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屿,三清殿。
墨攻在练功房打坐,幻彩气波在他周身此起彼伏,身前悬立着三本色彩各异的斗书。瞧这态势,他似乎是在尝试同时合炼三本斗书,正在努力地消融三本斗书之间的斥力。
此时,一名身背巨剑的光头大汉走入殿内。门口执事看到他赶忙恭敬行礼,并殷勤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来者正是杜剑一。他看了看执事,满意地笑道:“嗯,墨攻确实调教过你们了,现在礼数还不错,有点人样了。”说罢扬长而去,只留下执事们脸上的点点冷汗。
记得杜剑一第一次来到“三清殿”时,没有事先告知也没有任何进门凭据,结果和执事们发生剧烈冲突,并把执事们狠狠教训了一顿。结果杜剑一还在墨攻面前恶人先告状,让执事们受到不小的责罚,也难怪执事们现在看到他,和看到瘟神一般。
杜剑一穿过整个偌大的正殿,在练功房前站定。感受到房内传来的凛然勃气,他心下暗道:“墨攻又在强行突破《三际神魔典》,这般行事实在风险太大。”
墨攻感觉到了杜剑一的到来,渐渐收敛气息并收回斗书,道:“杜兄进来吧。”
杜剑一在墨攻身前坐定,直奔主题道:“这次的事态确实有些复杂,我发现原来在‘行书大试’期间已经有强敌入侵了。就在你们去外围迎战‘放逐之徒’们的时候,我在‘太阴屿’和‘太阳屿’的交界处发现了一个造型奇异的铁匣。”于是他形容了一下“沧海战匣”的模样,此物正是神秘青衫客留下的。
墨攻沉凝了一会儿道:“这不是门内之物,但我也从未听闻过此物。怎么?这个铁匣有何蹊跷?”
杜剑一补充道:“这个铁匣邪异得很,集仙魔鬼妖之力于一体,但彼此并不互斥,融合得极为精纯。而且这铁匣能够释放一种无形的界力,为‘放逐之徒’的能力增幅。于是我想试图将其毁掉或者暂时封印,但在这时候,铁匣竟然打开了一条缝隙,就感到一条刺眼的光袭入我的双眼。我足足动用到五成以上的功力,才将突袭而来的锐戾之气消弭干净。”他说的这段,应当是发生在弦月和风饮言对战“雪狱冰魄”的时候。
“所以你最终都没能毁掉它,是吗?”墨攻直接猜到了结尾。
杜剑一的大脸微红,气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被这铁匣摆了一道后,我气得对着它一顿猛斩,这破铁就是纹丝不动。最终我只能发动‘小天罡剑阵’,竟逼出了铁匣内的一丝‘器灵’,此物无象无形,可化百般兵刃且尽得精髓。待我将其杀灭后,那铁匣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墨攻深知杜剑一的实力,他经过观察感知而得到的结论一般都不会错,深思了一会儿道:“听你这些描述,我倒是感觉这铁匣的特质有些和‘逆鳞星’相似!”
杜剑一正色道:“我和你的想法一致。甚至我怀疑,正是因为这个铁匣的出现,让这次的‘卜天摘星’出现了偏离,使得‘黯鳞’成为‘主星’。”
墨攻长长叹了口气:“太平多年的圣都真的要变天了。下一战,应该就是‘天枢局’举兵‘阴极绝谷’了。”
开明兽口中的“他们”到底是谁?
