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惜泠终于得以重生,今兮可说是喜不自胜。
可当惜泠问出“你是谁”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无比僵滞,显然这个结果出乎自己的意料。
难道惜泠只是人回来了,但她的记忆和情感都不复存在?
非但如此,惜泠整体的气韵也和曾经大不相同,她一洗以往的羞怯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天下的君临之姿。
甚至她一身的修为亦判若两人,已然初窥“天罗”门径!
“我是今兮,你不记得我了吗?”今兮仍不放弃,并向惜泠一步步靠近。
岂料惜泠浑身一激灵,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多了一丝敌意,看今兮的眼神已不能仅用陌生疏离来形容:“为何你给我一种极大的憎恶之感?”
今兮一愕,没想到惜泠会冒出这么一句,但继续试图唤醒道:“我是今兮,是你可以亲近的人,我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何来憎恶之说?”
“今……兮……”惜泠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后又连连摇头,“不,你不应该叫这个名字,甚至你根本不配拥有名字。”
此时今兮内心要多抓狂有多抓狂,他不知道惜泠此次的重生到底出了什么差错,竟然对以往记忆全无,但看她的样子也不似神智错乱。
“她刚刚的话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但很有可能是她这次重生的过程中,获得了一些其他人的记忆碎片。”今兮初步做出推断,可还不待他进一步分析,惜泠已准备离开。
“不准走!”今兮难抑激动的情绪,一把抓向惜泠。
惜泠见今兮如此“无礼”,秀眉紧蹙,素手倏地旋起一股澎湃圣芒,看似温柔的轻拂,却对今兮施加出了万钧巨力,再次将他掀翻在地。
“可恶!”今兮本不忍对惜泠出手,因为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她动手。
但对方的实力已有压过自己一头的优势,如果不亮出手段,根本留不住她。
于是掌心“天烛”燃起,迅速地在惜泠周遭围成一圈火焰高墙。
今兮凝视着惜泠,发现她眼底寒霜渐起,显然被自己的举动激怒,于是道:“惜泠,或许你想不起以前的事,但你必须相信我。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你,也绝不会伤害你。”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今兮这句话的触动,惜泠娇躯轻颤了一下,看向今兮时的眼神中多了一层复杂的色彩,似陷入了另一段记忆中,可随后又拼命摇头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今兮不明白惜泠所说的“你们”指向何人,可显然惜泠并未被自己说动,一番圣力之潮向周遭狂飙怒掀,正是当年在“黑云地狱海”苦战时施展过的“圣漩裂穹”。
于是急忙加固防御,同时以“焚天掌”迎上,霎时凌气纷飞乱彩激荡,群花再度受到剧烈蹂躏。
这一掌,今兮并未出全力,因为他的目的只是压制对方,为自己争取讲话的机会。
可惜泠出手毫不留情,“圣漩裂穹”的威力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想,竟将自己的焰浆巨掌直接撕解,随后将火焰高墙强势击溃。
还不待今兮有进一步的行动,惜泠已奇诡地贴近过来,纤纤素手风雷涌动,将今兮重重轰入地面。
饱含圣力的气旋如万千刀兵暴走,直激得土石崩空飞花乱走,霎时便绞出了一个夸张的深坑,今兮深陷其中。
幸得及时“凤纹袍”加身,今兮免受切割之祸,否则凭他的躯体强度,根本顶不住对方的近距离搏击。
可暴走的气旋还是限制了他的行动,以至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惜泠离开,整个人无力的瘫在巨坑中,不禁悲伤大哭起来。
今兮一直盼着与惜泠再重逢,但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此时,今兮耳边传来绾姬的声音:“你闹得动静那么大,是想把你之前得罪的那些势力都吸引过来吗?据我感知,你已经惊动莱嵩那厮了。”
可今兮充耳不闻,心情灰败的他连起身的意愿都没有,如果莱嵩他们敢再来滋事,无非就是再恶战一场,正好出出心中的郁气。
见传音提醒无效,绾姬不悦地哼了一声,但莱聆一再恳求她将今兮带回,唯有无奈笑道:“从没见过你对哪个男的如此在意呢,竟然还是个人类。”
