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打正着来到关押杨陌的“自观洞”,可令今兮没想到的是,洞内空空如也,还被洞外巡视的弟子撞了个正着。
另一名弟子道:“少和他们废话,我这就知会何师伯。”
今兮正想好言解释些什么,杜剑一的巨剑不知何时已然拦住了那名弟子的去路,并把阔大的剑锋对准他的脖子:“咱们一句话都没说,你就要去通报。你是哪位的弟子,那么差劲?”
眼见杜剑一横眉冷对,那弟子被这气势吓得有些哆嗦,但嘴上依然不饶人:“你竟敢持剑要挟!我是‘行书六圣’之一孔亮的弟子,我父亲是南境孔连舟,劝你乖乖放下手中凶器,别闹得不可收拾。”
“竟又是个大世家的子弟。”焦齐鸣暗暗低估。
在“行书六圣”中有两位出自南境大家,一个是宋天宇的大伯宋林哲,另一位便是孔亮,至于孔连舟则是孔家的家主,掌握南境重要的矿脉和修真资源,不可谓不强大。
“哦,原来是孔亮和孔连舟啊。”杜剑一露出讶异的表情。
“不错。”那弟子显得有几分得意,似乎在说“这下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他们算老几?”杜剑一语出惊人,吓得那弟子脸色煞白,巨剑已从他肩头砸下,虽然力量不大,却也打得他重重跪倒在地上。
“杜兄莫要冲动。”今兮急忙喝止,如再让杜剑一胡来,只怕大家身上的嫌疑和污点就洗不干净了。
这时,洞外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喝:“何人擅闯‘自观洞’!”
只见一名阔鼻方脸的男子闪入洞内,瞧他步履轻盈,气宇轩昂,显然也是个门内有些身份的人物。
“何师伯,救我。”那巨剑下的弟子已是一脸哭腔。
“原来是掌管门内戒律的何怀远师伯。”云裳没想到会撞上这位号称行书巷第一严苛,甚至有时脑筋有些转不过弯的何怀远。
由于杜剑一是墨攻当年秘密收入的“贵客”,所以何怀远并不与他相识。眼见巡视弟子被打伤,而关押的犯人也不翼而飞,当下便了解到了大致情况:“杨陌是门内重犯,还请交还。”
今兮急忙赶在杜剑一前面说道:“何师伯,我们来时洞内已经空无一人,并非我们带走杨陌,请明查。”
“哦?”显然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何怀远相信,“那你们来禁地做什么?这四处都有禁制,你们可以无声无息地到这里,本事不小啊。”
今兮一时语塞,若不是龙犀“怂恿”,估计他也不会想到来这里。那么龙犀要他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云裳和焦齐鸣更是哑然相对了。
而杜剑一依旧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禁地就不能来看看了?我们又没做坏事。自己看不住人,还想赖我们?”
何怀远顿时被激怒:“好嚣张的贼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行书巷撒……”野字未出,已感到上空黑云压城,对方巨剑已鬼魅拍下。
今兮纵是有“界动天瞳”,也没能预见杜剑一的动作,显然是修为相差太大的缘故。而杜剑一出手的速度也的确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看似简单的巨剑拍压,在何怀远面前却似迎面掀来猛浪,惊得自己内息翻涌。
第一时间,何怀远选择了退。躲过眼前锋芒的一刻,一本银光盛盛的书册闪现在身前,在自动翻至一页后凭空展开一面光盾,结结实实地挡住了雷霆一剑。霎时天旋地转,向后连退好几步才站定,险些涌出一口鲜血。
“哼,打个架还翻书,装什么斯文。”杜剑一毫不退让,第二剑如影随形,看似又是轻飘飘地突刺,却在何怀远面前怒放出一朵剑花,层层叠叠的锋瓣裹向对方全身。
“棘芒之章!”何怀远毕竟也不是泛泛之辈,在剑锋铺面的一刻,书册已悄然翻过一页,无数刺眼的荆棘之光从背后升起,与对方的剑产生激烈地交锋,霎时异光四射,震颤洞穴。
“叫你放下书,听见没有。”杜剑一巨剑一抡,眼前的耀目光棘绞成粉碎,撞得洞壁刺耳摇撼。而何怀远却又一次选择了退,不是惧怕杜剑一的锋芒,而是不忍山洞再受损害。
杜剑一毫无顾忌地跟他出洞,脸上笑意灿烂:“再接我最后一剑!”只见他将巨剑猛地回旋,霎时引动了周遭气流疾速波动,仿佛将整个无形的空间切成了碎块,而何怀远就好像站在其中一块残破的飘砾之上。
凛冽的压迫感却没有让何怀远退缩,只见他冷汗直冒,青筋暴起,手中悬空的书册艰难地翻过数页,刹那舌绽春雷:“火荼之章!”随着一串符文从书册中浮现,在杜剑一的周身源源冒出细小的火纹,它们不断聚集,最终融成一颗硕大的明亮火球,将杜剑一束锁其中。
在火纹束裹,集聚收拢的一刻,杜剑一依然手提巨剑,自在挥舞,周遭波动的空气不断加剧,瞬间挤碎嚣张逼近的火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恶龙般的剑锋飘飞忽进,已然抵住何怀远的咽喉要害。
“我说了,这是最后一剑。”杜剑一言毕,巨剑剑身发出嗡嗡共鸣。
涔涔冷汗淌下,何怀远僵立原地,右手紧紧握着刚刚翻过半页的斗书,一丝信息闪过脑海:“你是杜剑一!”