今兮很想知道,但眼下并不是询问的时候。面对充满威仪的银色眼眸,他脑部不由嗡嗡炸响,识海也同时掀起惊涛骇浪。沉睡中的虺龙被悚然惊醒,它竟然没有发怒,而是惊恐地观察着四周,显然被开明兽给震慑住了。
面对强大的窒息压迫,今兮再度吐血,脸色早已惨白。但在连退了五步之后,他硬是站定住了身形,并催动“界动天瞳”直视开明兽的银瞳。
此时,仿似有两股无形的意念轻轻撞击了一下。今兮起初还在艰难地抵御,可渐渐地竟与眼前的银瞳之威产生了共鸣。不知共鸣了多少个周天,今兮非但不再感觉疲累,反而精神越来越振奋。于是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界动天瞳”猛地一灿,竟开始试图蚕食对方的一对银瞳。
“哦?”开明兽当然意识到了今兮此举,但它并没有生气,语气中更多的是一种惊喜和赞许。无形中,它又施加了一道威压。
“来得好!”今兮经过多轮的周旋,已基本能够拿捏住银瞳的攻击特性。只见他的“界动天瞳”深处,黑色流线疾速自转并形成一团漩涡,尽数将银瞳之威吸纳进来,同时识海内潮水大涨,昂扬腾旋。虺龙在高处看着奇异的一幕,左顾右盼,一时不知所措。
感觉到身上的压力正在迅速减少,今兮的脸上终于展开了释怀的笑容,并向开明兽感谢道:“感谢大神不吝赐予。”
开明兽笑道:“能吞噬我的‘千界银瞳’是你的造化,相信对你的‘界动天瞳’会有不小的增幅,今后你在实战中可以尝试一下其中的妙用。”
“草民还有个疑问,大神适才所说的‘他们’,是谁?”今兮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他总感觉自己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
开明兽却讳莫如深道:“这是‘天机’,一旦泄露,你我都会遭殃。更何况,现在‘星轨’不稳,‘天命’难断。即便我能告诉你,那也不一定是最后的真相。”
今兮知道注定问不出什么,只能要自己去丈量真相。再次感谢开明兽后,他便举步向前,毫无压力地走上了第五层。
“他……他上楼了!”第四层的那个中年人不由指着今兮远去的方向惊呼。其余几人也纷纷看向今兮这边,或是羡慕,或是不屑,或是嫉妒。
第五层给今兮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因为整体格局和以下四层完全不同。这里没有密集摆放的书架,所有的斗书都被包裹在一种色彩的光球中,彼此之间如同一个个泡沫交错悬浮,看上去颇为美轮美奂。
果然,这一层的斗书都属“集”阶,不过都在中品以下。今兮在光顾间发现,这一层的人数竟然要比第四层的多!
“咦,这人脸好生,莫非是这次大试中出来的‘雏儿’?”一名卷发男子道。
“不错,他是和寒柏一起到‘翰林清苑’的。听咱们寒柏说,这小子占了‘主星’,数次帮助大家闯关,很有本事呢。”说话的,正是宋寒柏的大哥宋江河。
除了宋江河之外,楚昭然的姐姐楚映蓉也在这一层,她好奇地打量着今兮道:“能在第五层走得气定神闲,倒真的是有些本事。说说看,你想取走哪本斗书?”
今兮的回答倒是坦然:“还没决定。可能……我的目标不在这一层。”
这句话顿时让大家炸开了锅,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今兮在逞能装蒜,要知道他们能来到第五层,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甚至动用了家里的神奇丹药或法宝。
“有点意思。”之前那位卷发男子不怀好意地笑道,“狂妄是需要资本的,我倒要看看,你手头到底有几斤几两。”
身边另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调笑道:“程宸,莫不是因为这次大试,程家没能走到最后,你要把火气都撒在这个小子身上吧。”
“怎么又是程家……”今兮暗暗叫苦,感觉自己和程家是天生的对头。
程宸的脸顿时寒了下来:“就这个小子,还配赢得大试占据‘主星’?一定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今天就来试试你!”说罢,手上已套起一只森然金爪,霎时暴出无数尖锐爪影,向今兮狠狠撕落。
“程宸竟然直接用上了‘金鳞龙爪’,这是有多大的恨啊。”那个矮小男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劲风临面,今兮仿佛看到眼前升起无数巨大的金色龙爪,任何一爪击中自己都会粉身碎骨。第一时间,他开始运转“界动天瞳”,瞳孔中的黑线飞速交错间银芒大闪。
见今兮不扛不闪,程宸一声冷笑,所有金爪无情拍落。可令他惊奇的是,这一轮密集的攻击全数落空,今兮安然地站在自己的身侧。
这一刻,程宸仿佛见了鬼一般,他明明锁定了目标,却偏偏都打在了虚无上。他能确定这并不是高明的身法,也不是什么幻术,而是在自己即将得手的那一刻,自己和周遭的空间被诡异地挪动了一分!
“可恶!”程宸转身又如暴风般袭来,无数金爪凝聚成一道勾魂爪印,向今兮禁锢杀伐。可今兮还是用了同样的方法,硬生生地将他的攻击隔离到了一边。
就在程宸懵然之际,他忽然感觉自己身体受制,下一刻已诡异地出现在了今兮身前。只见今兮对着自己轻轻一笑,满是火焰的一掌已将自己重重轰了出去。
观战的其他人纷纷长大了嘴巴。程宸的实力不弱,“金鳞龙爪”无坚不摧,就算是体修高手也不敢硬碰,但好像被这个看似瘦弱的今兮给“碾压”了。
“嘿嘿,原来这才是‘界动天瞳’该有的威力。”今兮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