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巨大脸庞绝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大怪物,甚至是超出自己认知的存在。
绝对比圣龙圣鹏点睛匡宙之流的层次更高。
“圣龙,这家伙到底是谁?为何针对我父亲?”钟离轩只能向圣龙发问。
但圣龙沉默,并未答话,似乎是禁忌天机。
而面对巨大脸庞的发问,钟离拓回道:“我并非闭目待死,而是想争取一个与你公平对决的机会,生死有命!”
“公平对决?生死有命?”那巨大脸庞爆笑起来,令天地扭曲色变,依然直视钟离拓道,“一切皆由吾造,汝谈何公平?生死亦握于吾手,汝何来命运?”
听到这里,依然重伤不起的钟离轩恍然大悟:“你是‘创世祖神’!”
创世祖神,最古老的至高神灵,没有之一,世界乃至一切的起源,就是由他而起。
当年钟离轩开启“斗书世界”,会被生灵们尊称为“祖神”,亦与此渊源有关。
一直以来,这样的神灵只出现在古籍中,甚至很多生灵都不曾知晓,更别说见其真容。
惜泠看着虚空那巨大脸庞更是瞪大眼睛,随后对一切渐渐了然:“钟离拓看似作恶多端,实则是在故意积累孽障。他算到‘创世祖神’会降临,希望一切都由自己承受。”
这样的真相,比晴天霹雳还要激烈。
那钟离拓为何要主动地承受这一切?
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创世祖神”原来的目标,很有可能是钟离轩!
这时,钟离轩想到了父亲曾与自己说过的一句话,那便是逆鳞黯尊的传承到父亲这一代为止,不再影响到他自身。
“所以,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在不遗余力吗?”钟离轩的内心已无法只用震撼来形容,复杂之感令自己痛不欲生。
见气象快速变得压抑肃杀,钟离轩扯着嗓子喝道:“创世祖神,一切因果都在我身上,杀我不费吹灰之力,冲着我来!”
其实创世祖神早就注意到了钟离轩,也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但按照他的职责,此次下凡只能清除“逆鳞孽运”,其他一概不得干预。
实力越强,约束越多,纵是祖神亦不能逾越规则。
那么这“逆鳞孽运”到底为何物?竟能惊动创世祖神?
简而言之,魔极生孽,会伤及万千大小界秩序气运,甚至会破坏创世祖神当年一手编制的原始法则。
逆鳞孽运,此次触到了创世祖神的逆鳞。
钟离拓给了钟离轩一个伟岸无比的背影,向儿子笑道:“我说过,从你这一代,是全新的开始,何必再说傻话。”
“为什么要欺骗我!”钟离轩崩溃大哭,“当年你明明没有死,骗了我那么多年。后来得知你在世的消息,却和你正邪陌路,走到今天这一步,结果还是一个大骗局!”
“都是宿命!”钟离拓亦激动大呼,“但我不相信宿命,也唯有用这样的方式来改变。”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希望你好好的!”钟离轩激动更甚,“你这样只会给我带来痛苦,这会是我想要的吗?”
“你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钟离拓不再理会儿子,直面祖神的锋芒,凛然道,“来吧,让我见识下祖神之威到底有多厉害。”
“好!”祖神不再多言,难以形容的铺天巨掌骇然落下。
震荡之大,现场无人能够抵御,钟离轩更是当场晕厥。
钟离拓展现出视死如归的亢奋,自身魔企全面燃烧,“宇心矛”在疯狂贯注下亦处在破裂的边缘,迎着巨掌无畏刺出毕生一击。
在绝对的创世之姿下,钟离拓手中长矛瞬时崩解,而后自身吞没于对方的浩荡巨掌。
深深的不祥在大家心头生起,天圣域一方更是齐声哀呼。
局面反转得太快太突然,谁能消受,又来得及反应?
惜泠看着这一幕,内心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评价钟离拓这一介魔尊。
“可惜了,咱们还没分出胜负呢。”光明一阵嗟叹。
苏漫城更是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北辰看着创世祖神庞大无际的身影,内心波澜难抑。
再看钟离拓这边。
身陷于无法言喻的浩瀚之中,钟离拓反而感到无比轻松,正是背负众多孽运后久违的释怀。
只要这巨掌一握,便能消弭自己,结束这一切。
祖神却在此时停下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钟离拓道:“汝虽为魔尊,背负很多血债和杀孽,但汝是个好父亲,愿为儿子付出一切,是为大爱。”
“堂堂祖神为何变得这么啰嗦?”钟离拓浑然不惧。
祖神笑道:“爱是吾创世法则之基,念于此,可给予汝一次机会。”
在钟离拓面前出现了一柄晶莹匕首。
“这是吾创世之初打造而成的‘信念匕首’。”祖神轻轻触碰匕首的锋刃,又道,“它有自己的判断灵智,便由它来裁决汝吧。”
钟离拓深知这匕首非同小可,绝不能只是当作一件强大武器来看待,点头道:“好,我以此匕首自裁,生死由命。”
“生死由汝。”祖神纠正道,“若汝之大爱能令匕首感触到,它只会斩断汝之孽运,或可留下一命。”
即使能留下一命,钟离拓也会成为废人,但已别无选择。
祖神不再关注钟离拓,他来此的使命已完成,准备回归自己的至高之处。
钟离拓上前拿起匕首,爽快地扎进自己的心窝。
与此同时,正有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来到钟离拓的背后。
钟离拓何等精明,立刻发现了身后来人,竟是自己那本已晕厥的儿子!