莱聆侧过身去,并未直面绾姬的话。
再看今兮那边,绾姬赠予他的那枚通行腰牌突然冒起温润的青芒,随后倏地开裂,一股空间拉扯之力透发而出,直接将他带回了“凤姬殿”。
看着今兮一脸死灰地躺在大殿上,绾姬的脸色又沉了一分,看向莱聆道:“你看看,你那么关心他,但他却想着另一个女人。”
莱聆嗔道:“王后娘娘慎言,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能弃他不顾。”
“行吧,那本宫再帮你一个忙。”绾姬款款向前,俯视着像死鱼般躺着的今兮道,“你不用太担心,这个女子……本宫觉得她会来‘天凤鸿宴’趟个浑水,你应该还有机会见到她。”
“什么意思?!”今兮猛地坐起,“惜泠重生后便不再记得以前的事情,甚至不记得自己,但却有一些奇怪的记忆,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这个惜泠姑娘是以‘晗灵珠’激活‘涅盘之门’复生的,绝不会存在差错。”绾姬解释道,“至于你说的那些奇怪的记忆,可能是来自于她的前世。这个确实是‘涅盘之门’的一个负面作用,会唤醒一些她的前世记忆。”
今兮惊愕非常,这样看来,他和惜泠前世便已相识,而且惜泠对自己还有极深的憎恶,这妥实有些不可思议。
只听绾姬又道:“而且据本宫感应,她得到的这些记忆中,有和我们凤族有关的。不仅仅是和你,她那段记忆中与我们凤族也不甚友好。所以,像‘天凤鸿宴’这类的大事,本宫觉得她一定会来。相信她来了,才能让现场更有意思些。”
今兮暗暗佩服绾姬,她不曾离开大殿半步,却对外界的情况了然于胸,甚至对惜泠的情况掌握如此充分,凤灵的能力确实要比人类强上许多。
不过绾姬竟然希望“天凤鸿宴”越乱越好,看来她和国主莱熙之前的关系定是非常复杂。
绾姬又鼓励今兮道:“如果下次遇见她,你不想再像今天这样挫败,就好好珍惜本宫给你破解出来的凤语和凤纹,趁这几天好生参详一番吧。”
五日晃晃而过,“天凤鸿宴”临近。
“天凤神宫”七十二殿皆张灯结彩,满是喜庆的气氛。
但这“天凤鸿宴”并非是寻常的庆贺宴席,每每国主莱熙组织此宴,必然有大事要宣布。
而众皇子公主都会在宴席上展示修为和才学,以获得莱熙精心准备的彩头,更重要的则是争宠,让自己能借此在天凤国内得到更为高贵的地位。
今兮在这段日子里始终闭门不出,沉浸在凤语和凤纹的奥妙之中,待“天凤鸿宴”的前一晚才堪堪出关。
等待出关的,是舞袖和云裳。
“今兮兄弟,我和云裳本来是要陪你走到最后的。但‘中黄城’也有大事发声,我们不得不尽快赶回。待你找回惜泠,欢迎你们来我‘东来阁’好生聚聚。”舞袖拍了拍今兮的肩膀,以示鼓励。
今兮知道舞袖事务众多,“斗姆沁水大陆”上的诸多事情都需要由他坐镇,感谢道:“客气了,你能帮我那么多忙,已是感激之至。”
云裳鼓励今兮道:“除了惜泠,相信饮言弦月尚叔叔他们都能够归来的。”讲到这里,不禁热泪盈眶,急忙转过身去,以免加重今兮的悲伤。
舞袖岔开话题道:“看你目泛火晕,呼吸厚重,看来此次闭关有不小的成长。”
“区区几天而已,谈不上什么成长。”今兮笑道,“不过确实有不小的收获。”
舞袖颔首道:“或许,我们将来有机会可以痛快地比试一场。”
今兮连连摇头:“说笑了,你这‘斗姆沁水大陆’的头号人物和我叫阵,不怕丢了身份?”
一番热络后,今兮送走舞袖和云裳,又遇见款款而来的莱聆。
“真的准备去‘天凤鸿宴’吗?”莱聆依然焦虑道,“你在‘凤来殿’得罪过的这些大佬,可都是会出席宴会的哦。”
今兮不答反问道:“你作为‘天凤国’重点通缉对象,敢赴宴吗?”
莱聆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娇躯轻颤,一番不好的记忆如打翻的五味瓶,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不去?我要找莱熙好好算算账!”
今兮上前轻拍莱聆的肩膀道:“那我更要去啦,这样我们彼此有个照应不是?”
莱聆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绾姬在旁看着他们,内心唏嘘道:“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们,才让这个世界越来越有意思了。”
“天凤鸿宴”当日。
今兮依旧换上了“鹿鸣”的人皮,莱聆也经过了一番易容。
绾姬给了他们一块凤形金牌,将可以作为自己的贵宾出席宴会,定然畅通无阻。
“走吧,‘天凤鸿宴’可热闹了呢,带你这个无知人类去开开眼。”绾姬召唤来一座长有凤翅的奇异厢车,向今兮招手道。
对于绾姬的“无礼”,今兮只能给予一个不失礼数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