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怎么会怕(三更)
叶明泽被她训斥,心中很是不服。
“你们都不信我是吧?”
叶诗娴柳眉皱起:“你想想也知道这事儿绝不可能发生,他都死了多久了?怎么可能现在又回来?”
叶明泽反驳:“那叶初棠他们不也回来了吗!”
还厉害得很呢!
叶诗娴简直不想他说话,“人是人,鬼是鬼,这能混为一谈吗?何况这世界上本来也没有鬼,肯定是你看错听错了。爹现在因为娘的事儿已经够烦了,你就别添乱了。”
她又扫了叶明泽一圈,“昨天晚上你居然直接吓晕了过去,这传出去,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笑话呢!”
叶明泽气得脸色发白,愤然转身被子蒙头。
“反正那间房我不会再去住了!”
谁知道那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叶诗娴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火气。
她这个弟弟从小受宠,所以养成了这么个骄纵的性子。
做事儿根本不会考虑大局,满脑子只有他自己。
“不可能。你刚换了住处,爹绝对不可能再同意你换。”
宅子虽大,也没这么折腾的道理。
“何况你要是真换了,回头人家岂不是认定你是真的见鬼了?到时候连带着整个宅子都要被人非议!爹现在身份摆在这,你这么做,是想干什么?”
一番严厉的敲打总算让叶明泽找回了一点理智,但他心里还是憋屈。
昏过去之前看到的那道身影,以及那洒脱含笑的声音,深深烙在了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要是继续住在那,指不定天天做噩梦!
“那那我搬出去住总行了吧!”
叶诗娴冷笑:“搬去哪儿?春风楼么?”
叶明泽一噎,脸上闪过一抹心虚。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叶初棠来了。
叶明泽瞬间从床上坐起:“她怎么来了!?”
叶诗娴瞪了他一眼,这才说道:“请堂姐进来。”
听到脚步声,余光瞥见那道纤细挺拔的身影,叶明泽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愿再看。
叶初棠绕过屏风,就看到背着身躺在床上的叶明泽。
他的头上缠着白色纱布,床头放着未曾喝完的黑褐色的汤药。
看起来,伤得还挺重?
叶初棠道:“听说明泽受了伤,我来看看。”
叶明泽冷笑连连:“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明泽。”叶诗娴警告了他一声,“堂姐见谅,明泽昨天受了刺激,心情还未平复。”
叶初棠淡淡一笑:“不要紧。其实昨天晚上就听说了这消息,但当时人太多了,进进出出,我们就没有打扰。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叶诗娴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叶明泽阴阳怪气道:“帮忙?谁敢请你们帮忙啊!自从你们回来,家里这怪事儿一件接一件,真是晦气!”
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叶诗娴的脸色当即变了。
这种话心里想想也就算了,怎么能当面说出来!
她心头一紧,连忙上前劝道:“堂姐,明泽他不是那个意思,你”
“怪事?”叶初棠反问,“你是说,昨天晚上撞见我阿兄魂归的事儿?”
虽然叶恒已经严令禁止下人们将这事儿传出去,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别说叶家,就连外面不少人都听说了。
叶明泽听她主动提起,干脆也不装了,直接把话挑明。
“没错!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们”
叶初棠听到这样的指责,却并未生气,反而眉梢微抬:“这是阿兄的家,他回来,不是很正常的吗?”
一言落,满屋死寂。
叶明泽的表情僵在脸上,怎么都没想到叶初棠居然是这样的反应!
一般人听到这种话不都是会反驳的吗?她怎么半点不忌讳!?
叶初棠环视一圈,打量着屋内每一处的布置,眼底浮现怀念。
“这桌椅屏风,都是爹爹根据阿兄的喜好挑的。他性格跳脱,有时候不想念书了,就会一个人躺在这里偷懒,一睡就是一下午。”
叶明泽汗毛竖起!
叶初棠红唇微弯,似是想起了过去有趣的事儿,笑道:“其实不止这一处,这家里哪个地方他都去过,熟悉的很。以前我身体不好,他就带着阿言和阿风到处跑,再买好吃的带回来,偷偷送到我房间,让我不要说出去。”
叶初棠说着,葱白的手指沿着椅子扶手轻轻扫过,低声一叹。
“可惜,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叶明泽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迎上叶初棠看过来的目光。
她乌黑温润的眼澄澈宁静,真心实意道:“所以我还真的挺羡慕你的,明泽,你能跟我说说,是怎么撞见我阿兄的吗?我也很想他。”
叶明泽脸色煞白,寒意直冲脑门。
叶诗娴也僵在当场,太阳穴突突跳。
谁能想到叶初棠居然!她居然是来问这个的!?
叶诗娴喉咙发紧,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堂堂姐,你别开玩笑了,这世上哪儿有鬼神?不过是明泽一时看错,这才造成了误会”
“没有吗?”叶初棠打断她的话,轻轻眨了眨眼,“可我却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世上是非对错,因果循环,都有报应。”
叶诗娴心里“咯噔”一下,闭上了嘴。
叶明泽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少女,分明是极清婉温柔的模样,可这轻言慢语说出的话,却字字犹如重锤,狠狠砸在他头上!
空气似是凝固,安静得落针可闻。
然而叶初棠仿佛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这番话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摇头叹息。
“还是说,这种事情都是可遇不可求?”
叶明泽心里寒意瑟瑟,看着叶初棠,简直匪夷所思。
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人上赶着想见鬼?她真是疯了!
“你你不怕?那那可是”
“怕?”叶初棠微微偏头,唇角舒展开淡淡笑意,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像是笼了一层朦胧的雾,令人琢磨不透。
她轻声开口,一字一句:
“那是自小护我周全的阿兄,想见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