“算你有眼光。”杜剑一收剑回势,“在‘行书六圣’之下,你的修为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可“耿直”的何怀远显然并不在意杜剑一的赞赏,怒斥道:“大胆狂徒,你曾经大闹天域,现在又来行书巷撒野,重犯逃脱之事定与你脱不了干系。”
杜剑一翻了个白眼:“你修为还不弱,但脑子不太灵光啊。”嘲讽间,但见对方已放出一支响箭,霎时周遭风生水起,十余名手捧玄黑书册的弟子绚光而出,将杜剑一围在核心。
在洞内观察外部情况的今兮,此时已经焦急万分,显然嚣张成性的杜剑一已把事情越闹越大,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无法再留在行书巷了。于是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思考着如何化解眼前的矛盾。
“拿下此贼!”何怀远一声令下,那十余名弟子手中的书册光华流动,万千光匕如同恶波怒潮向着杜剑一狂劈而去。
“竟然是‘书剑困城阵’,我还真是荣幸!”杜剑一以手中巨剑为盾,在周身舞得固若金汤,与万千光匕疾速交接。同时宽大的剑身发出浑厚的龙吟之声,直让人心神颠荡心肺剧颤。
围住杜剑一的十余名弟子显然受到了巨剑声响的影响,但兀自强撑,斗书同时翻过数页,霎时又掀起层层剑海,向着杜剑一围噬而下。
洞内,云裳瞧得啧啧称奇:“这杜剑一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书剑困城阵’是可以困杀一整座城池的功法,专门用来擒杀悍犯。可是何怀远动了那么大的手笔,似乎还是拿杜剑一没有办法啊。”
只见那十余名弟子不断地翻页,在杜剑一周围营造起了一团团声势惊人的兵气风暴。纵是杜剑一修为高卓,一时也无法脱身,这一番无间隙的格挡,也让他感觉到了些许疲惫。
“一剑破阵!”杜剑一吐气清啸,巨剑顿时暴发出狂龙怒咆,十余名弟子似乎也到了崩溃边缘,手中书册颤抖得厉害,在杜剑一的断喝之下,已无法再坚持半分,纷纷向后瘫倒。同时,杜剑一周身剑气澎湃,拔地而起,骤然形成一面无形太极飞速自转,硬生生将周遭的万千纷杂兵气吞噬剿灭。
不远处的高空,不知何时多了一人正在焦急观战,正是海云阳。乍闻响箭,她便心知不妙,急忙赶至此处。
杜剑一的身份虽然隐秘,但海云阳却是极少数知道内情之人。眼前的情况显然不好收拾,如果让何怀远擒了杜剑一,墨攻自然尴尬无比。可如果何怀远被打出个三长两短,墨攻的脸面必然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咦?”海云阳注意到了“自观洞”内,当然也察觉到了今兮云裳和焦齐鸣三人,心中暗生疑虑。
此时,胜负已分,杜剑一汗流浃背,却始终傲然卓立,笑道;“‘书剑困城阵’果然名不虚传,如果施展阵法的是‘行书六圣’,只怕我就没好果子吃了。”
何怀远脸色铁青,想着万不得已之下只能惊动“行书六圣”前来,却忽然感觉身后多了一人,却是海云阳及时现身。
见到海云阳,洞内的今兮倒抽一口冷气:“完蛋了,海师伯也来了,咱们这次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经过今天的这场打斗,只怕杜剑一的存在已让很多人知晓,海云阳深知如再隐瞒,只会产生更大的误会,于是道:“何师弟莫冲动,都是自己人。”
杜剑一见到海云阳亲切一笑,显然和她关系还不错:“云阳,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件事情到需要你来主持一下公道。”说罢,转身向洞内招手,示意今兮等人出来。
“这杜剑一是真的发自内心想把我们害死呢!”今兮此时哭笑不得,再藏于洞中也不合适,唯有强笑着现身。