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丹颜带队赶到时,正好看到风间清柔那非同寻常的一刀落下。
直接斩断了对方四人的旋律,大阵亦被訇然劈开,直将对方打得吐血坠地。
天道中皆有因果,风间清柔便能以刀灭因,但这行为无疑挑衅了天道,所以她也受到了一定的反噬,嘴角流出一丝血线。
随后墨影四起,周遭顿时千峰林立怒浪湍飞百兽环伺。
覃丹颜正立于万般沧澜之上,俯视着风间清柔道:“如今‘四奇’势危,姑娘如此落井下石,是受了谁的意?”
“我只为杀戮而来,你管我受了谁的意!”
风间清柔向覃丹颜果断斩出一刀,顿时劈碎重山碾碎层浪,飞扑向她的万般凶兽都在一刀之下瓦解。
刀锋如恶魔,每一丝光芒都令人胆寒,呼啸着逼近对方。
覃丹颜素手一翻,一支精巧玉笔出现在手中,竟迎着对方的刀锋勾勒,墨迹中拖曳出一条悲悯之芒。
与对方的杀戮温柔交错,很快便将所有的锋锐肃杀抚平。
最后向着风间清柔隔空一点,墨迹在对方心间晕开。
同为“神极境”高手,覃丹颜与风间清柔不枉多让。
风间清柔心中大骇,因为那墨迹在心间止不住地翻腾,无数声音在怒斥自己曾经的杀戮行为。
甚至有关于“灭因灵帝”的罪业,也都加注在了自己身上。
后墨迹化作一柄利刃,直刺自己的杀戮之心。
“你虽能灭因,但对于曾经自己种下的因,能够灭去吗?”
覃丹颜好奇地笑道。
“不灭又如何?”
风间清柔还以厉笑,“你想磨砺我的杀戮之心,我正求之不得。”
风间清柔将万千杀戮之气贯入沧澜,惊起的怒海湍涛不住冲击那团墨迹。
虽不至于将其快速消灭,但能够暂时抵御住威胁。
后“灭因之流”化作灰色强焰,在刀刃上喷薄磨砺,最终向着覃丹颜又挥出一记“灭因飞虚斩”。
灭因之下,一切攻防皆是虚妄,风间清柔倒要看看对方如何应对。
覃丹颜依旧沉着冷静,振臂之际,众门人纷纷执笔挥出不同的泼墨之色,于自己的玉笔笔尖调和成一抹深邃的斑斓。
后随着玉笔翻飞,疾速绘出一幅星河激荡的图景。
对方杀芒斩入其中后,竟在图中无规律地来回折撞。
如不想被灭因,那就无因,这便是覃丹颜急中生智下的对策。
覃丹颜所绘的“星横缥缈图”将诸多的空间以画串联,既无攻亦无守。
任对方刀芒在画里的重重空间中穿梭碰撞,由自然秩序来决定这刀芒的归宿。
“你想灭的因,应该藏于大道之中,你倒是斩下大道之因给我看看。”
覃丹颜说得轻松,但心里清楚这刀芒还是有突破的可能,得时刻提防。
“挡我者,神佛皆杀,大道又算个屁。”
风间清柔向着图景又落下数刀,顿时令场面陷入混乱,所有空间几乎没有瓦全。
眼见着刀芒将从混乱的纠缠中解放出来,可最终还是触怒了大道中的某种力量,对方正化作一截矛锋,刺破重重刀芒,向自己而来。
没想到真被覃丹颜言中,风间清柔怒笑一声,此次将“灭因之流”化作风暴,迎着矛锋轰出一记“灭因伐天斩”。
双方交击碰擦后,发出震荡十方的雄浑天音。
风间清柔亦感受到这截矛锋中的恐怖威力,其主人的实力当卓然于天地。
覃丹颜静静观察着眼前,如果风间清柔挡不住这矛锋,当场殒命亦不好说。
于是也顾不得什么颜面道义,决定集门众之力,又绘出一幅“琳琅天洗图”,携滚滚涤荡侵袭狂潮,趁着矛锋的强力突进,将对方推入绝境。
岂料风间清柔却在此时咧嘴一笑,风暴圈向外疯狂膨胀,刀芒亦在此刻浓郁炸裂。
原本进攻正酣的矛锋竟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随着风间清柔眉宇一拧,彻底碎裂开来。
后刀芒卷中那如洗天图,在锋芒展焕中层层切削。
覃丹颜暗道一声不好,还不待她有所反应,刀芒已撕开天图而来。
众门人无畏顶上,但无疑死伤惨重。
这下覃丹颜知道是自己弄巧成拙了,如果刚才就保持静观,或有胜算,但自己多余补上一招,不是又种下了一个因?
风间清柔正是借着覃丹颜这多余的攻击而灭因脱困,一路碾杀“画心林”的弟子,最终贴上对方。
覃丹颜一阵笔走龙蛇,挥霍出万丈丹青,但依然挡不住这凶兽般的贪婪刀芒。
眼见避无可避,又一抹丹青亮色横在身前,竟截住了这绝杀一击。
“师伯!”
