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韵素来洁身自好,更视男人为食色野兽,从不主动靠近。
而曾经那些不知死活的追求者们,自然最终都没讨到好处。
此时今兮狠狠地抱着自己,看着对方潮红的脸色,齐韵震惊于自己的音力真的触发了对方的情欲?
自己不至于就这样被束缚住,但酥麻的无力感却就是让自己无法挣脱。
甚至在对方向自己上下其手时,从最初的抗拒演变成了微妙的妥协。
“不,不可以!”
齐韵见自己衣衫大开,贴上对方火热的身躯,一阵天旋地转,潜意识地波动身旁的箜篌,帮今兮解除了控制。
今兮险些就要吻上齐韵的如莓朱唇,却在此时恰如其缝地收手,脸上的红色亦如潮水退去,笑道:“多谢,我先走一步啦。”
但今兮并没有逃离此处,而是抢先跃入那道被自己火焰烧穿而得的入口。
齐韵匆忙地整理自己的衣衫,看着今兮的背影一阵失神,可随后便意识到自己被耍被羞辱了,脸上泛起更为浓重的深红,紧跟着闪进入口。
“今兮,大淫贼,没想到你如此臭不要脸,老娘一定要废了你!”
眼前出现了一座更为壮大的洞天,其中树立着八尊巨像,各执不同乐器,显然是某时代的乐神。
看见齐韵气冲冲地过来,今兮早已压下欲火,笑道:“韵姐姐,我给你发现了如此绝密之地,你应该好好感谢我吧?”
齐韵看到这八尊神像却露出了畏惧之色,急道:“快,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如果触怒了这些乐神,一切便来不及了。”
今兮不明白齐韵为什么那么惧怕这些乐神,反而让自己更加有留在这里的欲望:“说说看这些神像的来历,不然我不走。”
“那便打你走!”
齐韵并未再动用箜篌,而是纤指在虚空中拨动,看似无声,却透着比惊雷天浪更为凶猛的攻伐。
今兮不由心里一紧,因为他曾经受过风莫言“无声天籁”功法的折磨,齐韵对此道只会掌握得更加精妙。
杀戮于无声起,弦动于无象间。
今兮的灵魂受创未愈,此时又遭遇无从抵御的暗流冲击,心跳快得可怕,直激得“沧澜”陷入混乱。
于是今兮祭出白色清波和蓝色清波,并以“忘我之境”和“太乙神木痕”端正自身,再以红色清波积聚怒流,给对方蓄势一击。
“‘天清三变’的花招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自身虽不及苏峥嵘,但齐韵毕竟也达到了“神极境”中期,不信拿捏不了对方。
随后纤指于虚空拂出一丝惊悚波动,直震得今兮灵魂撕裂,惨惨翻摔在地。
这次齐韵不会再给今兮机会,她要以“缠魂弦”这种天下无解的手段将对方彻底束缚住,再以音力将他灌输成一具只能听自己命令的傀儡,如此才能消心头之恨。
无声弦动逼近对方之际,红色清波如猛虎出闸而来。
“负隅顽抗!”
齐韵一指戳破来势清波,后音律如山洪崩摧而至。
飞碎的红色清波并未散去,而是极有灵性地和正在涣散的白蓝两色清波交融成一蓬金乌旋风,无畏地撞上迎面而来的锋锐音杀。
三清合一,虽阵势浩大,但注定抵不住齐韵的底蕴一击。
可就在今兮防线告溃的一瞬,齐韵之弦发出了响声!
这是无声天籁的境界被破之象。
齐韵拨弦之所以无声胜有声,是因为这旋律摒弃了所有情感,走的是果决杀伐之道。
但今兮的清波中有饱满的情绪,并以白色清波中的生机,成功植入对方的旋律。
如夜半惊雷,终将这可怕的寂静打破。
在场的乐神之像被惊动,齐韵担心的事看来就要发生了,这也是今兮在无十足把握战胜齐韵的情况下想出的对策干脆就把事态闹大。
只见八尊乐神纷纷睁开眼来,眸子中满是威仪之光。
齐韵被迫停下杀手,并急忙向众神像躬身拜道:“‘琴舒郡’齐韵无意造次,请众神尊海涵。”
其中一尊怒目金刚手捧琵琶的神像看着齐韵,发出洪钟般的声音道:“大胆后辈,竟敢扰吾等清梦,这里岂是汝能撒野之地!”
另一尊丰峦柳腰手执横笛的神像始终保持着笑脸盈盈,声音轻柔道:“这‘神乐之屏’与世隔绝已久,尔等竟能寻得此处,倒是说说如何做到的?”