“不,你只是一具魂体,你是今兮!”钟离拓感到不妙。
今兮死死盯着钟离拓,嘴角扬起邪恶的弧度,随后一缕漆黑烟流汇入对方体内,正是“魔神符”所化。
若不是以信念匕首刺了自己,导致气力不继反应不及,不然钟离拓绝不会中对方的招。
而今兮此举,恰能扰乱钟离拓之本,令信念匕首产生误解。
果然,信念匕首倏地锋芒暴绽,似在发怒,向钟离拓做出了裁决。
“安心离去吧,这样我才能好好地活下去,哈哈哈”今兮笑得癫狂,面容都有些扭曲,随后又悄悄退回钟离轩体内。
钟离拓瞪大眼睛看着远去的今兮,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就此被信念匕首斩作无形。
就此身死道消!
而在外界看来,大家都没发现今兮的小动作,只道是钟离拓被祖神一掌击杀。
天圣域这方彻底大乱,加持于自身的神力早已不在,唯有纷纷投降。
随后“大虚无力”充斥整个世界,桀修神土终得以一统。
一阵凉风吹过,令钟离轩惊醒,他猛然坐起,环顾四周,迎接自己的只有无法逆转的沧桑和萧条。
“父亲去了……”钟离轩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怔怔看着荒芜的前方,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陆续赶到,纷纷安慰钟离轩。
但钟离轩什么都听不进去,内心悲伤如海啸,令创口又不住流血,元气耗损严重。
惜泠更是注意到钟离轩自身的魔神之意已经全部退散消失了,或许是钟离拓“逆鳞孽运”被瓦解的缘故。
“‘逆鳞孽运’会令寰宇万界崩塌,创世祖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不要再种下心魔。”惜泠以圣力帮助钟离轩疗愈。
“回不来了,一切都回不来了,只怪我醒悟得太晚!”钟离轩一声悲啸,险些打断惜泠的圣力疗愈。
“不要闹!”惜泠深知必须尽快压制钟离轩的伤势,可与此同时,她分明地感受到暗处有一股危险在向自己逼近。
周遭的温度突然骤降下来,甚至连绵大山疾速冰封。
随后看到虚空亮出一条缝隙,一道黑冰滂沱的身影暴闪而出,瞬时逼近惜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躲在暗处夹缝中的风饮言!
此时的风饮言一身气象幡然剧变,“沧海之霖”已由双环蜕变成了一柄通体乌寒的魔态大戟,显然已将之前得到的“魔晶铁”融入其中。
这段时间,风饮言绝没有闲着,先前钟离轩将“大虚无力”贯通进桀修神土时,她便趁机饱饮了一番。此次钟离拓大显魔威,她更是对至强魔蕴大肆掠夺。
几番蝶变之下,风饮言已不可同日而语。
“在乌龟壳里缩了那么久,终于舍得出来了?”惜泠单手便阻住了风饮言的进击,“钟离拓已是惨烈的教训,你竟然还不知悔改!”
看到风饮言如今的样子,钟离轩更是惶然,只能暂压自己的悲痛,劝道:“饮言,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放弃魔道吧!”
“不!”风饮言一头银发倒竖如瀑,一双冰瞳死死盯着惜泠,恶狠狠道:“我已有杀她的实力,而且今天亦是杀她的最佳时机!”
“执迷不悟!”惜泠掌心圣力爆开,欲给风饮言一个教训,岂料对方大戟竟在此时奇诡地突破进来。
风饮言一戟刺中惜泠,顿时技惊四座。
惜泠暗呼一声不好,她疾退,风饮言便疾追。
二女直上苍穹,黑冰与圣漩疯狂厮杀,令天空寸寸凝裂。
“尊敬的洛神大人,去死吧!”风饮言一声断喝,大戟演绎无尽破灭,竟再次冲开眼前的重重圣力,再中惜泠。
血滴自上空泊泊而落,正好滴在钟离轩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