“在朕面前还敢耍嘴皮子,看来李公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李麻子自然是吓得肥躯一抖,小心翼翼地觑了觑这位新帝的眼色,“求陛下开恩啊,陛下若有疑问,草民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李麻子就见一个红漆的木盒子扔到了他的面前,“朕且问你,可曾见过此物?”

  李麻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是一盒漆黑的药丸,还泛着淡雅的香气。

  李麻子觉得眼熟,却一时半儿想不起来,跪在地上抓耳挠腮,苦苦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回陛下,草民见过的。”

  萧洵没成想他居然真的知道,语气不怒而威,“说。”

  “陛下,草民若是没记错,此乃二十多年前,北戎战败后向大毅进贡的贡品,叫,叫什么兮香!”

  “朕问你,在宫中,有哪些人能接触到这兮香?说清楚了,朕饶你不死,再赏你一百两黄金。”

  得知没生命危险了,李麻子微微转了转麻了的脚,仔细想了想,“回陛下,草民记得此物一向是由先帝亲自保管的,宫中应该没什么其他人能接触到。”

  时间太过久远,"点头"太过珍贵,再加上先帝亲身保管,很多事李麻子也无从而知。

  萧洵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你可曾见过凌王的生母?”

  “回陛下,草民不曾见过。隆治十年时,尚在襁褓中的凌王被先帝接了进宫来,只说是从前御驾亲征北戎时,与一边塞女子所生,那女子却是不得见的。”

  “先帝可曾有什么宠妃?亦或,这宫中可曾有什么不寻常的人?”

  似是疑惑新帝怎么对多年前的事情这么感兴趣,李麻子转了转他那几乎看不见的眼珠,“回陛下,草民,草民只依稀记得从英殿似是曾经住着一人人,但是并未封妃,先帝也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其余的草民真的一无所获了。”

  萧洵微愣,都对上了!

  打发走李麻子后,萧洵沉思一会,往从英殿去了。

  那李麻子出宫以后,抬头看了眼天空中层层堆叠的云,突然反应过来,“陛下突然问起这二十多年前的事,莫不是在怀疑摄政王的血统吧??”

  他直觉洞察了不得了的事,打算取了存在商行里的银子后,立马就离京避难。

  然而,李麻子刚揣着银票回到住所,就见眼前刀光闪过,继而,一道血线就从他喉咙划过,顿时,血喷如涌。

  “嗬,嗬,你”,李麻子指着眼前的黑衣人,捂住喉咙,抓紧了怀里的银票,一脑袋栽了下去,死不泯目。

  ……

  萧洵来到从英殿,只觉比上次来更加荒废,门上藤蔓攀附,漆落斑驳,殿内杂草疯狂生长,掩住窗台。

  拨开杂草后,萧洵走了进去。

  这一次,他更细致的探查了一下这从英殿,果然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书架上竟然多是一些过时的话本和游记,一看就是寻来给谁解闷的。此外,就是诗集策论之类。

  萧洵还在一本微微泛黄,应是精心保管的诗集中发现了一张字条,墨迹有些晕染,字迹勉强可辨,“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萧洵看过他父皇的墨笔,眼前隽永的字迹显然并非出自他父皇之手。

  此句乃出自晏几道词,《清平乐·留人不住》,诸多诗人如何解读的暂且不提,萧洵只是重复念着,“留人不住,留人不住?”

  蓦然,只觉心惊。

  萧洵又看了看从英殿的布局,此处自然是不如皇帝寝宫奢华,并无多余的装饰,墙角花瓶里有几束干枯的梅枝,曾经应当是颇为清雅的。

  走到梳妆台前,老旧昏黄的铜镜前,只有一把发了霉的木梳,上面竟然还有几缕青丝缠绕。

  拉开抽屉,里面也不见什么女子的胭脂粉钗,倒是有几顶男子的发冠和几只发簪。

  萧洵觉得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控制,想了想,他走到泛着樟木气味的衣柜前,猛的拉开了柜门。

  待到浮尘散去,他定定看去。

  意料之中,全是男子的衣物,以青绿蓝为主,都是丝绸材质,最下层还随意堆着几件华服,上绣精致的图案,彰显着匠人的巧手。

  只是被扔在一角,已经发灰,暗淡无光。

  萧洵又看向旁边的床榻,思索片刻,上前拿开了软枕。

  其后墙壁中挖出一个矩形方洞,居然有一个小小的暗匣,萧洵取出来,见未上锁,打开看了。

  他怔住,匣中竟然有一模一样的“点头”,经久不化,还泛着幽香。此外,还有一些束带一盒所剩无几的脂膏和一副镣铐?

  萧洵这才发现,这从英殿的榻上四角都有凸起的悍在上面的铜环,简直就像是,为了方便锁住什么人似的。

  这个念头像游鱼从萧洵脑海中滑过,萧洵自己也愣了一会。

  他直起身,看了看从英殿,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说着,这里曾经住着一个男人。

  深吸一口气,萧洵忽然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兮香熟悉了,他想起来四岁的时候,他有一天贪玩迷了路,竟然从后门摸进了从英殿。

  正玩耍着,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头,当即吓得大哭。忽然,一个温柔的大哥哥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别哭,被人发现会被罚的。

  但是年幼的他哪里忍得住?当时似乎已经有人听见了就要进来,那个大哥哥无奈,只好把他抱进殿内给他吃了一颗糖丸,他这才停下来,待到再想要,那大哥哥却不给他了。

  萧洵至今还记得那种甜,是童年里难得的滋味。

  现在想来,那味道,却不就是“点头”?

  萧洵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在脑海中搜寻那个人的模样。

  许久,他忽然一顿,不可置信道,“怎会如此?”

  那个人的脸,和萧棠,极为相似!

  萧洵又想起先前调查的蒋肃的户籍资料。

  【蒋肃,字三元,扬州人士。父蒋田丰,妻梁氏。父有一弟,名蒋元秋,妻许氏。隆治十年,御前被点为探花。】

  这一刻,那人的模样和姓名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名字是,蒋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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