“神乐之屏,好雅的名字。”今兮见齐韵已仓惶不言,挣扎着起身并靠在一处墙边,惨然笑道,“几位都是‘天道乐师’吧?难怪我的‘道本祖火’能够令此处的入口显形,说起来就是天命所至,彼此有缘罢了。”
八尊神像齐齐看向今兮,个个炯目睁得老大,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其中为首的一尊浓眉长须手握长笙的神像以温润之声道:“小友慧眼,吾等正是‘天道乐师’,合称‘八部众’,以乐曲记录天道的演变及密辛。吾乃天章君,这位是惊堂君,这位是翩舞君……”
各乐师向今兮微笑示意,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天章君接着道:“小友身负天命奇缘,或能解答吾等心中的一个疑问。曾经,吾等偶得一谱,是由诸多天道秩序机缘巧合下编织而成。出于好奇,吾等观谱合奏,但旋律跌宕多诡,又暗含深邃千旋。百思不得其解下,吾等不眠不休地合奏,由此陷入魔障,最终不得不将自我封印,这才得以将内心沉寂。”
对方说的,正是他们八位被困在此的缘由。
今兮自然能领会对方意思:“所以,天章君大人是想让我来解读这乐谱?实在太看得起我了,八位是天道乐理的顶尖神灵,你们都参悟不得,我只怕连旋律都经受不住。”
齐韵心里则是即紧张又欣喜,如此乐谱旷世罕见,就算自己参悟不到真谛,亦能从中收获颇丰,只是不知道这“八部众”是否给自己旁听的机会。
天章君笑道:“小友听了一定会有感悟,非汝不可。”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推却了。”今兮看到了齐韵蠢蠢欲动的兴奋,又道,“这位是当今‘琴舒郡’的总长,在此旁听当不打紧吧。”
天章君点头接受。
齐韵则心里暗骂,自己能留在此地,竟还要看这臭小子的面子。
“此乐谱名为《天问》,小友好生聆听。”
天章君说罢,“八部众”合奏既起。
每人手中的乐器皆灵气沛动,并在空间内交织成幻彩万千的壮景。
丝丝旋律百转千回,似穿梭于千古万方,低郁时沉重深凝,高昂时轻曼疾促,听得今兮脸色枣红气血沸腾。
还未有所领悟,今兮已感到自己的灵魂受到极大滋养,所有的创处非但一扫而空,灵魂强度还更上一层,踏入了“天阶战魂”的程度。
随后今兮毫不避讳地戴上伯莱的人皮,魂力暴长之下,无边音潮如醍醐灌顶。
齐韵则任凭这强大音力冲击自己的肉身和灵魂,耳边天鸣欲隆,但给予自己在音律上太多不可思议的启发,最终因承受不住而多次吐血,可依然大笑道:“痛快!来吧,让音力狂潮来得更猛烈些!”
今兮的意识则穿过重重音域,直至进入到混沌深处。
眼前不见一物,却有鸣钟声声入耳,诸般发问在耳边响起。
“天与道,何为承载?”
“天与命,何以中枢?”
“混沌长留,究天何为?”
“天分九重,命归几何?”
“阴阳合宇,何本何化?”
……
这些问题今兮不屑停留,因为他想不明白,也不必花力气探究,并暗自笑道:“这些乐师常年与天道为伴,这些问题应当难不倒他们吧。”
随着不断深入,今兮感觉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哪怕是对方位的判断都在不自主地退化,感觉周遭已陌生到无法形容。
“这是哪里?我又为什么在这里?”
“是天道决定了世界发展的走向,还是这世界中的万灵所为推进了天道的演变?”
“世间之法,唯‘变’不变。然‘变’不会自主促成,必有外力趋之。”
“如果万灵真能够推进天道演变,这么多年,我们为何始终苦受其约,掌控不得?”
……
此刻,从“他问”变成了“自问”,聪明如今兮竟想得头痛欲裂,但他停不住思索,一堆自己想不透的问题,又不自主地逼着自己想,几欲疯狂。
“不行,这样下去我也会魔障的。”
今兮意识到自己所处之地极有可能是寰宇中的盲区,一切无所形,一切问皆无所得。
随着“大无量咒”不住念叨运转,今兮强自沉入“忘我之境”,心境渐渐空明之下,似乎眼前亦变得通透起来,叹道:“我为何要执着这些问题?放下,才能找到最好的答案!”
下一刻,今兮于此虚无处布开“天命神纹”,他又一次看到了熟悉的物质微尘,不禁莞尔:“你们会是这一切的作祟者吗?那你们又是怎样的存在?”
意识到自己又陷入自问的魔障中,今兮立刻摆脱出来,循着神纹律动,向着远方遥遥望去,这下有了惊人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