此时能救下覃丹颜的,唯有尚丹辰。
“清柔姑娘,我们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出手不用那么狠辣吧。”
尚丹辰亦感受到这刀芒非同小可,笔尖流露出一抹奇异的重色,染向前方之际,令刀芒大震。
同时,风间清柔体内那团还未消散的墨迹再度舞动,重重摇撼其杀戮之心。
风间清柔喷出一口鲜血,后意识到尚丹辰和墨攻一样,修为已达“半圣”的程度,所以能够动用如此奇特的丹青。
大骂一声后刀芒炸裂,与丹青一同消弭。
尚丹辰急忙扶住惊魂未定的覃丹颜,笑道:“作为一宗之长,定力还是差了点。”
覃丹颜低下头来,不禁红脸惭愧。
可二人没发现的是,尚有一丝刀芒余劲未灭,此时正带着更为旺盛的灭因之意掠杀过来。
今兮及时现身,棍中的“无因冥力”透发而出,将这最后的杀伐抹灭。
风间清柔乍见今兮,抑制不住激动之情,甚至忘记了自己来此是为了寻仇屠杀。
刚想说些什么,原本落败的“琴舒郡”四人悄然潜回,趁风间清柔不备,以禁术将其束缚。
“不知死活的东西,放开我!”
风间清柔发现这音律束缚非同小可,自己一身灭因之力竟由此动用不得,连自身气力都在流失。
“犯我宗门,造成如此惨重伤亡,岂会让你活着离开!”
凌统咬牙切齿,古筝一番疾拂,霸道音杀入侵对方心脉。
其他三人准备合力击杀风间清柔,今兮及时拦截道:“诸位,此间只怕有误会。不如先放下刀戈,待齐总长出关后再做定夺,如何?”
四人知道风间清柔是见了今兮后才放下防线,吃定了对方二人关系匪浅,肖瑟没好气道:“你和这贱人是一伙的,我们要将你一并拿下。”
“就凭你们?”
今兮横棍在前,还以厉色道,“你们齐总长在我面前亦不敢如此放肆。既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便和我斗上一番试试!”
尚丹辰带着覃丹颜上前止戈,笑容中带着威严道:“此次如无‘画心林’援救,你们早就性命不保,哪还有机会在这里放话?不如给我个面子,放下无畏的厮杀,风间清柔姑娘可作为人质先扣下。”
今兮补充道:“我也愿意作为人质。”
四人依然不肯松口,常鸣秋接话道:“‘琴舒郡’不是好欺的,现在伤亡如此多的弟子,怎能如此草草了事。”
“并非草草了事,待齐总长出关,会有个公平处理。”
尚丹辰继续施压道,“除非,你们四个有把握能够击败我们三个。”
丁岚本还想放些狠话,此时默默咽了回去,看看其他三人,亦是无言。
今兮及时抢下话语权道:“如此,便叨扰了。”
就这样,覃丹颜遣散了随从门众,和尚丹辰暂且在“琴舒郡”住下。
而今兮则陪着受制的风间清柔,被扣押进了黑牢。
幽暗的牢房内,只投射进一缕微光,但对于风间清柔来说却是无比温暖。
嗜杀冷血如她,看到今兮时能绽放出和煦如花的笑颜。
只是身体受制,不然便要上前拥抱对方,千言话语化作一句:“谢谢你把我从九幽救回来。”
今兮轻抚对方脸颊,笑道:“我不准你有事。”
“饮言姐姐,惜泠妹妹呢?还有畹儿和小桐,怎么都没跟着你?”
风间清柔露出好奇的坏笑,“莫不是你的这些姐妹们闹不和了?”
今兮被嘲弄得哭笑不得,于是实言相告了众女的情况:“目前只有畹儿的情况未知,其他的,均已和我渐渐疏离了。”
风间清柔张大嘴巴,这些出乎自己意料,没想到一个天命大局会产生如此大的变化,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于是只能安慰道:“至少现在,你还有我。”
今兮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接对方的话,只能岔开话题道:“你这次重生后,修为妥实惊人啊,齐韵估计也拿不下你。”
风间清柔点头道:“我重生后,得到了一个高人的指点,他的杀性竟比我还要强盛。于是我把他当作自己半个师傅,跟着他游历了一番,还经历了几个非常凶险的刺杀任务,算是在杀道上有了质的飞跃。”
今兮已从对方话中抓住重点:“在杀道上高过你的人不多,你说的那人,是‘杀神’濮阳阡陌吧?”
“原来你认识他!”
风间清柔又惊讶道,“难怪我在他面前提起你时,他的表情怪怪的。”
今兮又问道:“说说你和齐韵的恩怨吧,怎么那么大仇,要在她宗门大杀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